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大詩人李賀之墓

唐代大诗人李贺之墓

唐代大诗人李贺之墓

隴西號稱“五李高風”,在“五李”之中,以李白和李賀的才氣最大,名望最高。他們的生平和作品,為中外學人不斷地加以註解、考證和翻譯,在這許多研究工作中,最感棘手而難以解決的問題,則是太白和長吉二人的籍貫問題。就太白而言,有隴西、四川、山東等不同的說法,但以說四川者為最多;就長吉而言,也有河南和隴西二說。按古代所謂的隴西,它的地域比較廣,而現在的隴西,卻僅是一個縣。隴西,古稱襄武,原為鞏昌府治,在它臨近的十幾個縣分,均屬鞏昌府,也就是從前的隴西郡。凡歷史上有名的李姓人物,如李廣、李陵、李世民、李揆、李益、李公佐等,無不以隴西為其籍貫。

以前我在香港大學任教時,又在香港的筆會擔任理事,青年黨黨魁李璜先生,也是那時的理事之一,我們每隔一月集會一次,所以與幼椿(李璜先生字)先生,經常有晤面的機會。有一次在與他閒談中,曾對我說:“大家都以為李白是我們四川人,但據我所知,李白確確實實是你們甘肅隴西人,你最好寫篇文章考證一下,以澄清許多無味的爭辨。”我當時一口氣答應,決心蒐集有關的資料,但不久我辭去港大的教席,全家移民到美國,在夏威夷大學任教,一住就是14年,一天到晚,忙著編講義、寫文章,找不出時間向幼椿先生交卷,數月前在報紙上看到幼椿先生自美來臺出席青年黨的大會,這件事就重新湧現心頭 ,使我內心有無限的慚愧!其實拫據近人研究的結果,李白的籍貫,事實上是你們隴西成紀人而非四川,這一點,許多的人都已接受,也就不需要我寫什麼考證的文章了。

至於李賀的籍貫,大部分的文獻,都說他是唐代鄭王之後,世居河南云云。記得小時候在家鄉隴西縣上小學時,一出南城門外,靠左手的大路邊,矗立著幾塊石碑,其中有一塊,上一半刻的是:“唐才子、李長吉、昌谷裡”9個大字,每三個字一行,三行並列,字大如碗,遠遠望去,十分清楚。石碑的下方,另刻著細小的文字,內容如何,已不能記憶了。

及至我上隴西中學的高中三年級時,有一天在我家南城巷毗鄰的小井巷,有一座佛寺,名叫“仁壽庵”,七八歲時,常扶著我母親去寺廟裡燒香拜佛。後來政府在寺裡附設了一所國民小學,小學校長李松齡先生,是一個著名的詩人,又是書法家。教員苟呈祥,也喜歡吟詩,因此我們3人,常在一起唱和。有一天,我們3人正在互相品評各自的詩句時,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穿著一襲藍色長衫,手執一柄摺扇,身上還揹著一個大包袱,鬍鬚飄飄然在微風中披拂著,真有些仙風道骨似的,一看便知是外鄉人。

這位老先生一開口便自我介紹:“兄弟是河南來的,但根據我們的家譜,在唐代時,我們與大詩人李賀是同一族人,李賀死後,家人彼此才分散,我們一家到了河南便落業下來,一直到現在。又從家譜上知道,李賀卒後,確係埋葬在貴地隴西,所以我不辭千里而來,目的是要找李賀的墓地。”一說到李賀之墓,我比誰都熟悉,我立即去家裡拿了一本《襄武人物誌》,其中有一篇李賀的傳,他全部抄了去。

第二天,我又約好陪他去李賀的墓地,因為我們鄉下老家在昌谷鄉,而李賀墓就在昌谷鄉孫家莊陽山的山腰,距我家僅一箭之遙。墓上共有三統碑,全部倒塌,無人管理,但無人不知那就是李賀之墓。那位異鄉人看到墓地那樣荒涼,面對頹垣斷碑,突然掉下淚來。我當時假裝沒有看見,他便毫不厭煩跪在那荒草叢中,一個字一個字地去抄碑文,直到日落黃昏,鄉村燈火初上時,他才肯離開,但碑文尚未抄完。他告訴我,他明天還要來,就不要我陪了。以後我就與那位老人失去了聯絡,一切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另外,在孫家莊陽山對面的八錦屏山腳下,據傳是李賀詩中的“南園”所在(解放前保甲制時這裡就叫南園保),園中那時尚種植著數百種白色大牡丹,每年3月春花盛開,花大如掌,香氣襲人,為昌谷鄉的著名風景區。小時曾與李松齡、王統如等在那裡燕集賦詩,同時還組成了南園詩社,我是詩社中年齡最小的一個。有次,大家以“陽”為韻,限作五言律詩一首,當場交卷,我至今還記得我曾寫過這樣的詩句:

遊南園

為愛南園好,吟頭盡日昂。

紅花落滿地,古木參天長。

樵唱雲中起,笛聲村外揚。

適逢新雨後,萬里放晴光。

因為流傳李賀臨終時,天神來迎,並告以玉帝白玉樓落成,要他作記云云。其實李賀以詩名而不以文名,不知何以玉帝要他為白玉樓作記?

唐代大诗人李贺之墓

羅錦堂,1929年生於甘肅隴西,少有詩才,名冠隴上。後遭逢戰亂,輾轉求學於臺灣大學,專治元代雜劇散曲,成為臺灣“中央研究院”院長鬍適主試下授予的臺灣第一個文學博士。現任夏威夷大學東亞語文系名譽教授。曾任日本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研究員、香港新亞書院副教授、香港大學教授、德國漢堡大學客座教授、國立臺灣大學中文系及外文系合聘客座研究教授、蘭州大學名譽教授等。著作有《中國散曲史》《元人小令分類選注》《錦堂論曲》《羅錦堂詞曲選集》等。

隴西李氏文化研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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