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傷她,囚她,折磨她,現今卻放下一國之君的尊嚴,求她留下!

“一國之主居然還有怕的時候,劫了人居然連夜遁逃,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她揉著手腕,開始氣鼓鼓地碎碎念。

楚慕昭在旁邊聽得好笑,心想若不是怕你醒來要死要活他又怎麼連夜趕路,如今倒是怪起他來了?

不過……顧青菀這模樣可比她在皇宮時生動多了,他望著她的眼眸泛著淺淺笑意。

若是顧青菀此時抬起頭看到他這模樣的話說不定又會心動。

可惜的是,還未等她抬頭,突然就聽楚慕昭低聲叫了一聲小心,接著men地撲了上來。

顧青菀被他撞得磕在馬車的四壁上,脊背一陣生疼,還未來得及反抗,就聽得破空聲傳來,接著便是楚慕昭的一聲低吟。

“唔——”

隨即馬車外便響起了打鬥聲,顧青菀心中七上八下,她推開楚慕昭伸手去撩簾子,卻被楚慕昭狠狠地抓住了手。

“不……要,外面有……刺客!”

顧青菀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卻在下一刻停止了撩簾子的手。

楚慕昭怎麼可能輕易被他甩脫?

她緩緩轉過頭,視線落在楚慕昭的手臂上。

當初傷她,囚她,折磨她,現今卻放下一國之君的尊嚴,求她留下!

那裡插著一支箭,暗紅色的尾羽正隨著他手臂的垂下輕輕地震顫著。

“你——”她一時失了言語,他剛剛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嗎?

楚慕昭半靠在馬車的車壁上,勾起唇角笑了笑,一雙眼眸卻仍舊盯著她不放。

“怎麼,感動了?那便跟我回宮罷。”

顧青菀“嘁”了一聲,扭頭不說話了。

這時,馬車車壁被人敲了敲,隨即響起侍衛的聲音:“皇上,來人太多,我和十七引開他們,您與娘娘尋個空隙先躲起來吧。”

楚慕昭在車壁上輕叩了兩下,表示知道了。

顧青菀警惕地看向他,低聲說道:“要走你走。”

楚慕昭低低笑了一聲,倒是沒反駁顧青菀的話,而是低頭,將插在在即手臂上的那支箭露出來的部分折斷。

做完這個動作他已是大大地喘了口氣,冷汗一滴滴地落下,手臂上的血流得更兇了。

“這次來的這一撥刺客也不知是衝著誰來的,若是北方那邊來的蠻子,恐怕你被他們抓過去是要做壓寨夫人的。”

顧青菀聽到這話猶豫了一會兒,在被楚慕昭擄過去和被北蠻子擄過去兩個選擇中權衡了一會,最終選擇了楚慕昭。

畢竟是個熟人,再說他也不敢將她怎麼樣。

打鬥聲漸漸遠去,應該是那侍衛和十七把人引走了,楚慕昭也不再猶豫,攬過顧青菀的腰便從馬車上飛掠了出去。

顧青菀只覺得身體一輕,接著便被楚慕昭帶著飛了出去,幾個起落之間,已經到了一里之外。

兩人長夜奔襲,楚慕昭帶著不會武功的顧青菀本就累贅,加之又受了傷,終於在找到一處背風的山洞後便不勝體力暈了過去。

當初傷她,囚她,折磨她,現今卻放下一國之君的尊嚴,求她留下!

等他再次醒來時夜色依舊濃黑,他眨眨眼,看到顧青菀沒好氣地把浸過冷水的帕子往他臉上一甩,沒好氣的說道:“別看了,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

楚慕昭把甩在臉上的帕子拿下來,細心的收在懷裡,那模樣看得顧青菀的眼角跳了跳。

她走上前,伸手:“拿來!”

“什麼?”楚慕昭裝傻。

顧青菀也不慣著他。

楚慕昭好整以暇地躺在乾草堆上,嘴角噙著一抹笑,就差沒tang平求mo了。

顧青菀卻沒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將他懷裡的帕子摸出來,也不給他蓋在額頭上降溫了,直接放在了一旁搭起的簡易架子上。

那裡生著一堆火,跳躍的火光照在顧青菀眉目如畫的臉上,竟然令楚慕昭生出歲歲靜好的感覺。

儘管他現在渾身都不太好,高燒令他有些神志不清,手臂的傷處也隱隱作痛……

手臂!

他轉過頭,這才發現自己被利箭洞穿的手臂早就被包紮好,那布料,楚慕昭的眼眸眯了眯,看向不遠處背對著他的顧青菀。

貌似是從她的裡衣料子上撕下來的。

他眯了眯眼眸,決定等傷好後要把這塊布料也收起來。

顧青菀,若你真對我死心了大可把我一人扔在荒山野外,又何必留下來費勁地照顧我。

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嘖”了一聲,抬高聲音叫顧青菀。

“菀菀。”

當初傷她,囚她,折磨她,現今卻放下一國之君的尊嚴,求她留下!

顧青菀往前蹭了蹭。

“菀菀。”

顧青菀捂住耳朵。

“你再不過來我就要流血而死了。”

“死了正好。”顧青菀毫不猶豫地說道。

楚慕昭舔了舔嘴唇,說道:“你過來一些,再晚點山裡有些猛獸嗅到人肉味該衝進來啃了你了。”

顧青菀的肩膀狠狠一抖,最終還是一步三挪地靠他近了些。

楚慕昭得寸進尺地說道:“你摸摸我,我感覺我的五臟六腑都要燒起來了。”

顧青菀抿抿唇,最終還是伸出手掌貼上了他的額頭。

冰涼柔軟的手掌落在他的額頭上。

顧青菀在他額頭上探了探,被那驚人的熱度嚇得縮回了手,嘴裡喃喃著:“怎麼還是燒得這麼厲害?怎麼辦,這荒無人煙的上哪替你找藥去。”

楚慕昭看著她那模樣著實可愛,卻又不忍真急著她,便說道:“莫慌,你翻翻我的外袍,裡頭縫了一個引信,拿到外頭點燃我的部下便會來尋我了。”

顧青菀放完引信便縮回山洞,抱著雙膝愣愣地出神。

沒一會兒便靠著潮溼的山壁睡著了。

她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中她並沒有把顧傾柔接到府中居住,楚慕昭也沒有認錯人,她如願嫁給了他,為他生兒育女,一生幸福歡喜……

當初傷她,囚她,折磨她,現今卻放下一國之君的尊嚴,求她留下!

許是這個夢太美好,當她被打鬥聲驚醒時第一反應並不是想跑,而是覺得太聒噪。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一襲外袍從她身上滑下來,她抓著衣服怔忪了一會,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她和楚慕昭此時正在一處不知名的山洞裡。

刀劍聲響起,楚慕昭翻飛在人群中,劍氣凌厲姿態優美,顧青菀意識竟有些呆了。

“刺啦——”

楚慕昭格擋開刺向他的暗鏢,將她護在了身後。

雙方對峙,此時山洞外圍已經躺下了幾具屍體,剩下的約莫還有七八個人,皆以黑巾蒙面,朝她和楚慕昭步步逼近。

楚慕昭的狀態並不好,受傷了的右手還在滴著血,約莫是傷口因為動武又撕裂開了。

顧青菀摸了摸他的袖子,只摸到一手黏膩的鮮血。

“你們是什麼人?即使要死也要讓我們做個明白鬼吧。”她抬起頭朝那群黑衣人說道。

那群人頓了頓,隨即其中一個壓著嗓音說道:“跟我們走,或許還可放他一命。”

“嗤!”楚慕昭嗤笑了聲,說道:“別以為你們蒙了面我就猜不出你們是什麼人了?滾回去告訴楚墨言,我楚慕昭的女人還輪不到他來打主意,叫他好好待在封地裡吧,否則你們一個也別想回去。”

黑衣人面面相覷。

他們是楚墨言從小就培養起來的死士,今日得到的命令就是要把顧青菀搶回來……以及勢必把和她在一起的男人留在西南封地。

當初傷她,囚她,折磨她,現今卻放下一國之君的尊嚴,求她留下!

這個留,是不留活口的留。

但他們從未想到,他們要殺的這個人竟是當今聖上!

他們來時十三人,如今僅剩七人,面前人的實力不容小覷。

這麼打下去,說不定此人真有本事讓他們全部葬身於此。

可是,他歷經一夜長途奔襲,又受了傷,說不定此時的囂張不過是虛張聲勢,何況即是死士,斷無臨陣脫逃之理。

心念電轉間,那首領低低喊了一聲“上”,餘下七人便奮力撲來。

楚慕昭只得提劍迎上,眼前一陣陣地發黑,揮劍的手也沉重得彷彿下一瞬就要砍到自己頭上,但他仍舊堅持著。

他的身後,是好不容易搶回來的顧青菀。

誰也別想把她從他身邊帶走!

眼看楚慕昭肩上和背上又各捱了一刀,顧青菀心下焦急,只好大聲喊道:“住手!我跟你們回去。”

打鬥聲停下來,八雙眼睛同時看向她。

還未等她說話,楚慕昭便怒吼了一聲“不準”,跑回來攥住了她的手腕。

顧青菀苦笑了一聲,刺客背後的人她約莫也猜到了,與其在這裡等楚慕昭力竭而死把她帶走,還不如她主動跟他走。

畢竟,楚墨言從頭至尾想要的只有她一個。

當初傷她,囚她,折磨她,現今卻放下一國之君的尊嚴,求她留下!

楚慕昭雖然對她混賬,但稱得上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就這麼死在山洞裡就是她對不起那些百姓了。

顧青菀不顧楚慕昭快要燃起來的眸子,甩開他的手走了出去,對那首領說道:“我跟你們走,你放了他。”

“我不準!”楚慕昭再次狠狠地抓住她的手,眼眸中的赤紅彷彿能把顧青菀燒穿。

顧青菀卻輕而易舉地甩開了他的手,看著靠在山壁上連喘口氣都費勁的男人,心下無聲地嘆了口氣。

“你也看到了,他現在說的不算,帶路吧。”

那首領朝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顧青菀將手上抱著的外裳披到楚慕昭身上,跟著那群人走了出去。

留下楚慕昭攥著那件外袍,發出痛徹心扉的叫聲。

“顧青菀!”

顧青菀閉了閉眼,強壓下心中的情緒,跟著那群人上了馬車。

此時的她並不知道,在她走後的一炷香內,楚慕昭的暗衛便如數趕到,齊刷刷單膝跪地成一排。

“追!”

楚慕昭強忍著身體的各處傷口,冷聲說道。

於是,有了暗衛的加持,還沒在馬車上坐熱乎的顧青菀又被劫了回去。

這次楚慕昭學乖了,早在見面的時候就把她的睡穴點了,顧青菀昏睡了過去。

當初傷她,囚她,折磨她,現今卻放下一國之君的尊嚴,求她留下!

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熟悉的皇宮。

“唔——”她扶著腰坐起來,只覺得渾身痠痛,彷彿四肢被拆了又重新組裝起來一般。

“娘娘您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顧青菀抬眼,便看到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丫頭,長得眉清目秀,看起來渾身的伶俐勁兒。

“皇上呢?”顧青菀問道。

有些問題她不得不和楚慕昭當面談清楚。

“皇上剛從太醫院回來,現在約莫在書房和幾位大人談事情,囑咐奴婢給您用膳呢。”

顧青菀點了點頭,說道:“你去跟他說一聲,我有事要與他商談。”

說到這,她突然一頓:“罷了,還是我去找他吧。”

楚墨言未能將楚慕昭留在西南封地,楚慕昭如今回來恐怕要大肆報復,對楚墨言大大不利。

於情於理,她都應當去求個情。

那侍女卻攔在她面前,苦著臉說道:“皇上吩咐了奴婢,一定要看著您用完膳才行,娘娘,您就可憐可憐奴婢吧。”

顧青菀挑眉,那小侍女頂著她目光的壓力說道:“皇上要奴婢代為轉告……轉告您如果想離開……絕無可能,午後……午後他會抽空過來一趟,到時有什麼再……再談。”

小侍女磕磕巴巴地說完,感覺自己離死期不遠了。

顧青菀卻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我也不難為你,先用膳吧。”

那小侍女機靈地答應了一聲,卻被顧青菀叫住了:“你叫什麼名字?”

“娘娘叫奴婢阿瑤就好。”

阿瑤啊,顧青菀不由得想起了遠在西南封地的顧青瑤,心裡對這侍女不免親近了幾分。

午膳剛剛擺好,還沒等太監通報,楚慕昭便踩著飯點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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