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垓下歌》項羽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垓下歌》賞析

《垓下歌》是西楚霸王項羽在進行必死戰鬥的前夕所作的絕命詞。《垓下歌》中既洋溢著無與倫比的豪氣，又蘊含著滿腔深情；既顯示出罕見的自信，卻又為人的渺小而沉重地嘆息。

第一句，“氣蓋世”，是說他的氣吞天地，威震天下；“力拔山”則使用了誇張的手法，炫耀自己的個人武力足以撼山搖海，實為當世之雄。這一句通過虛實結合的手法，項羽把自己叱吒風雲的氣概生動地顯現了出來。

然而，在第二、三句裡，這位蓋世英雄卻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他把失敗的原因概括為時機不利，將士不肯奮勇向前。這裡的“騅”是用自己的坐騎烏騅馬代指三軍將士。由於漢軍使用了“四面楚歌”之計，士卒紛紛逃亡。項羽既感覺憤怒，又無何奈何——難道禁止士兵們回去瞭解家鄉的情況嗎？項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他只是覺得自己已經眾叛親離，心裡一片悲涼。

烏騅馬不走，漢軍俘獲了還能換個新主人。項羽所唯一憂慮的，是他所摯愛的、經常陪伴他東征西討的虞姬的前途；毫無疑問，在他死後，虞姬將淪為玩物。劉邦那個人從來就不把女人當人看。虞姬也是個烈性女子，可想而知，她會遭受何等的折辱？命運會何其悲慘？於是，尖銳的、難以忍受的痛苦深深地齧著項羽的心，他無限哀傷地唱出了這首歌的最後一句：“虞兮虞兮奈若何？”這是項羽面臨絕境時的悲嘆，在這簡短的語句裡包含著對虞姬無比深沉、刻骨銘心的愛。

虞姬也很悲傷，眼含熱淚，起而舞劍，邊舞邊歌（見附錄《和項王歌》）歌罷，為了不成為項羽的累贅，自刎身亡。

《垓下歌》短短的四句，有英雄氣短，有兒女情長，有壯志未酬，有傷懷感世，除去虛詞“兮”，僅用24個字表現出如此豐富的內容和複雜的感情，這可真正算得上是千古“絕筆”！

千古絕豔虞美人

《霸王別姬》的男主角項羽已被世人熟知，女主角虞姬卻很少有史料記載。但在民間，流傳著不少這位絕代佳人的傳說。

相傳，項梁殺人後攜項羽逃至吳中（今蘇州）避禍，並在當地結交江東子弟，積蓄力量。當地望族虞氏，當然也被項梁列為必須結交的對象，而虞氏也希望得到項氏強大武力的庇佑，於是兩家一拍即合，促成了虞姬與項羽的婚姻。從此英雄美人，相伴相守。

不久，秦失其鹿，天下共逐。項梁率八千江東子弟，樹起了義旗，項羽從此開始南征北戰。而虞姬就伴在他身邊，隨軍行動。甚至她還會披上繡甲，騎馬跟著項羽一同衝鋒。

項羽也不負虞姬的一片痴情：當他自稱西楚霸王，就封虞姬為美人——因為他還不是皇帝，所以只能給她這僅次於皇后的尊號；他攻下咸陽，卻遣散了阿房宮選自“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的萬千美女——“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當一個男人，在天下女子任他挑選的時候，他還堅守著對她的份真情，這在當時已經是個奇蹟，更何況”我的如意郎君是一個蓋世英雄“——這可是連紫霞仙子都夢寐以求的理想愛人啊，虞姬此生無憾矣！

所以，在他兵敗垓下，四面楚歌之中，她穿上華麗的盛裝，跳起了他最愛看的劍舞，並把心中對他的愛唱給他聽：“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舞未盡，歌已停，寒光繞玉頸，熱血濺金帳！

項羽不及阻攔，只見玉山傾倒再難扶，一代佳人，頓時香消玉殞！

他知道，她是不願意成為他突圍的負擔。但她不知道，她死了，他的魂也沒了歸處。

項羽撫屍大哭之後，命人就地掘坑掩埋了虞姬。接著，他在烏江邊將烏騅馬交給船伕，拒絕了過江再起的機會，自刎於敵將之前——我的身體讓你們去換取功名，這天下就讓給那無情無義的人吧！

後來，在虞姬的墓上長出了一種花，狀如雞冠，莖軟葉長，無風自動，似美人翩翩起舞。民間傳說這是虞姬精誠所化，於是就把這種花稱作“虞美人”。

王灼《碧雞漫志》卷四記載：“《虞美人》，《脞說》稱起於項籍‘虞兮’之歌。予謂後世以此命名可也，曲起於唐時，非也。曾子宣夫人魏氏作《虞美人草行》有云：‘三軍散盡旌旗倒，玉帳佳人坐中老。香魂夜作劍光飛，青血化為原上草。芳菲寂寞寄寒枝，舊曲聞來似斂眉。’又云：‘當時遺事久成空，慷慨尊前為起舞。……然舊曲三，其一屬中呂調，其一中呂宮，近世轉入黃鐘宮。”從此，不但《霸王別姬》成了傳頌千百年的愛情故事，並被改編成京劇名折、電影經典，虞美人也成了詞牌名，在文學的園地中搖曳生姿，流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