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因爲我們走得太遠,而忘記爲什麼出發

從廊坊到北京,鐵路運行74公里。1988年,趙紅衛要在這段求學路上花費1個多小時。如今,這段探親路被高鐵縮短至21分鐘。

30年,中國鐵路技術不斷更新換代;30年,進京求學的小姑娘成了中國鐵道科學研究院首席工程師;30年,趙紅衛將最美的芳華獻給了驚豔世界的“中國速度”。

厲害了!外國高鐵列車在中國“齊步走”

2017年6月26日,中國標準動車組復興號正式開通運行,並於9月實現了350公里/時的全球商業運營高鐵最高時速。復興號上安裝使用的列車網絡控制系統,正是趙紅衛帶領團隊研發的。

實現列車網絡控制系統“中國造”,到底有多牛?

不要因為我們走得太遠,而忘記為什麼出發

高鐵,是世界鐵路科技同行角逐的舞臺;高速動車組列車網絡控制系統,更是森嚴壁壘的核心領域。10多年前,中國研發“和諧號”動車組,引進了日本、德國、法國等國多種型號列車。標準不統一帶來了很多麻煩:車上的零部件不能互換,每種車都要有備用車停在車站,每換一種車型司機就要重新學習操作……

13年前,趙紅衛結緣高鐵。在與國外高鐵公司的談判中,趙紅衛認識到動車組的工作都是基於列車網絡控制系統,而中外差距之大讓她深受觸動。“就好像我們要蓋一個高樓大廈,最基礎的磚都沒有。從那個時候,我們就下定決心要進行整個系統的開發。”

面對差距,沒有惴惴;面對挑戰,有充分的自信。中國科研工作者的理性與執著,中國知識女性的柔韌與從容,在趙紅衛身上恰如其分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魅力。

不要因為我們走得太遠,而忘記為什麼出發

敢挑戰,一腔熱忱許芳華

1969年,趙紅衛生於河北廊坊的一個軍人家庭。從小家教嚴厲,尤其是父親對她的影響很深。“小時候每次考試卷要家長簽字,如果沒考100分他都不簽字,只能找我媽籤。”回過頭來,趙紅衛很感激家庭對於自己學業和成長的要求,歷練了一個科研者堅韌務實、不懼挑戰的寶貴品格。

2010年和諧號CRH380BL動車組在京滬高鐵進行科學試驗時,趙紅衛團隊承擔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們要在3個月時間內,將16輛編組動車組改造成12輛編組動車組,並且試驗動車組最高速度。這樣的任務,甚至連國外同行也認為不可能。

在那3個月裡,她和團隊成員集中攻關,分析可能影響功率發揮的各種因素,制訂了詳細的實施方案,通過對任務的逐層分解,在試驗室的仿真試驗,加上全部試驗人員在現場的共同努力,最終圓滿完成了試驗任務。

第一次去現場,為了尋找最佳的設備安裝位置,她徒手爬上了弧形車頂,任務完成了,腿還在顫抖;

武廣高鐵運行實驗,只有晚上才可以進行動車組檢修。幾十晚不眠不休,她寫下了一本密密麻麻的“技術手冊”;

在大秦線開展實驗,現場條件艱苦,為了少上廁所,她一路上都不敢喝水……成功的那一刻,趙紅衛和同事們流淚擁抱。

“我一路走來,鐵科院有一些老專家對我影響是很大的。”趙紅衛回憶,“我讀碩士時的導師許明樹先生,在做實驗的時候他總是親力親為。即使退休了,也沒有停止學習,有一次我去他家,看到他還在學習C語言編程。”在鐵路科研領域,他們對學習永遠抱有熱情,對研究數據一絲不苟,即使年紀大了去現場試驗也毫不含糊……這些都深深感染著她。

在鐵科院院史館裡, 1400多張珍貴照片,400多件藏品,定格了鐵路運輸發展的重要時刻,也記錄了一代代鐵路人的真摯情懷。

回憶建館時,院裡的老專家們幾經考慮,最終選了一句黎巴嫩詩人紀伯倫的詩,做成石刻放在入口的醒目位置:

“不要因為我們走得太遠,而忘記為什麼出發。”

不要因為我們走得太遠,而忘記為什麼出發

時速350公里之後,“中國速度”還會更快嗎?

高鐵技術始於日本、興於歐洲,如今中國一馬當先。十幾年時間,從追趕到引領,從中國製造到中國標準,中國高鐵走過了高效而輝煌的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之路。

2012年,趙紅衛多了一個身份——UIC國際鐵路聯盟機車車輛分委員會數據與通信專業組組長。在這個主要由西方國家組成和把控的聯盟中,她是第一位擔任專業組組長的亞洲人。

“在這個組裡能夠接觸到德鐵、法鐵、意大利鐵路,以及很多國外鐵路公司的同行專家,共同討論技術的發展方向”,趙紅衛說,她先後主持了一些國際標準的制定和修訂,在技術標準的制定中積極代表中國發聲。

有人問,時速350公里之後,中國高鐵還會更快嗎? 答案是肯定的。

為了支撐“一帶一路”倡議,中國正在研發時速400公里的互聯互通變軌距的高速動車組。也許在不久的某一天,人們將從北京乘坐這趟列車到達西班牙馬德里。目前中國高速列車時速是350公里,航空的時速是800公里,在350公里到800公里的速度空白裡該怎麼辦?中國高鐵正在研製時速600公里的高速磁浮列車。

但是,中國高鐵追求的已不僅是速度。

“高鐵動車組下一步要朝著綠色智能的方向發展,採用新材料新能源,節能降耗是我們的研發目標。”趙紅衛透露,現在她們團隊的工作都是在圍繞綠色智能展開。比如,在車上增加更多的傳感器測點,能夠做到自動感知自動診斷自動決策,使動車組更加智能化,為旅行提供更加舒適溫馨的乘車運行環境。

“現在地鐵已經實現了無人駕駛,預計2022年冬奧會,百姓也能坐上自動駕駛,有人值守的高鐵了!”

另一種榜樣,復興號之外的趙紅衛

一次國產化軟件裝車,趙紅衛在京津線上添乘,往返15次,都沒有迴廊坊的家。母親笑著調侃她,“你比大禹還厲害呢!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你15趟也不回來看一看。”

如何平衡家庭和事業?這或許是每一個女科研工作者都會面對的問題。

趙紅衛的兒子讀高三。前不久,學校舉辦18歲成人禮,要求家長和孩子給對方寫一封信。“我打草稿用了一個小時,覺得這事比較隆重,又用小楷給他抄了2個小時。”兒子的回信令她意外。

不要因為我們走得太遠,而忘記為什麼出發

“他寫道,每天看到媽媽下了班好像沒有勁兒再幹別的,那個疲勞的樣子,讓我覺得幹什麼事一定要忘我地付出,才會有成績。”趙紅衛驚訝於兒子的成長,在自己心裡他還是一個孩子,卻已經有了相對獨立的觀察與思考能力。另一面,她也愧疚,“別的媽媽應該更多的是照顧孩子,而我只是兒子的參照物。心裡有點不平衡,不過很欣慰,兒子很獨立。”

“想對18歲的自己說什麼?”筆者因循而至,不禁好奇。

她發來一句話:“你今天的任何努力都是有意義的,願你不負青春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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