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東之窮人和富人的遊戲

“ 錢不一定能讓人像人,但沒錢的人一定很像狗。”

1

恩施多奇山,貧窮限制了WIFI,刷到“京東哥”的時候,火車已過女兒城。

玻璃門中的短裙姑娘吞雲吐霧:“站票,抽菸方便!”

我一向對持煙的女人會多看一眼:“LADY'S,稀罕。”

我喜歡她們捻煙的修指,精緻嫩紅的唇彩,吐盡苦悶剎那間的那句“靠!”

出於職業習慣,我很快便變成了一個傾聽者。並不出意外,她的理想告訴我,她已失足多年。


劉強東之窮人和富人的遊戲



2

我想起王家新的《山的那一邊》,痴想,隱秘,誘惑,喧騰……接著想起嫌疑犯劉強東,想起去年冬天,被饞貓打翻在地的奶茶。

徐娘未老,何以如此?富人的“浪”,確實輕易就能摧毀窮人思想的岸。

車廂裡因“京東哥”引發議論,七嘴八舌:

“有錢就是好,想麼搞就麼搞。”

“中國富人腿上的泥還冇擦乾淨呢。”

“是啊,許多人還沒學會

應有的擔當和境界,就有了鉅額財富。”

“這批人,怎麼富起來的,

什麼吃相忘了嗎?”

“中國人仇富,更仇弱。”

“你以為就一個劉強東嗎,

你敢說有錢了誰不玩女人?”

“錢這東西多少是多,夠花就好。”

“富有的也基本都是男人,我們女人有幾個?”

“女人一樣,不要說你不愛錢,

要是給你一個暴富機會,

你絕對秒變自己討厭的那個人。”

“男人,有幾個好東西?”

“富人的樣子不就是你想要的樣子嗎,

富人的下半身不就是你的上半身嗎?”

……

“讓一讓,讓一讓,宜昌的,宜昌的,宜昌東到了,準備下車的乘客抓緊往車廂後頭走……”乘務員邊走邊喊,停頓間對正在議論的人們甩下一句“自古以來,笑貧不笑娼。”

……

尷尬了!

尷尬頓時向車門襲來,猝不及防,我看到了短裙姑娘無奈的笑,順手遞了她一支“紅雙喜”,她瞟了眼車廂——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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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這似乎是一個窮人的反抗,對社會的不屑和對自我的袒護。

臥鋪車廂的門突然被打開,有人下車,碩大的編織袋衝擊著短裙姑娘,來不及掐滅煙的她,被擠到了硬座那邊去了。

沒有人再談論“京東哥”,姑娘的大長腿點亮了人們的眼睛,那些對金錢,對生活,對社會的幽思瞬間被擊得稀爛。

法國大作家雨果曾這樣描述他筆下的“悲慘世界”:人心是妄念、貪慾和陰謀的汙地,夢想的舞臺,醜惡意念的淵藪,詭詐的都會,慾望的戰場。在某些時候你不妨從一個運用心思的人的陰沉面容深入到他的肚皮裡去,探索他的心情,研究他的思緒。在那種寂靜的外表下就有荷馬史詩中那種巨靈的搏鬥,密爾頓詩中那種龍蛇的混戰,但丁詩中那種幻想的縈繞。

很顯然,他們並沒有做到如此高雅。

是夜一點四十分,火車駛入石門北,車廂一陣騷動,擁擠的人群把短裙姑娘推了出來,她遞給我一支LADY'S:“再見!”

迷糊之中,我緊身讓出通道,

對著她的背影說:“哈,懸梯,小心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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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沒有抽掉她的煙,太淡。

夜深人靜時,通道里的人們席地而睡,橫七豎八,車廂裡鼾聲此起彼伏,臭氣熏天。“錢不一定能讓人像人,但沒錢的人一定很像狗”。

我突發奇想地想住在火車上,幻想著這些“易燃易爆”的人類,將分流進無數的“石門”。我渴望像《危情時速》裡的丹澤,拯救萬民於夢鄉。

我想趁機說與他們,人生苦短,不要給自己留下了什麼遺憾,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該乾的就幹,該拿的就拿,該愛的就愛,該恨的就恨,永遠只做自己;

我想告訴曾跨過他們身體的小貨車,無論社會財富是否增長,無論大家的舉止是否更文明,無論大車上的小車是否更靈活,都沒有使人類向著平等更接近;

我還想告訴他們,人生的苦悶有二,一是慾望沒有被滿足,二是它得到了滿足。

……

5

凌晨三點過,乘客只剩我還在刷屏:

富人“京東哥”的劫難,成了騙子的手段;

富人“京東哥”的囚樣,成了小編的流量;

富人“京東哥”的失足,成了網紅的捷足;

富人“京東哥”的重口味,成了知情人的機會;

富人“京東哥”的黑暗時刻,成了目擊者的正義吆喝;

富人“京東哥”的人設崩塌,成了富人更愛吃的瓜;

富人“京東哥”的財富蒸發,成了窮人的娛樂扒……

似乎全民在利用,全民在調侃,全民在狂歡……富人的下半身,激發著窮人的無恥和高尚,加持著窮人的上半身。尼爾波茲曼在《娛樂至死》中說:“毀掉我們的不是我們所憎恨的東西,而恰恰是我們所熱愛的東西”。

不知什麼時候,乘務室傳來梅豔芳的低吟淺唱,視頻中,她大口地吸著煙,煙霧遮擋著她落淚的雙眼。

一車一世界,一人一天堂。

我想起徐志摩的《火車擒住軌》,“火車擒住軌,在黑夜裡奔,過山,過水,過陳死人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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