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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騷擾存在性別差異嗎？

2018-09-21 19:11:16 生活書店

這是生活書店2018年推送的第137篇文章

“既然暴力在每個時代都以新的形式重現，我們就應該永不放棄與之抗爭。”

在職場中，我們所有人都既是潛在的騷擾者，也可能是未來的受害者。精神騷擾在職場中廣泛存在，但人們未必能意識到，有的人甚至因之受到傷害，卻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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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騷擾存在性別差異嗎？

文丨 [法]瑪麗-弗朗斯•伊裡戈揚

我的研究顯示了性別分佈的明顯差別：女性佔70%，男性佔30%。

以上數據與夏洛尼博士在PACA大區職業保健醫生調查中呈現的數據（女性佔73%）相符（參見 J. 夏洛尼、P. 夏洛尼，《根據對 PACA 大區勞動保健醫生進行的調查得到的“ 圍攻 ”狀況的流行病學數據——被騷擾職員的典型畫像？》）。

這與B.塞雷和“職場痛苦代言協會”在斯特拉斯堡的調查結果不同，後者的調查表明有43.5%的女性和56.5%的男性受到騷擾（B. 塞雷，《精神騷擾的評估》）；與海因茨•雷曼在瑞典的調查結果也不同，他的調查顯示有55%的女性和45%的男性被騷擾，從統計學角度來看，這個差距不是很大。斯塔爾•艾納森和安德斯•斯高斯達於1996年在挪威進行的研究也給出了差距不大的統計數據：女性佔55.6%，男性佔43.9%（參見斯塔爾•艾納森（Stale Einarsen）、安德斯•斯高斯達（Anders Skogstad），《公共與私營組織中的職場霸凌流行病學調查結果》（“ Bullying at work epidemiological findings in public and private organizations ”），《歐洲職業與組織心理學日報》（European Journal of Work and Organizational Psychology）第 5 卷第 2 期，1996 年）。

背後“看不見”的手

然而，應該將這些性別差異歸因於社會文化背景。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國家和德國在兩性機會平等方面表現出真正的關注。在拉丁語國家，馬赫主義的氣氛仍然盛行。在意大利、西班牙和拉丁美洲，許多男人認為一個女人就業會導致一個男人失業。（我們可能需要考慮到，我研究中的另一個偏差與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在精神科醫生面前表達她們的感覺有關。）

不僅有更多的女性成為受害者，而且人們對女性的騷擾方式也不同於男性：往往帶有馬赫主義或性別歧視的含義。性騷擾只是在精神騷擾中又前進了一步。在這兩種情況下，騷擾的目的都是侮辱對方，並把對方視為自己的支配對象。於是，人們盯上了隱私。還有什麼比性更隱私呢？為了能持續侵犯，它必須難以察覺。還有什麼比一種性別歧視或敵意的氣氛更難以言明呢？另外，在法律方面，通過一些判例可以看到，性騷擾的確包含了職務勒索，同時也包含了職場中的“性別歧視的、敵意的、侵犯性的”氣氛。

法國自1992年起頒佈了一條關於性騷擾的法律，它的實施產生了一個意義重大的判例。《勞動法》第L.122-46款規定：

任何職員不得因遭受或拒絕遭受來自僱主、僱主代表或任何人的騷擾行為而被懲罰或解僱，這種騷擾行為是指濫用職權下達命令、言語威脅、強加約束或對該職員施加任何性質的壓力，以期為自己或第三方謀得性待遇。

任何職員不得因見證或陳述了上一段中定義的行為而被懲罰或解僱。

我們感到遺憾的是，立法者未能將同事之間的騷擾以及侵犯性的或墮落的職場氣氛考慮在內。

1985—1990年，在勞動部和女權部門的共同要求下，法國有關組織進行了關於對職場女性性騷擾的首次研究（參見 S. 克羅梅（S. Cromer），《法國的性騷擾：取消禁忌》（Le harcèlement sexuel en France. La levée d'un tabou），La Documentation Française出版社，1995 年）。我們從中瞭解到，性騷擾主要出現在私營企業，尤其是規模很小的企業。研究還顯示，受害者往往是女性，而騷擾者往往是男性，即這位女性的上司。在現行性騷擾法被通過之前，對騷擾者的起訴在法律上特別棘手，儘管也曾宣判了一些案例。有好幾次，判例認定某個人或某些人針對女性同事的令人不快的、下流的或侮辱性的性行為構成重大過錯（參見《工人權利》（Le Droit ouvrier）第 580-581 號，1997 年 2 月）。我們清楚地看到性騷擾與精神騷擾是多麼相似。

電影《關鍵判決》劇照

關於針對女性的騷擾的特徵，我們遇到了以下幾種情況：

拒絕某位上司或同事主動接近的女性從那以後就遭到排擠、侮辱或粗暴對待。這種性騷擾和精神騷擾的混合體存在於所有職場和所有級別中。它往往難以證明，除非有證人，因為侵犯者會否認。另外，大部分情況下，侵犯者不認為自己的行為不正常，他只把這視為“男子氣概”。有時候，企業中的其他男性也認為這種行為是正常的。性騷擾往往不被重視，因為比起指出精神暴力，指出性騷擾使受害者感到更尷尬，尤其是當她已經屈從之後。

在一家大型行政機關中，一位由政界靠山提拔的男性部門主管多年來統治著一個由十幾位女性組成的部門。他通過引誘、威脅或要挾佔她們的便宜。那些反抗的或那些激不起他性慾望的女職員，無論能力如何，都被打發去做一些次要的工作。他不停地斥責那些女職員，使她們承擔他的寵兒們的工作，儘管這樣，他還是會批評她們。她們中比較脆弱的一位員工精神崩潰並企圖自殺。於是，部門的所有女職員們，除了最新得寵的那位以外，聯合起來提起了刑事訴訟。

領導層在醜聞曝光之前撤了這位部門主管的職，並對他予以紀律處分，因為他的行為不配做一名領導幹部。

需要注意的是，在這個案例中，所有其他部門，甚至可能連領導層都瞭解這個部門的性壓力氣氛，但沒有人做出任何表態，也沒有人來拯救這些女性。可能他們認為這很正常。女職員們也保持沉默，因為羞恥或害怕，也因為她們知道沒有人會支持她們。

萊蒂西亞是一家大型通信企業的高管。總經理好幾次叫她去辦公室待到很晚。每次都是一樣的情節：總經理坐在離她很近的一張扶手椅上，對她說：“跟我說說你的私生活！我想了解所有細節。我無法想象一位像你一樣漂亮的女人會沒有很多情人！”然後，用訓斥小姑娘一樣的口吻說：“如果你反抗我，我將不得不嚴懲你！”隨後，由於她試圖逃跑，他就用更具威脅性的語調說：“如果你不想對我溫柔的話，你的升職會受阻的！”

除了那些接近性騷擾的精神騷擾方式外，還有針對女性的歧視。一些女性或被直接晾在一邊，或被騷擾並且工作受阻，只因為她們是女性。在企業中，領導們不提性別對等或平等，尤其是在管理級別晉升時，他們只是說，女性不該申請需要承擔責任的崗位。

在這家半公有制企業中，有一個“大男子主義”的傳統，女職員們要晉升到管理崗位非常困難。因此，剛從一所名校畢業的年輕經理勞爾經常在部門會議上被一位資格較老的同事稱為“我的美人兒”或“我的小寶貝兒”，卻沒有人提出異議。

女性沒有受過用暴力的方式肯定自我的教育。人們教她們要順從、要溫柔、要有女人味。暴力和控制行為符合男性氣概的標準，卻背離了女性化的準則。在她們所受的家庭教育的戲碼重新上演時，她們更容易在控制關係中被征服。她們應學會反抗和說“不”。

來自私營企業的安妮進入了一家大型行政機關。作為這一管理層的唯一女性，她不理解為什麼她一來就被一種敵意的氣氛所包圍。一位被她搶了職位的同事開始調唆她的助理反對她，並散佈謠言，說她輕視下屬。另一位同事藉口幫助調唆者，企圖對安妮實施性騷擾。安妮沒有反擊，反而錯誤地向總經理報告。而她的上司卻剝奪了她的預算資源，過濾掉她的信息，約束她的團隊，直至給她安排了一個閒差。現在，沒有人聽安妮的，她的上司也不再給她分配任何工作。安妮將她所遭受的待遇歸咎於她是一個女性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