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因何沒有成爲「姨娘」?原因並不在於她自己,而在於……

在好色的賈璉、強勢的鳳姐之間,平兒走出了最高水平的鋼絲。同時,她也憑著自己的善良、忠誠、聰明和安分守己,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肯定。可是,終《紅樓夢》八十回,她也沒被封為姨娘,這是什麼原因?

姨娘和“屋裡人”,名份、待遇上都有區別,但區別並不大。探春給趙國基發撫卹金,是二十兩還是四十兩,根據是“家生的”還是“外頭的”,而不是根據是否是“姨娘”的親屬。探春還告訴趙姨娘:“將來環兒收了外頭的,自然也是同襲人一樣”。王夫人提升襲人的月錢到每月二兩,周、趙姨娘也是這個數字,並沒有因為“姨娘”的名分而增加工資。

平兒因何沒有成為“姨娘”?原因並不在於她自己,而在於……

姨娘是有丫鬟的。趙姨娘有兩個丫頭,平兒、襲人都沒有。可是同樣是屋裡人的香菱,也有自己的丫鬟臻兒—— 寶釵只有兩個丫鬟鶯兒和文杏,比賈府姑娘們的標配要少,可見薛家排場不比賈家,給香菱配丫頭並不是為了排場。

姨娘似乎不能別嫁,而屋裡人很容易打發:賈珠的兩個屋裡人、賈璉的兩個婚前屋裡人,都被打發走了,香菱也差一點被賣。而趙姨娘再折騰,至多被罵一頓,根本沒人想過要“打發”她。可是平兒對王熙鳳和賈璉的忠誠,也絕對不會離去(抄家是另一回事,是人力不可控因素),為什麼不封她姨娘?

平兒因何沒有成為“姨娘”?原因並不在於她自己,而在於……

我們看看整部書 ,還有誰被稱為姨娘。除了王夫人之於寶釵、薛姨媽之於寶玉,偶然口頭上稱姨娘,是姨母、姨媽的意思,再有就是賈赦的年輕的妾嫣紅、翠雲等人。

邢夫人說娶鴛鴦時,提到“你比不得外頭新來的,你這一收進去了,進門就開了臉,就封你姨娘,又體面,又尊貴”,似乎收房就封姨娘,是對鴛鴦的特殊恩遇。但是八百兩銀子買來的嫣紅,就被王熙鳳稱為“小姨娘”。

平兒因何沒有成為“姨娘”?原因並不在於她自己,而在於……

由此看來,“姨娘”並不像清宮戲裡的太妃太嬪那樣,需要額外加封,也不是生了兒子才能晉升為姨娘(周姨娘也沒生過孩子),更不是決定於正妻是否吃醋;而應該是一種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地位晉升。而晉升的依據,多半是丈夫的輩份。

尤氏“奔四十”,王熙鳳還是二十左右的少婦。但尤氏跟王熙鳳親近得多,王熙鳳也敢於隨便和尤氏開玩笑,當然是因為輩份相同。這個輩份的婦人被稱為“奶奶”,王夫人輩則是“太太”。相對應的,賈赦賈政及賈敬是“老爺”,賈珍、璉、珠、寶玉及賈環則是“爺”,少爺的簡稱。輩份不同,稱呼有別,除了丈夫和正妻之外,是否也涉及侍妄?

平兒因何沒有成為“姨娘”?原因並不在於她自己,而在於……

這就解釋了十七歲的嫣紅被稱為姨娘,而“執行總經理助理”平兒雖然“插金戴銀”,卻只是“平姑娘”;晴雯和襲人拌嘴,說她“連個姑娘還沒掙上”,而不是說她“連個姨娘還沒掙上”。

襲人在寶玉婚後離開賈府,雖然早已領上姨娘的月錢,但顯然始終沒得姨娘的名分。並不是寶釵嫉妒不肯提拔(被宮鬥戲洗了腦的人才會這樣認為),也不是王夫人收回了對她的寵愛,而是由於寶玉,他始終是不知稼穡艱難的“少爺”,沒有成為管理家事、支撐門戶的“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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