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九月片單》裡,院長就預告過了這部電影——《未擇之路》。
《瘋狂的石頭》編劇,上影節摘下亞洲新人獎的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提名。
或許普通觀眾不太瞭解這些獎項的重量,選片的時候也不一定會把這些拿出來衡量參考。
畢竟什麼樣的院線片最受歡迎,大家都清楚。
《未擇之路》就是這樣一部不把“取悅觀眾”放在第一位的冷門片,一部探究現實意義的公路片,一部可預見的票房不高但是口碑會爆的電影。
《未擇之路》打出的宣傳語是“我不是壞慫”。
這個世界上的人,只有好人壞人之分嗎?不見得。
人本身就是好壞共同體。是好是壞,有時候或許並不完全歸我們自己選擇。
就像片名《未擇之路》的由來:
“一片樹林裡分出了兩條路,而我卻選擇了人跡更少的一條,從此決定了我一生的道路。”——弗羅斯特《未選擇的路》
戈壁灘、長途卡車司機、黑幫、綁架……在這些元素的掩映下,《未擇之路》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二勇和他的鴕鳥養殖場是他全部的生命指望,下蛋,孵化鴕鳥,再下蛋,然後還錢。
當然,他還有一個念想,他已經離婚的前妻。
茫茫戈壁,鴕鳥是二勇眼睛裡能看見的全部活物。
只是,二勇的債主等不及,一次催債的時候,沒拿走錢,反倒留下了一個“啞巴”小屁孩。
二勇的心思不在小屁孩身上,他想前妻。當前妻的電話裡出現男人的聲音時,他坐不住了。
當箱體破車開出二里地的時候,他想起不能把小屁孩丟在家裡,回去找,卻沒有找到。
再次上路,意外撞死一直羊,卻也意外的找到了小屁孩,鬼知道原來他一直在車上。
小屁孩想跳車,被關到了關鴕鳥的籠子裡,時間太長,尿了褲子。
光著屁股的小屁孩想跑,卻終於跑不過四個輪子。
當帶著卡通圖案的小褲衩在男孩手中被風吹跑的時候,電影院裡所有人都笑了。
直到這裡,電影的氛圍都是輕鬆的。
來歷不明的小孩和欠債追妻的中年大叔,一句“我帶你去浪”,瞬間有了《菊次郎的夏天》那種調調。
由於一路上尕娃極不配合,幾番爭鬥後,他們的車毀於黑店。
出於好心,單身的彪悍寡婦小眉同意捎他們一程。
於是,性格怪異的女司機小眉,孤僻的尕娃,為生活而焦慮的二勇,
她們被命運捆在了一起,溫暖著彼此。但路途太短,什麼也沒改變。
除了少許明快的段落,電影的基調基本是黑色的。
羔羊的意象在片中多次出現,它被一遍遍地抬起又放下,被轉賣,被宰殺。
這大西北最通行的食物,生來就是人們的盤中餐,彷彿也在隱喻著主人公的命運。
當你以為二勇會對男童下狠手,結果二勇對他好吃好喝招待;
當你以為男童會對二勇乖乖聽話了,結果一碰到女司機就倒戈;
當你以為兩個人都盡釋前嫌心心相印了,最後二勇又把男童賣了一次;
當你正在糾結二勇能不能甩開黑社會,一場意外的黑吃黑又猝不及防地發生;
當你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定,錢解決了孩子也解決了之後,命運卻跟二勇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比起《暴裂無聲》里正反兩派鮮明對立,重點放在階級之爭,把萬惡之源歸結為有錢人;
《未擇之路》則是消除了所有界限,更加深挖人性。
無論是貧苦底層、霸道黑社會還是顯赫高官,最後都沒能逃離人生的無常。
不過《未擇之路》又不是全盤黑色的,總是在快暗透了的時候又洩出一點光來。
儘管片中不存在任何親情愛情友情,唯一一點真情只發生於毫不相干的幾個過路人身上——
丟了老婆的二勇、單親家庭的男童、長期缺愛的單身女司機;
電影最溫馨的一幕是,三個人歪歪扭扭地拍了組全家福,然而誰也不是誰的誰。
最後是洗了三張照片各自拿走,偏偏就是這照片釀出二勇的慘禍。
最終,二勇沒能追回自己的妻子,還意外地成了逃犯;
被五哥綁架的尕娃回到父親身邊,“我想跟著你去浪”的夢想徹底落空;
小眉依然沒有找到失蹤的老公,依然開著長途卡車……他們掙扎過,但誰也沒得到想要的生活。
面對命運,人人都是孤獨者,我們永難超越它的限制與安排。
很難概括這個萍水相逢的“臨時家庭”擁有怎樣的感情。
但即便是人走茶涼,油盡燈枯,你也不能否認這一點點萌芽的存在。這是人性之光。
二勇成了電影開篇那頭被自己撞死的羊,然而他的死絕不是毫無意義的。
那個看到真相的男童,會永遠記得這個大叔不是個壞慫;
那個被戈壁風沙摧殘的女司機,抹上了口紅,生命從此有了色彩。
沒有套路的公路片就是最成熟的公路片,而最成熟的公路片也就是最有詩意的公路片。
不動聲色,全片沒有什麼呼嘯的東西。不炫耀風格,也不好用什麼文藝片商業片西部片去概括。
人就是人,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自有其動人和有力之處,不管你是什麼身份。
《未擇之路》最大的亮點,就是在於它將目光投射到一個個小人物的身上,
通過他們的掙扎去撕開人性的真相,通過他們的選擇,引發人們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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