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離奇死後不久母親就病危,她抓住我的手:瞞著你爸,快逃

姐姐離奇死後不久母親就病危,她抓住我的手:瞞著你爸,快逃

我曾看過一場舞,美得令人震撼。

那是京城名妓小貂蟬成名的“袖舞”,她跳舞的那一日,我剛好同娘和姐姐住在一家客棧頂層的閣樓裡,觀舞的角度很好。

纖腰裹素絹,廣袖舞玲瓏,旋身轉腿間的妖嬈無人能抵,即便面上遮了極厚的白紗,依舊擋不住那雙眼睛裡的勾魂攝魄。

“這便是她的精妙之處了,這樣濃烈奔放的舞偏偏擇了清淺的白色衣物,更是覆一層白紗引人入勝。反差得好,足以勾掉任何一個男人的魂魄。”孃親並不眨眼,死死盯著小貂蟬的腰。

小小的我回不了神,沉浸在臺上之人的舞裡,她一舞方罷我才痴痴傻傻地道:“娘,我要改名字,叫舞袂,呂舞袂,跳舞的舞,衣袂的袂。”

“愛叫什麼便叫什麼吧,少提你那喪氣的姓。”娘沒好氣地斥了我一句,轉頭督促姐姐去練功。

我傻笑著與姐姐並排壓腿,幻想著我長大後穿一襲美豔紗裙登臺起舞的模樣,並沒有在意孃的呵斥。

年少無知時的日子總是快樂的,快樂到你以為長大後的日子也同樣快樂。

可是啊,長大就是一夕之間的事情,容不得你再有任何幻想和歡笑。

那一夜很涼,孃的哭聲很大。

我們娘仨住的院子來了一群人,是一群我們呂家的親戚,我爹領的頭。

爹將娘按在地上打,說娘阻了他升官發財的路,然後將我們綁回了呂家。

“三丫頭,你二姐姐也保不住了。娘沒用,都怨娘沒用,娘保不住你們啊,保不住啊……”娘用她帶血的手輕撫我的髮梢,眼中的血絲在柴房裡的半截蠟燭下格外瘮人。

二姐姐被爹搶走了,就像當年搶走大姐姐一樣,被搶走嫁到東胡去。

我看著眼神迷惘的娘不住地發抖,下一個被搶走的人,該是我了吧?

“你大姐已經兩年沒有傳信回來過了,你二姐呢?你二姐又能堅持幾年?”娘不理會我的恐懼,只將她的包袱拆開,又一次打開那些信。

我大著膽子去看,大姐走的時候我還很小,小到還不認識這些字,可現在,我都能認識。

那些信從六年前開始,上面寫著大姐在東胡的日子。

她說東胡的男人不算人,她的男人將她送給更高的首領,讓一群人玩弄她。

她說東胡的天氣很討厭,總是下著很厚的雪不見晴。

她說她的老男人死了,她不得不嫁給她養大的繼子。

她說她的孩子被溺死,就因為那孩子在不詳的二月份出生。

她說千萬不要讓妹妹們再嫁去東胡,她已經不想活下去了。

她說……

紙上的字跡很凌亂,每一個字裡都有苦難的印跡,和著些已經乾巴了的淚痕,有大姐姐的,有孃的,現在還有我的。

“三丫頭,你知道麼?娘也不想活了,你爹昏了頭了,只想著升官發財,旁的什麼也不顧了,不顧了……”娘笑了一下,痴痴看著那似燃未燃的燭火。

我隱隱感覺不好,娘提起爹的時候從來都是破口大罵,哪裡有過這樣的和顏悅色。

“三丫頭,你的舞是極好的,比你大姐二姐都好,你記住了,等你長大點你就跑出呂家。憑你的舞藝,可進教坊司,去煙柳巷都行,出去賣也比跟著你爹過強。”孃的聲音越發柔和,認真盤算著我以後的路。

我攥著信件不敢說話,難道我的人生就只有去當妓和嫁去東胡兩條路可走麼?

我一個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何至於此?

“娘,我們不能救救二姐麼?她還沒有嫁出去啊?”我終是哭出聲來,想著二姐對我的好,哭得我抽痛。

“能啊,娘明天就去救你姐姐。聽聞東胡人很怕娶新喪守孝之女。”孃的聲音不在柔和,有著陰森森的寒意。

“娘,沒有別的辦法了麼?誰都救不了我們嗎?我們不能去報官麼?”一夜之間我已經聽過太多次的死亡,可我卻並沒有麻木,只是越發恐懼。

“報官?沒用的……皇上大約會救得了我們,只是我們平頭百姓,哪裡能見得真龍天子?三丫頭,你記住啊,你一定要跑出呂家。”娘將信件收了起來,反覆囑咐讓我跑出去。

皇上?

他真的能救得了我們姐妹麼?

能吧,他是真龍啊,怎麼會救不了他的百姓呢?

“娘,我去找皇上,去找皇上救我們,救姐姐。”我彷彿著了魔,瘋狂的搖晃著孃的胳膊。

娘沒有再說話,也沒法再說話。

她嚥氣了。

一夕之間,一念之見,我便是長大。

爹,果然很噁心,他將娘埋在地窖裡,騙所有人說娘不舒服,在家養病,然後要我去陪著姐姐學禮。

姐姐彷彿變了個似的,不再笑不再鬧,除了流淚便是木然。

直到第一場雪化,姐姐要走了才恢復了清明的神色,她緊緊握著我的雙手道:“三妹你聽著,爹嫁女有功,被封了爵位,你有資格去選秀,兩年後你一定要拼盡全力被皇家選中,如若不成你便潛入教坊司,用舞技成名,記得,動作一定要快。”

“選秀?若我嫁給皇上是不是就能救出姐姐?”我反手握住了姐姐的手,想起了娘臨死前說的話。

“傻丫頭,我和大姐已經是這樣了,只盼來世不要再做呂家女,你要好好活著,不要步我們後塵。”姐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露出溫和的笑,和娘臨死前一模一樣。

“姐姐,你不要死,答應我,不要死好不好?我去選秀,我去當皇妃,我會救你,我會救出你的!”我像一個溺水的人拼命掙扎,對於十三歲的我實在接受不了一連串的死亡。

“好,姐姐不會輕易赴死。你也答應姐姐,好好練舞技,大不了就去煙柳巷,咱們姐妹在哪裡都過得下去的。”姐姐笑了,可她越笑我心越難安。

難安也得安,姐姐終是走了,留了我一個人在呂家。

爹對我越發好,好得不像話,為我請了教禮的姑姑,總讓大夫來給我配一些美容養顏的方子,還給我買了兩個丫頭伺候我。

我不願意理會他,只是專心習舞,不管雨雪風霜我都會在院子裡衣袂飄飄。

只是啊,再也沒有孃的糾正和姐姐的讚賞了,孤身起舞的我感覺心裡空蕩蕩的,跳不出歡快的意味。

翩翩舞廣袖,似鳥海東來。

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

翩如蘭苕翠,宛如游龍舉。

……

爹帶我去的大小宴會,總少不了我之一舞,也少不了眾人的讚歎。

我像當年的小貂蟬一般,總以很厚的紗巾覆面,只起舞,很少說話。

選秀那日,我亦如此。

娘說過,男人總喜歡半遮半掩的東西,全露給他們看他們反倒不愛看了,我想,皇上也是男人,也是如此。

所以我著一件杏色的煙羅裙,覆上了同色的輕紗,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朦朦朧朧的清靈。

從晨起一直等到下午,才輪上我進去,腹中空空的,我卻沒有再進一點兒食物。

選了一天的美人,大家都很累了,皇上翻起了一個袖口,太后已經先行回宮,皇后臉上也帶著疲色。

太監依制問著一眾秀女才藝,到我時卻只是瞥了一眼不再問,皇后娘娘開口道:“呂氏為何戴著面紗?能來選秀卻不宜面君嗎?”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聽聞民間選美人很是熱鬧,有眾多展示才藝的空,臣女想為皇上獻藝,面紗只是道具。”我上前一步徐徐施禮,用練習了千百次的柔美聲音回話。

“琴棋書畫你通得哪樣?可曾帶了來?”皇后娘娘的聲音大了起來,似乎是不滿於我的大膽。

“臣女只會跳舞,皇上皇后勞累一天想必疲乏,請準臣女獻舞以娛貴人。”我緊緊抓著裙角希望皇上開口。

“是夠乏了,那你便給朕跳一曲吧,朕也瞧瞧。”皇上的聲音很好聽,他又示意身邊的太監奏吹笛來和我的舞。

我勾唇一笑,慢慢起身,將裙上垂下的絲絛饒在腰上緊緊繫起,輕紗煙羅裙上的腰封起了效,比最緊緻的纏腰效果還要好,又將手臂上的纏臂脫了下來,煙紗裙輕軟垂落直至腳踝。

我以雙腿下叉為起勢,將雙手高高舉過頭頂,翻幾朵漂亮的手翻花,點幾下俏麗的秀足尖,然後便是隨著笛聲翹袖,折腰,回袖,偏頭,一氣呵成。

那吹笛的太監似是有意為難我,將笛聲吹得越發急快,我的腰袖無法完美銜接,我便棄了翹袖折腰隨著他的笛跳起胡旋,一圈,兩圈,三圈……

直轉得我的花鈿委地,裙底生風,袖盈蹁躚,面紗滑落。

一舞方罷我跪下行了個大禮,卻是聽到皇上讚道:“玉山翹翠步無塵,楚腰如柳不勝春。”

“憑欄獨自舞,疏影難成雙罷了,臣女冒犯,還請皇上治罪。”我臉上的淚水適時滑落,看起來楚楚可憐,這皇宮,今日我留定了。

“如此舞姿怎可孤芳自賞?呂氏一舞絕美,且留在皇宮與眾姐妹同樂吧。”皇后娘娘示意太監扶我起來。

姐姐,你再等一等,我馬上就可以救你回來了。

我選中了,被皇上選中了!

回家的轎子上我一直在想我求皇上幫我,皇上答應,救姐姐回來的景象。

我爹諂媚地給我行禮,我不願意多看他一眼,我此次入宮,他又能升官了吧?

我去地窖旁給娘燒了紙錢,告訴娘,如今我有辦法了,不用再被爹嫁去東胡了,也不用去賣,更有辦法救回姐姐了。

可惜,娘再也聽不見了,娘再也看不到了。

宮裡很大很華麗,我同另一位秀女被安置在漪水閣,臨水而居。

我怕皇上忘記我,忘記我的舞。我一定要先發制人,在一眾秀女之中拔得頭籌。

所以我便裁了兩匹新料子,做了幾個緊緻的纏腰,然後去皇上上朝的必經之路上,以舞邀寵。

我著一襲粉色宮裝,簪一支彩羽跳驚鴻舞,流風迴雪,彩袂翩然。

“朕記得你叫舞袂?”他等我一舞畢了才輕聲開口,偌大的儀仗全停在我面前等我舞罷。

“臣妾謝皇上還記得。”我端端正正跪好,用了幽怨可憐的語氣。

可我跪好後沒再聽到旁的話,一群人擁簇著皇上向前走去,我不得不挪著身子往後避。

這……

成了?還是沒成?

我不知道,回到漪水閣後,太后帶了一群人來,開口便是掩不住的怒氣沖天,“皇后仁慈,哀家眼裡卻揉不得沙子。”

我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被髮落送去了溯陽王府,侍候濮陽王,位同舞姬。

太后說我狐媚惑主,妄圖干擾朝政。

我幾度昏厥,醒來已在溯陽王府的客房裡。

我還沒有向皇上開口說姐姐的事,怎麼能被困在這裡呢?

不能啊,不能的啊,我還要救姐姐。

我拼命地怕打窗戶,拼命喊著來人,卻只換來了一碗冷飯和一句冷冰冰的咒罵。(小說名:《舞袂》,作者:眸弋。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號:dudiangushi2018】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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