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沉默著，小時候不懂事也曾埋怨過家裡貧窮。後來，她慢慢長大了也就開始理解母親的不容易。家裡雖然不富裕，但是隻要有母親在的家就充滿了溫馨。
母親偶爾也會嘮叨幾句，她說她這輩子只有幹農活的命，除了幹農活還真不知道去做什麼？雪兒偏偏有一顆不認命的心，只是苦惱找不到一個好的出路。
山裡的孩子，從小都很能幹，撿柴，拎水，扯豬草，搭著板凳上灶臺做飯……
有一些很渾的人下了一個荒謬的定論，說是誰家的父母能幹，娃們絕對能幹。於是，大人之間也相當爭氣，害怕自己成了不能幹的人，更害怕娃們不成器。
大人們對於自家恨鐵不成鋼的孩子，會痛下心來下狠手打罵。誰都不希望自家出個販家子，出個好吃懶做的人招人笑話和嫌棄，那樣會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
雪兒幫母親刨完了土地，又上山砍柴。山裡人喜歡在冬天備用一年或是大半年的乾柴。母親的臉上堆滿了笑容，欣喜雪兒懂事了。
母親個頭不高，身體孱弱。母親的眉宇之間有一絲不服輸的傲氣。母親從來沒有認真打扮過自己，一是沒有閒心，二是沒有物質條件。母親用單薄的身子和勤勞的雙手，撐起了一個風雨飄搖的家。
母親在用透支生命的辛勞去承擔生活的重擔。雪兒很是心疼母親，她儘管明白，人早晚都會老的，還是希望母親是在自然過程中老去，而不是被沉重的生活摧殘至老。
臘月份的陽光有些冷豔，枯風颳在臉上，如同用鞭子抽打般疼痛。白楊樹上掉光了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一群歡快的麻雀圍繞在樹下，給霜凍的世界帶來一片生機。
母親總是靜靜的站在豬圈前，看到“小黑”一天比一天肥壯，她的心上無比的喜悅，再也不用擔心過年沒有肉吃了。
“小黑”很爭氣，能吃會睡。它長得膘肥體壯不怕冷了，大半個身子露在乾草外面。它的兩隻大耳朵耷拉下來，擋住了只能睜開一條細縫的眼睛。它再也不能將兩條前腿搭在木門上，甚至連吃也懶得動了。
母親用細長的樹枝，在“小黑”的皮毛上來回瘙癢著，“小黑”很享受的一動不動，偶爾從鼻孔中“哼哧”幾聲，像是在歡迎它的主人。
母親有些納悶，“小黑”似乎不懂得死亡，它只管吃飽睡好。它不像其它的豬，到了快過年時就在豬圈裡不吃不喝，一天狂叫亂竄。
母親心想，“小黑”真聽話，也許它只想做一頭一切順其自然的豬。它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註定好了，它無力擺脫，也做不到扭轉宿命。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封鎖了大山，到處一片慘白。呼嘯的寒風吹散了人們的心事，還有一些時日就要過年了。
――作者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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