唐武宗在会昌年间，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灭佛运动。一时间，全国寺院多数被捣毁，僧尼被迫还俗，就连祅教、摩尼教、景教和回教等教徒也一并被驱逐出境。
当时在长安义宁坊，有个疯疯癫癫的胡妇，大家都叫她五娘，白天拿着一柄十字架，沿街宣传景教的教义，晚上就住宿在永穆墙下。有人劝她嫁人，过正常人的生活，她却说不久就要跟随法王升上天堂。
一位官员去金陵巡察，在金陵碰到了一个叫马约伯的疯子。这个疯子很神奇，在炎热的夏天，他盖着棉被也不出汗；在寒冷的冬天，他光着身子也不颤抖。他每天七次在固定的时辰，就冲着西方朝拜，边拜边唱歌，谁也听不懂他唱的的是什么。
这位官员要返回京都时，马约伯忽然走过来，拉住他的马说：“我有个姊妹叫五娘，住在京城里，我有个包裹，请您一定要帮我带给她。”官员知道他不太正常，就赶紧答应了他。马约伯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递给了官员，又叮嘱他说：“替我传话给五娘，告诉她不要着急，很快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天堂了。”官员莫名其妙，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问他也不解释，于是只好启程回京。当他走到长乐坡时，五娘已经等在这里了，她拦住官员的马，笑着说：“我的兄弟托你捎的东西，可以交给我了。”官员就把包裹交给了她，五娘打开包裹，拿出三件衣服，全部穿在身上，大笑着跳起胡旋舞来。
与此同时，在苏州也出现了一个疯子，叫马巴扫，行为举止与金陵的马约伯一模一样。有所不同的是，他好管闲事。有一个老百姓，沿街盖起十余间店面。马巴扫路过这里，四处看了看，忽然抡起一把斧子，一连砍坏了好几间房子的房檐。大家急忙上去制止了他，他把斧子往地上一扔就走了。那天夜里，街道里起了大火，几乎所有的房屋都被烧毁，只有被马巴扫砍过的那几间房子幸存了下来。
大家都觉得他很神奇，于是就偷偷地观察他。马巴扫专门住在被捣毁的寺庙里，无论寒暑，他都在殿堂里点着火，把木制的佛像当柴烧。他喜欢吃烤活鲤鱼，每次吃饭必定要吃两条鱼，外加五张大麦饼，吃完以后，就好几天也不再吃东西了。
唐武宗会昌五年，灭佛运动达到了高潮，各地大秦寺相继被捣毁。有一天马巴扫坐在大秦寺的废墟里，喝了几杯灰浆水后，便跪坐下来念经，从此不再进食。有好事的人天天去听，经文大多都听不懂，听了七天，只听懂了几句，经云：“道无常名，圣无常体。随方设教，密济群生。大秦国大德阿罗本，远将经像来献上京。详其教旨，玄妙无为；观其元宗，生成立要；词无繁说，理有忘筌；济物利人，宜行天下。”又云：“宗周德丧，青驾西升。巨唐道光，景风东扇。”七天过后，马巴扫就死了。当时正值盛夏，他死后，身体很长时间也没有变化，肢体柔软如常。于是当地百姓就凑了一些钱，把他埋葬在大秦寺的废墟下面。
之后，来往京城、金陵和苏州的客商偶然聚在一起，他们谈论起马巴扫、马约伯和五娘的趣事，竟然发现在马巴扫死去的当天，马约伯和五娘也相继死去。有人根据马巴扫所念的经文猜测，莫非当年老子西去，化为胡人，立景教而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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