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柴靜慚愧至極的那個德國男人,十年後還是走了


教育,是人與人之間,也是自己與自己之間發生的事,它永不停止,就像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雲觸碰另一朵雲,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

今天想跟大家講講他的故事,盧安克

這個在中國鄉村支教10年,不求回報、不帶任何目的的德國教師。

很早之前就聽說過他,是在柴靜的《看見》專訪裡。


讓柴靜慚愧至極的那個德國男人,十年後還是走了


在採訪的過程中,柴靜說:“在他面前,我感到慚愧至極,這是以前採訪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確實,他無慾無求,活得超脫。

2006年,他被推薦參加感動中國人物評選,可他卻給評選委員會寫信,讓人別選他,他說,我只想教學,我不想感動中國。

2010年,通過媒體的報道出名後,他卻反倒關閉了自己微博,刪除所有的博文和圖片,消失在公眾的視野裡。

2013年,當因為身份問題,可能會被驅逐出境,很多人都向他伸出援手,給當地政府和公安施壓,要他們給他一個合法身份的時候,他發表聲明,請大家不要這樣。

他寧願一個人遊離在越南,身處在一個語言不通、不能工作的邊境,也不願意走這種非常規渠道,他說:“正因為有這樣的渠道和手段存在,才讓我們的社會變得不公平。

他的故事給我帶來了很多感動,也讓很多人都呆坐在夜裡,想“我現在過的這是什麼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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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看了他的《是什麼帶來力量》,瞭解了更多關於他的故事和教育理念後,越發感受到了他的無私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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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兒童一直都是個令人擔憂的問題,很多人和機構探討過這個問題,發起過一些慈善活動。

但大多都是從城市人的“想象”和價值觀出發,很少基於農村孩子的心理來考慮他們到底需要什麼。

盧安克,給我們提供了一個獨特的解決“留守兒童”問題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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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安克一家,沒有一個人從事著我們常人所理解的“正常工作”。

哥哥是國際綠色和平組織成員,妹妹在非洲納米比亞做志願者…… 他們每一個人都不計回報,做著公益事業,不遺餘力地想要用一己之力,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

盧安克,也是這樣。


讓柴靜慚愧至極的那個德國男人,十年後還是走了


在上世紀90年代,他來中國只是旅遊。

但當他沿途看到農村裡很多留守兒童,缺乏良好的教育,因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得不到足夠的關愛,長期遊離在社會的邊緣時,他就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留下。這一留,就是十多年……

雖然留下了,但很不順利。十多年裡,他遭遇了一連串的“失敗”。

起初,他在南寧的一所殘疾人學校義務教德文,結果因沒辦下“就業證”,被公安局罰了3000塊錢。

後來,跑到河池地區的一所縣中學當初中英文老師。在他看來,如果孩子能寫出“Run like the kite,I can fly a bike.(像風箏一樣跑, 像自行車一樣飛)”這樣充滿想象力句子,就值得被讚美。

他反對標準化教育裡的整齊劃一,只教孩子“好的而不是對的”英文。

這導致在階段考的時候,他們班的英文成績最差,只有六個學生及格,家長們有很大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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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明白,難道教育只是為了獲勝嗎?

他不想繼續跟學生一起奔跑著參加這場競賽,這場一直匆忙地奔跑著,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跑的路是不是屬於自己的競賽。

他離開的時候這樣說:“教育,不僅僅只是為了滿足一種被社會承認的標準,而是為了小孩本身,為了人。如果孩子在滿足這個標準的過程中,漸漸脫離了天性,脫離了生活,這樣的教育,又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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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學校後,為了能夠繼續在貧困學校當老師,他成立了一個辦事處。

在2001年的時候,他還把辦事處搬到了廣西隘洞鎮的一個村子,租了間每月10元的房子,在那教一群從來沒有受過教育的十四到十八歲的青少年。

他不教他們課本上的知識,只教他們發現如何去發現自己的才能,根據自己發現的需要做事。他說:“孩子們是通過行動去學習的,行動後才會有感受,感受後才會有反思。

如果單純的用課本去教他,用語言去告訴他,那這個學習的過程,永遠不能成為學生自己的感受和經歷。

於是,屯裡的人要他幫他們找縣領導,給屯裡修橋時,他就跟屯裡人說,我想先和學生自己來設計。不管現不現實,他都讓學生先發揮想象,然後,再去教他們畫圖、做模型、做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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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學生們的年齡太大了,只會完成任務,不會自發地創造。

覺得這些只是玩,他們的想法和設計也不會有用。他們說:“我們希望由上面的人來安排,我們來做。”盧安克非常不理解……

他不理解,為什麼他的學生希望他,只讓他們做幾億人都已找到答案的作業題,而不願意設計自己真正需要的橋?

他說:“如果我給學生的只是一些有結果的問題,那他們永遠也找不到新的、別人還沒找到的東西。孩子,只有找到自己的、新的思考方式,他們的生活才能改變。

這次的教育嘗試,毫無疑問,也以失敗告終……

他開始明白,抱著“想要急切看到孩子們的成果”的目的去做教育,是沒有效果的。只有抱著一顆誠懇的心和孩子們去相處,並且掌握適合的教育方式,潛移默化地去影響他們,才會自然而然發生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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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到了廣西東蘭縣坡拉鄉板烈村後,他開始放下所有的結果設計,只全情陪伴、觀察孩子,跟他們一起感受、一起做事,一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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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的時候,板烈小學的孩子,並不是很接受他。

因為父母常年不在身邊,行為粗野,一言不合就用武力來解決問題,有時甚至還會欺負他。他不在意,對他們的“欺負”也沒有任何反應。

以前孩子們會覺得還手和打人,還有被人打,都是很威風的事情。可是,過了兩個月,他們心裡對這件事已經產生了細微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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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孩子們的所有行為都是被感覺所牽引的。

如果培養孩子對美的感覺,那麼他們看到不美的東西就會難受。

如果培養他們那種替環境感受的意識, 那他們就再也不想破壞環境。

如果培養他們打人是不好的感覺,那麼他們就不會再打人。

……

他不再用語言去跟孩子解釋什麼,只是盡情帶著孩子們做遊戲。

和孩子們一起在山間爬樹,和孩子們一起吃只有紅薯葉的飯,和孩子們騎著自行車飛撲到泥巴地裡,濺起一身爛泥卻一臉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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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他們從感受中去學習,去經歷。他說:“語言很多時候是假的,一起經歷過的事情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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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盧安克也明白,陪伴並不是萬能的,要讓孩子學會自我創造歸屬感,他們才有力量面對外面的世界。

精神世界的完善和強大才是孩子們最需要的,也是他們成長的根本。

於是,他花了很長時間默默地打造孩子的心靈空間,做著很多人之為人最不顯見卻最本質的心靈建設。


讓柴靜慚愧至極的那個德國男人,十年後還是走了


他把孩子們變成一個劇組,讓他們發揮創造力自己製作道具,並分別表演不同的角色。

班裡有孩子很內向,他便拍攝了一部叫《心境》的電視劇,讓內向的孩子成為這部劇中一個閃光的焦點。

班裡有個孩子總是愛欺負別人,他就讓這個孩子演一個承受了很多挫折和屈辱的英雄。讓他明白真正的強者不是欺負弱小,而是面對挫折不屈不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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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戲劇表演的形式將孩子設置在他所營造的情境之中, 在這個情境裡教他們學會開朗、教他們學會如何解決,學會如何去愛別人和世界。

他做的這些事,從世俗的意義上來說,沒有用,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吞沒在中國茫茫的現實裡。只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有一種令人內心惶然震顫的力量。

他的教育理念充滿“無為而治”的色彩,透著“了悟生命”的禪機……

2016年,在盧安克離開三年之後,有媒體曾到板烈村,開始尋訪盧安克支教十年,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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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孩子都說,好奇心和信心,是盧安克留給他們的財富。

盧安克雖然走了,但實際上並沒有離開。

就像柴靜在節目中說的:

教育,是人與人之間,也是自己與自己之間發生的事,它永不停止,就像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雲觸碰另一朵雲,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只要這樣的傳遞和喚醒不停止,我們就不會告別盧安克。

以下是柴靜在《看見》對盧安克的採訪(時長29分鐘)

06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盧安克,還有一個德國人西洛特,在蘇州一所私立學校做了8年外教之後,帶著挫敗感回國了:“我一輩子也無法在中國看到真正的教育!”

有人說,兩位德國老師的離開,是給中國教育的一記耳光。

我覺得,是,也不是。

我常常覺得,在教育方面,我們有時過於妄自菲薄。

這幾十年來,單從結果看,九年義務教育的鞏固率已達93.4%(2016年的數據),培養了一大批各行各業所需的人才,這些成績足以讓我們感到自豪。

當然,我們的教育還不夠好,特別和發達國家相比。功利心偏強,創新力不足,應試痕跡明顯,資源配置不均…… 兩位德國老師的離開,是給我們的善意提醒,我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學習、需要改變。

但我總願意相信,這是發展過程中(可能)必經的“彎路”。迷失只是暫時的,多次“試錯修正”的循環之後,我們的教育肯定會走上康莊大道。

再言,德國老師對中國教育的不理解,除了客觀的差距,還有文化、觀念上的差異。這些差異可能會一直存在,無論我們的教育進步到什麼程度。中國的教育必然會有中國特色。

是的,我們的教育還不能讓我們滿意,但它正在變好的路上,以它獨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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