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大盜:「張子強」伏法紀實(26)

橫跨粵港兩地作案,綁架香港多位頂級多位頂級富豪,勒索港幣16億,走私炸藥800多公斤,光天化日之下 殺人滅口,一氣就武裝搶劫了5家金鋪,並香港警察當街駁火……震驚了香港…

驚天大盜:“張子強”伏法紀實(26)

我對胡德立的敬業精神很敬佩。

我說:"胡先生,這次我約你來,主要是有些事想請教你。"

胡德立打斷我的話:"哎,不敢當,不敢當。說實話,你看我最近老說'說實話',給人感覺好像大家都不說實話似的。你們大陸記者和香港記者比,使命感強,責任心也強,你們充滿著朝氣。香港記者片面追求社會轟動性多,說實話,有些社會轟動性是傳媒造出來的,並不是所有的轟動性對社會都有益。香港記者不一定有那種使命感和責任心。"

我說:"我正在採寫張子強案件,自然關心滋生張子強犯罪團伙的土壤,因為任何一個事物,都會產生在特定的土壤裡。對於像張子強、胡濟舒、張志烽這些有著多年犯罪歷史的慣犯參與綁架,我能理解,但對有些案犯,比如像何志昌這樣的人,既不是張子強的犯罪集團成員,又沒有犯罪前科,為什麼就那麼容易捲入了綁架案?您生活在香港,又是一個老記者,我很想聽聽您的看法。"

胡德立把煙掐滅在菸灰缸裡,表明他是很認真地來回答這個問題的:"您提出這個問題,就說明了一定的問題。即,一般的香港人平時很少想您所提出的這個問題。香港是一個重現實,而不重傳統的地方,急功近利,也就是想盡快發財是大多數香港人的一個特點。近幾十年來,由於香港經濟的飛速發展,造就了一批超級富豪,像李嘉誠、曾憲梓這些靠自己的勤奮聞和機遇,用了一代人的時間就成了世界級的富豪。一邊是他們的創造和發財神話,一邊又是由於寸土寸金普通人掙一輩子錢也買不起一套房。像我直到今天也還沒有還清銀行的住房新貸款。很多香港人都在想著發財,而很多的人卻是發不了財的。在發不了財的人當中,會有像張子強這樣的人,為了發財而不惜鋌而走險。"

我說:"我最近看到一些資料,其中一項調查說,香港是亞洲地區富人南最多的地方,超過新加坡和臺灣。同時據香港政府統計署統計,1999年香港的貧富差距已經達到23倍,名列世界前十位。"

胡德立說:"這種現實有時就會把像何志昌這樣的人拖下水。你看何志昌,50多歲了,只開了一個小飲食店,連一套住房都沒有。雖然他一看到綁架也會害怕,但見到有意外之財,他會不要?"

我說:"但是他付出的代價,使他這輩子都無法挽回了。陳森友把他拉進了這次綁架犯罪活動,事後雖然分給了他1500萬,可何志昌還沒有把這些錢焐熱,就要為此付出10年的光陰。等他服完10年徒刑出獄的時候,他已經60多歲了。錢對他又有什麼用?"

和胡德立分手後,我又回到省公安廳大廈,應約繼續採訪林林。仍然在那間1007號辦公室裡。

林林剛剛從下面辦案回來,邊工作邊和我交談。林林問:"上次我們說到哪兒?"

我翻開採訪本,回答說:"說到胡濟舒開始交待。"

林林說:"哦,對。據胡濟舒交待,張子強他們綁架了人質以後,他的任南務是在深圳的香格里拉大酒店等候消息,然後把消息轉給陳森友,可是綁架後由於人質就是不配合綁匪,他在深圳美的香格里拉一連 多日沒有接到張子強的消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採訪林林時,林林一再強調由於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他的記憶不一定十分準確,特別是具體的時間地點,讓我一定要查有關文字材料,進行核實。那天聽完林林的介紹後,我又查看了胡濟 舒的案卷,仔細看了他的交待。

1997年10月2日,在深圳香格里拉大酒店,住在這兒的胡濟舒一直在等待張子強的電話。綁架郭炳湘已經是第4天了,但胡濟舒一直沒有接到張子強的電話,也得不到香港方面的消息。在深圳能夠收到香港的電視,這幾天,胡濟舒特別關注香港電視新聞,看看有沒有這方面的消息,但是香港彷彿很平靜,沒有半點關於郭炳湘被綁架的報道。這幾天是"十一"國慶節,內地有很多群眾趁節日到香港和東南亞旅行,香格里拉大酒店門前就是羅湖口岸,一撥又一撥的旅行團正在通過羅湖海關出境。胡濟舒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不時下意識地走到窗前,順著羅湖橋方向往香港方向眺望。

此時,張子強卻坐在香港的一間咖啡廳一個僻靜的角落,正在和陳森友通電話。

陳森友對張子強說:"'肉參'就是不肯給家裡打電話,還罵罵咧咧。我們已經教訓他好幾次了"。張子強說:"阿牛,嚇唬嚇唬可以,手腳別太重,打壞了就麻煩了。我們要錢不要命的喲。想個辦法,讓他吃一些苦頭,但別傷他的皮肉。他是公子哥兒出身,相信他吃不了幾天苦。"

透過玻璃窗,張子強坐的咖啡廳對面樓 就是香港警察總部辦公樓,有很多警察從那個大門裡進進出出。

在香港馬鞍崗200號,陳森友正在一間房裡跟張子強通電話,這時已經快到中午,何志昌進來送飯了。何志昌先將一盒飯放在陳森友的房裡。然後又到外屋一個個給那些參加綁架的匪徒送飯。

放下給大家的盒飯後,何志昌又拿出一個小包走到裡間,裡間郭炳湘仍然被蒙著眼睛,鎖在那根鐵鏈上。

何志昌走到郭的跟前,撕掉貼在郭嘴上的膠布,用一種近似討好的口吻說:"來,吃飯。"說著遞上一盒飯,放在郭的手上,又遞上一罐飲料放在郭的另一隻手上。

郭不想吃,將 飯放在地上。

外間的陳森友還在和張子強通電話。這時,他放下電話回頭看看裡間坐在地上的郭炳湘,眼露兇光。他看見房裡有一隻木箱,就對正在吃飯的幾個匪徒使了一個眼色。

陳森友走進裡屋,一腳把地上的飯盒踢開,對郭說:"我再問一遍,你打不打這個電話?"

郭仍然很堅決:"我勸你別費心了,現在送我回去還來得及,否則你們後悔的日子在後面。"

陳森友說:"那好,我先讓你後悔。(對眾匪徒說)來,把他衣服脫了,塞進這個箱子裡。"

幾個匪徒凶神一樣衝上來,七手八腳脫下郭的衣 服,硬將郭塞進了那隻木箱。郭在裡面不停地踢木箱,匪徒們就坐在"咚咚"作響的木箱上吃飯。

漸漸地,木箱裡沒有聲音了。

這夥匪徒就是這樣殘忍地折磨著人質,而且一連折磨了4天,郭炳湘在木箱裡忍受著非人的生活,還不給水喝。

香港的9、10月是一年中最為燥熱的日子。馬鞍崗村由於地處香港的遠郊,相對比較寧靜,中午火辣的太陽曬得門前的馬路上沒有一個人影,太陽把路邊的香蕉樹寬大的葉子都曬得捲了邊。遠處的山巒在烈日下,蒸騰著一股白濛濛的煙氣。

下午,何志昌又送飯來了。他輕按幾聲喇叭,一會兒有人伸頭,見是何志昌,就打開了鐵門。

綁匪們見送飯來,紛紛圍了上來。由於天氣太熱,一個個都赤裸上身。

一綁匪問:"老何,今天吃什麼?別又是叉燒飯,吃得我們屎都拉不出來了。"

另一綁匪:"老何,加點青菜,煲點湯,天天盒飯,弟兄們一個個都上火了。"

何志昌一臉的好脾氣:"有有,有有,弟兄們將就點,等事完了,上我店裡去吃。送盒飯怎麼都不方便。"

一綁匪:"事完了還去你那小店吃?弟兄們要上大酒樓吃魚翅鮑魚了。"

何志昌還是一臉的好脾氣:"好好,好好。"他拎下了一盒盒飯和一個裝著冰凍飲料的塑料箱,給每一個人送飲料。最後他拿起一盒飯送到裡屋。裡屋,陳森友坐在那個關有人質的木箱上發愣。

何志昌對陳森友說:"阿牛,都4天了,(指著那個木箱)還不肯?"

陳森友說:"還不肯。我看他還堅持得了幾天?"

何志昌伸頭望望屋裡的木箱:"天這麼熱,別把他捂死了。"

陳森友說:"不會,我過一會兒就給他通通氣。"

陳森友走到裡間,示意幾個匪徒把木箱打開,把人 質抬出來。郭已經瘦了一圈,渾身上下水淋淋的都是汗,已經沒有氣力說話了。

陳森友問:"怎麼樣,打不打電話?"

人質給家人打電話了

郭炳湘叫道:"水,給我一口水。"

何志昌馬上拿來一瓶礦泉水,正要給郭喝,讓陳森友拿開了。

陳森友說:"什麼時候打電話,什麼時候給水喝。"

郭炳湘實在受不了了。

陳森友又問:"打不打電話?"

何志昌在一旁勸道:"還是打吧,硬不過去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嘛!"說著,他從陳森友的手裡拿過礦泉水遞給人質。

郭炳湘喝了一大口水,萬般無奈地點點頭。

陳森友立即拿出郭炳湘的手機,按了一個重複用手機給家裡打電話的鍵,通了,裡面還是郭妻的聲音:"喂喂———"陳森友把電話拿到郭的嘴邊:"說。"

郭有氣無力地開了口:"是我,我實在受不了了……"陳森友馬上把電話關了。

陳森友走出關押郭炳湘的房間,立即撥張子強的電話,興奮地對張子強說:"'肉參'已經給家裡打了電話。"

張子強高興地說:"好,知道了。"

放下電話張子強立即給郭家打電話。

張子強在電話裡仍然是那樣不陰不陽地說:"怎麼樣?接到你們家先生的電話了嗎?"

郭家因為已經好幾天都沒有郭炳湘的消息了,正在心急如焚的時候,聽到了郭炳湘的聲音,證實郭仍然活著,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但郭炳湘在電話裡所說的話以及他的語氣,讓郭家更擔心,所以他們就說:"一切都好商量,請務必不要難為我們家先生。"

張子強說:"只要你們合作,我保證他的安全。報警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此刻,如何救郭炳湘出來是郭家的當務之急。但是,郭家能在香港這個激烈競爭的社會中,打出一片天地來,當然非一日之功。商場上,除了商業的競爭,恐怕也很難完全避免像張子強這樣的黑社會分子的敲詐,面對郭家三兄弟的老大突然被綁架,郭家當然不會處在完全束手無策之中。他們經過了多次的緊急磋商,諮詢過專業人士的意見,為了防止綁匪"撕票",雖然沒有報警,但研究了具體的對策。面對在暗中的綁匪,郭家當然不會輕信張子強的話。

張子強作為一個職業罪犯,當然在電

話中聽出了郭家的顧慮,他沒等郭家再開口,就說:"為了表示我的誠意,談判的時候,你們可以派人把我綁上,我上你們家來,我們當面談。"

這是張子強的一個策略,一般綁匪都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敢。並且為了表現出他的無所畏懼,他敢隻身進入"肉參"的家中。他認為,你離"肉參"的家越近,你就越安全。但郭家沒有同意這個方案。

張子強又提出了另一個見面方式;"或者這樣,你們家派人到我現在的咖啡廳來,這裡對面就是警察總部,你們大概不害怕吧?"

郭家也沒有同意,其實郭家已經準備好了一種談判方式,他們將這種談判方式在電話中告訴了張子強。

張子強聽後說:"你們派車來接我?好,知道了。只能去我一人,不能帶武器?好,沒有問題,我有誠意,我全部答應你們的要求。什麼車?黑色奔馳車,在中環,車號多少?記住了,好的,一言為定。"

張子強馬上又給正在深圳香格里拉大酒店等消息的胡濟舒打電話:"蝠鼠,我已經跟郭家聯絡好了,我去他們那兒。"

胡濟舒在電話裡問:"怎麼樣,事情拖了這麼多天,會不會危險?"

張子強說:"危險是肯定的,但我想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人質在我手裡。一切按原計劃,事成以後,我通知你,由你通知陳森友放人。如果我去了以後,一天沒有消息,你立即通知陳森友他們帶著人質轉移。"

放下電話以後,張子強立即乘車趕往香港中環。

香港的中環永遠是車水馬龍,數不清的汽車,數不清的商店,數不清的人流,數不清的出租車。

(未完待續)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