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季羨林先生曾對我說,他畢生的座右銘就是陶淵明的一首詩

嵇康再怎麼打鐵,也是一個貴族知識分子,而陶淵明則選擇了遠離貴族生活。而且,嵇康和其他魏晉名士都有一點點故意要顯擺自己的叛逆姿態,而陶淵明則是完全消失,不讓別人追蹤。因此,陶淵明更徹底。

餘秋雨:季羨林先生曾對我說,他畢生的座右銘就是陶淵明的一首詩

細說起來,陶淵明家裡人不少,完全靠種田,日子過得比較艱難。最要命的是,回家三年以後,一場大火把他們家燒得乾乾淨淨,這下他就陷入深深的貧困之中。四十五歲以後,他的詩文不太講田園生活的瀟灑了,更多的是想到老和死。他的一百多首詩裡面,有幾十處提到老和死,是中國古代詩人當中提到生命終點最多的,因此也成了最具有生命意識的一個人。他的生命意識,不像先秦諸子那樣空蹈,也不像屈原、嵇康那麼奇麗,而是體現為一種平實、懇切的狀態,與人人都能接通,因此變得特別浩大。

餘秋雨:季羨林先生曾對我說,他畢生的座右銘就是陶淵明的一首詩

季羨林先生曾對我說,他畢生的座右銘就是陶淵明的一首詩,我一聽便笑了,因為那也是我的人生指南,那首詩只是最樸素的四句:“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復獨多慮。”

陶淵明的樸素,是對一切色彩的洗滌,因此也是中華文明在當時的一種最佳歸結。他吸取了儒家的責任感,但放棄了儒家的虛浮禮儀;他更多地靠近道家,又不追求長生不老;他吸收了佛教的慈悲和看破,卻又不陷入輪迴迷信。結果,他皈依了一種純粹的自然哲學:以自然為本,以自然為美,因循自然,欣賞自然,服從自然,投向自然。他本人,也因自然而淨化了自我,領悟了生命。

餘秋雨:季羨林先生曾對我說,他畢生的座右銘就是陶淵明的一首詩

餘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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