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雨落滄海紅顏淚

這是一個初夏的夜晚,窗外的季雨敲打在樓上人家的雨蓬上啪啪脆響,肆意踐踏著黑色的夜空,也蹂躪著湘蘭煩亂的心緒。

今天,是湘蘭的生日。多少年來,生日總是在悄然中過去,連她自己都不曾記得。湘蘭,表面不善言談,也不愛交際,因此朋友不多。在她一生中,有幾個最知心的同性朋友,那可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她與她們真誠相待,不是姐妹勝似姐妹,由此她感到欣慰。可是,姐妹們都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還有自己的朋友,不可能天天在一起嘮長瞌短。即使有這姐妹之情,可湘蘭心裡還是感覺缺少了什麼,那是心底深處一種不可名狀的需求,是潛意識下的一種渴望,是什麼呢?

幾年前,湘蘭步入了網絡,那是在孩子的慫恿之下。一天,湘蘭到網吧去找上網的孩子,進去後看到孩子正在瀏覽網頁,裡面無奇不有。湘蘭看著看著,入迷了。孩子說:媽媽,你不是喜歡寫文章嗎?如果你在網上寫文章比用筆寫快多了,而且又好改動,還可以發到文學網站呢。本來就著迷的媽媽聽孩子這麼一說,馬上動了買電腦的念頭。她想,以後自己可以網上寫作,隨時翻閱,隨時修改。還可以查資料,看新聞,多好啊——此刻,她已忘了拽孩子回家,一味地沉浸在美好的嚮往中。

網絡,是時代的產物。它千絲萬縷,縱橫南北東西,一窺千里於彈指間。網絡,是現代科技的結晶。它不僅滲透了現代人的靈魂,也攏住了上時期人的心。很快,湘蘭學會了打字,學會了上網。每天下班回家,做完家務,她就打開電腦,一股腦兒把自己以前寫的文章全部敲進了電腦。舒心,暢快調動起每一根興奮的神經,她感嘆著:網絡真好!

網絡真好,好得讓人迷離。在單位,同事幫湘蘭申請了QQ號,還幫她添加了幾個好友,並教她怎樣上網聊天。聊天?單純而又好奇的湘蘭惶惑著:不認識的人能聊得起來嗎?還聽說,聊天容易產生戀情。這讓她感到不可思議:這麼虛擬的世界,怎麼可能產生感情?在湘蘭的概念裡,對於瞭解的人都不可能產生感情,何況是陌生人。她在現實中一直都封閉著自己,從不與異性深聊。這取決於她的個性,也源於她失敗的初戀。初戀讓她心醉,也讓她心碎。她愛他,可他卻愛上了別人,她含淚離開。直等多年後,時間才撫平了心裡的傷口,才淡忘了那傷心的初戀。可這初戀的陰影在心中根深蒂固,無形中改變了湘蘭的性格和心態。她冷眼看世界,冷漠渡人生。有道是閒看庭前花開花落,笑望天上雲捲雲舒。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這麼淡定從容,不會再為他人撩撥自己的情絲,可網絡讓湘蘭迷失了自己,沉醉在夕陽的迷你彩虹中,不思歸路。

其實人生情感是一杯酒,快樂的是美酒,傷心的卻是苦酒。無論苦與甜都是自己釀造的,一念之間,一醉之間,因醉而夢,又因夢醒而幸福著或痛苦著。

湘蘭剛剛步入網絡的時候並不怎麼與人聊天。聽同事說,常把QQ掛著,時間長了就會掛出星星,月亮,甚至太陽,掛到一定級別就可以把自己的頭像掛上去,她覺得挺有趣的,於是,每天晚上打開電腦就掛著她的QQ。有時候,同事幫她加上去的好友給她發來消息:“你好!”

“你好!”出於禮貌,湘蘭回覆著。

“哪兒人啊?”又問。湘蘭如實地回答著是那個地方的人。

“做什麼工作呢?”還問。

“給人打工。”湘蘭說。

“我們能聊聊嗎?”對方步步為營。

“這不是在聊嗎?”湘蘭心裡嘀咕著:又不認識,有什麼好聊的。

“你一個人嗎?”見對方問個不停,湘蘭不耐煩了,乾脆不予理睬。

日復一日,一個接一個的消息閃動。湘蘭非常惱火,後來她請同事幫忙把她的好友全拉了個黑。那時,湘蘭還不知道怎樣將那些無聊者掃地出門。

QQ依然掛著,靜靜地,只是為了升起那顆虛擬的太陽。

從月亮到星星,湘蘭一直遨遊在文學網站,常常到裡面去欣賞別人的文章。散文,詩歌,小說,還有雜記,評論與欣賞----這讓她大開眼見,大有一枕書香夢裡來的感覺。看得時間長了,眼睛疲憊,於是,站起來走走。她渡步窗前,夜色漆黑,寧靜,,深邃,無由地陡生些許惆悵。幾年前,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讓她失去了丈夫,跌進了痛苦的深淵。後來,孩子上了大學,自己總是一人孤燈夜下,常常這樣獨處窗前。夜深了,天涼了,幾滴清淚不禁潸然而落。後來,她走進網絡才慢慢從痛苦中走出來。

人,在孤寂的時候需要不斷攝取東西來填充自己,有的需要用物質來填充,有的則需要精神填充。湘蘭就是一個需要精神填充的人。幾年中,有很多好心人給她做媒,提親,對方有房,有車;對象有公務員,有醫生,還有私企老闆。可湘蘭全拒絕了,是因為懷念已故的丈夫嗎?也不全然是,她和丈夫並沒有太深的感情基礎,丈夫在時日子過得平平淡淡。也許湘蘭是為自己悲,是為自己痛,她把自己的心房鎖得緊緊的,不讓脆弱的心靈再遭風雨。

上網半年了,湘蘭學會了很多東西。她開通了QQ空間,並把自己寫的文章弄了進去,自我欣賞著,陶醉著,同時也引來了不少過客的青睞。

空間裡,有一篇文章是湘蘭在那段痛苦的日子裡寫下的,文章下面有一個名叫“笑看人生”的留言:路過。朋友,看了你這篇日誌很難過。人生道路坎坷,只有邁著堅強的步伐超過崎嶇才能達到幸福的彼岸。願朋友從憂傷裡走出來,開心快樂每一天。湘蘭看了很是感動,她,第一次點開別人的QQ,第一次查看別人的資料,第一次加人為好友。

“笑看人生”非常健談,打字頻率很快,他天文地理,說古道今,從國內形勢敲到國外形勢,並分析得頭頭是道。湘蘭聽得津津有味,偶爾也嘣出自己的看法。他們聊得很投機,隱約裡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從聊天中可以看出“笑看人生”為人真誠,正直,他的話題很有分寸,從不越界,不像那些無聊者只知道盤查戶口,惹人厭煩。轉眼幾個月過去了,正當湘蘭為自己遇上了知音而欣喜的時候,“笑看人生”突然間消失了,一天,兩天,再沒有出現過,消失得無影無蹤,消失得莫名其妙。很久以後,湘蘭無意中看到他的QQ級別飆升,才知道他沒有發生意外,只是隱身了。或許他是與人網戀了吧,湘蘭這樣想著,並釋然一笑:當是人生匆匆而過的一道風景。

從QQ的彎月到新浪的UC,湘蘭在網絡中逐步成長。

UC聊天室裡,每個人的名字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清風徐來”,“深谷幽蘭”。 “縹緲飛天”,“流逝歲月”。 “一不小心四十多”, 只好“騎著奔馳來放羊”。等到“山花浪漫時”,用“飛揚的旋律”來到網上“逛網”“遛灣兒”,“用心感受生活”——

當湘蘭看到這些五彩繽紛的名字,靈光一閃,筆下生輝,一篇美麗的文字展現眼前: “輕輕地我來了”。就像一隻開屏的“孔雀姑娘”帶著“美麗的心情”“快樂的心境”,踏著“千秋雪”剩著“藍色風”,沉浸在“浪漫的海洋”。頓時成了“陽光裡的女人”。無論是“朋友OK”還是“福耘”, “海倫”“慧兒”都在“叢中笑”。那愜意的感覺就像“芙蓉”“醉紅綾”,又像在“詩畫”中“臨屏觀景”。“雲也飄飄”,“柳絮飛紅”,“真我風采”。一路披著“七彩陽光”,彈著“行雲流水”般的“飄飛的琴韻”,“清清漪瀾”“為心境買單”。“洋洋”“荷花雨”,“雨後”見“彩虹”。“湖畔居”綻開著“雨後百合”。“橫塘星月”“詩雨夢緣”。如“青青子衿”觀賞著“月光”——

這些網名或許就是一個時代的印記,在一個個網名背後又或許隱藏著一個個美麗的故事,快樂的,傷感的,但都有著難忘的回憶。湘蘭是一個善於猜揣的女人,她能從一個人的聲音猜出幾分性格,還能大致判斷出人的胖瘦。在聊天室她結識了不少姐妹,常常和這些姐妹們一起探究並作弄麥上說話題的人。她們在一起嘻戲打鬧,起初感到新鮮快樂,可時間長了,湘蘭感到無聊而厭倦。正當她想退出房間到文學網站遛噠的時候,一個名叫“孤島飛雁”的人給她送來了一杯咖啡,並帶來了一聲問候“朋友,你好!”

“孤島飛雁”?這名好熟啊,哦,原來是常在麥上說話題的一箇中年男人。他身材魁梧,聲音特富磁性,常常引經據典,條理清晰,很有說服力,只可惜這麼好的口才用在了這虛擬網絡的情感話題上。不知為什麼偏偏這虛擬網絡的情感話題讓一個又一個的男男女女在麥上探討不休,津津樂道。講到動情處,有的神采飛揚,有的則哭哭啼啼。真是天不老情難絕啊。

“朋友,怎麼啦?不想認識嗎?”孤島飛雁見湘蘭半天沒吭聲,又發來消息。湘蘭磨蹭著,終於回了一句“你好!”

“你好像很少來這裡呀?”孤島飛雁說。

“是的,我很少來,”湘蘭說:“這聊天室怎麼整天都在說情感話題?”

“呵呵,這裡本來就是情感房間,能不說情感話題嗎?”湘蘭感覺對方在哈哈大笑,她搖搖頭,無語。

“你是才學上網吧,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記住,每一件新生事物的出現必定有它的合理性,網絡情感也是如此,不要感到奇怪。”孤島飛雁像一個老師,諄諄教導:比如聊天,是專家發明的一種精神產品,因為人在生活中的壓力太大,所以人需要一個平臺來排洩自己的精神壓力。一般來說,在生活中,是熟人說假話,那是為了自己適宜這個社會的生存。在網絡中是陌生人說真話,那是為了抒發自己心中那份被壓抑的真實情感——湘蘭聽得一頭霧水,有如匆匆而過的“笑看人生”,撒下的是一路的迷茫。

末了,孤島飛雁要求加湘蘭為UC好友,湘蘭同意了。於是,孤島飛雁和湘蘭在好友裡聊了起來。

孤島飛雁告訴湘蘭,他離異了,現在孤身一人,所以叫“孤島飛雁”。他問湘蘭:“你呢?”

“我丈夫幾年前在一場車禍中去世了,孩子現在唸大學。”湘蘭說。

“啊,太不幸了。對不起,讓你傷心了。”善解人間的孤島飛雁連連道歉。他加快了打字的頻率,一串串溫馨的文字飛奔而來,湘蘭懵了,不知怎樣回覆他。孤島飛雁要求與湘蘭視頻認識,湘蘭拒絕了,孤島飛雁發來了一個難過的表情。

也許網絡中的朋友就是這樣認識的,一杯咖啡,一束鮮花,一聲問候。咖啡煮著熱情,鮮花藏著溫馨,問候洋溢著關愛。一個又一個的晚上,孤島飛雁總是滿載著熱情,心拎著關愛,手捧著鮮花,駕著文字的翅膀朝湘蘭飛奔而來。湘蘭那顆冰冷的心似乎在慢慢地溶化,慢慢地舒展開來。

“能視頻嗎?”孤島飛雁詢問著,請求著。湘蘭被他的真誠打動,接受了視頻。視頻中,孤島飛雁一臉的笑容,他一動不動地欣賞著眼前的湘蘭——大大的眼睛,飄逸清秀的長髮,他由衷地讚歎道:“好美!”湘蘭微微一笑,她悄悄打量著這個近在咫尺卻又遠隔千山的男人。她見過他,那是他出現在公麥上的時候。公麥上他侃侃而談,可此時他只是笑著,半晌他才開口:“在這千萬人中,我們能相遇可是一種緣分呀,很高興認識你。”他發來了一個握手的表情,很有紳士風度。湘蘭笑著送去了一杯咖啡,可心裡揣摩著:這麼一個看起來非常優秀的男人,怎麼會離婚呢?孤島飛雁似乎看懂了湘蘭的心思,他向她講述了自己不幸的婚姻。他說:他原本非常愛他的妻子,當初他們感情很好。只是後來前妻的初戀情人從很遠的地方回來了,他們藕斷絲連,慢慢地前妻的心變了。說到此處,他非常地傷感。湘蘭聽得心酸,想到自己的淒涼,不由得掉下淚來。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們彼此相惜。“我們能進一步交往嗎?我好想有個家。”孤島飛雁說。“我們才剛剛認識呢”湘蘭不置可否。孤島飛雁把手機號碼留給了湘蘭,說:“我們不在網上時就電話聯繫好嗎?”湘蘭點點頭。

又一個晚上,孤島飛雁與湘蘭視頻聊天,可孤島飛雁卻有點心不在焉。他嘴上和湘蘭聊著,可手裡卻在不停地敲打著鍵盤,時不時地傳來“嘰嘰”的消息聲。湘蘭明白了,他有朋友上來了。雖然無所謂他與別人聊天,但她覺得邊與她視頻邊和別人打字聊天,起碼是對她的一種不尊重,那“嘰嘰”的叫聲似乎在她心上滾過,有些難受。於是,湘蘭關了視頻。

“怎麼啦?”孤島飛雁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湘蘭說:“你忙吧。”

“沒有,是一個朋友問我點事情”孤島飛雁解釋說。

“沒事的,你們聊吧,我看看小說。”湘蘭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她內心裡隱隱有些酸楚。

以後的一段時間,孤島飛雁上網的時間少了,即使上來也很晚,他對湘蘭說最近單位很忙,有事要加班,叫湘蘭不要誤會。湘蘭對他說:你工作要緊,安心工作吧!

這天,湘蘭感覺白天的工作太累,到晚上還疲倦著,所以她不想寫東西,只想輕輕鬆鬆地到處遛逛。平時除了中年情感房間還很少到別的房間去玩,今天特想四處看看。中年房間很多,一個又一個,但大多數房間都是娛樂的,只有幾個大房間在說著話題。大概逛了近一個小時,來到了一個名叫《四十情懷》的房間,這是個小房間,裡面大約二三十來人,麥上不知是誰放著一首網上流行的歌曲,很好聽。她瞄瞄麥序,排麥的人還不少呢,瞄著瞄著,心裡一緊,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孤島飛雁?是他嗎?不,不,剛剛他還發來信息說還在單位,要晚點才能上網。也許網上同名的人很多吧。這樣一想,心裡又輕鬆了,就在這兒玩一會吧,聽聽這個和他同名的人唱歌怎樣?她聽過孤島飛雁的歌聲,唱得挺棒的,他的歌聲渾厚,深沉,極富吸引力,他還單獨為她唱過呢,那次唱完了,還說想到湘蘭這兒來看看湘蘭,湘蘭拒絕了,畢竟湘蘭是個傳統的女人,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彼此不太瞭解,湘蘭不會隨意地見一個人,更不會隨意地把自己給嫁了。

“有請孤島飛雁!”麥上的聲音傳來,湘蘭尋聲而去,只見孤島飛雁出現在了麥上,湘蘭驚呆了,原來不是別人,正是他。湘蘭思維凝固著,好像空氣也停止了流動:難道這就是網絡嗎?欺騙,謊言,湘蘭難以置信。

網絡之大,本身就良莠難分。更何況發明騰訊QQ和新浪UC的專家們製造出了具有欺騙性的功能——隱身,或是在線對其隱身等等。這就給網絡中的人們提供了一個自由伸縮的空間,因此而引發一系列的喜怒哀樂或是恩怨情仇。

湘蘭退出房間,默然地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對方傳來孤島飛雁的聲音:“湘蘭嗎,我現在還在單位,大概半個小時就可以回家上網了,又讓你久等了。”湘蘭無聲地掛斷了電話,她在好友中找出了孤島飛雁的名字,摁下右鍵,將其永遠拉黑了。湘蘭苦笑著,同時也慶幸著:幸虧還沒完全陷進去。這就和爬山一樣,爬到半山摔下來還不是很痛,如果爬到頂峰就一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窗外,雨還在不停地下著,急促地敲打著夜晚的寧靜,那雜亂無章的聲音隨氣流滾動,碾過湘蘭的心房,一陣心悸,使她喘不過氣來。

冷清的銀屏,灰色的頭像,湘蘭眼中淚光盈盈。多想頭像閃亮,多想有一句溫馨的問候與祝福。可是遙遙的遠方,夜空將星星息滅,雨簾將月亮掩藏。思念化作雨絲延綿不斷,流淌,流淌——

你在哪?你在哪呀?湘蘭在心裡呼喚著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他。

自從拉黑孤島飛雁以後,湘蘭不再相信網絡中的男人。她把透著縫隙的心房緊緊關閉,拒人千里之外。可世事難料,湘蘭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為他——“恆峰”打開心房,讓恆峰走進了心的中央。如果說孤島飛雁只是她眼前的一個過客,並沒有驚起她感情的波瀾,可這恆峰卻攪亂了她的心海:“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肝腸寸斷?”。

與恆峰的相識,記得是在一個非常鬱悶的晚上。不知是電腦問題還是網絡問題,湘蘭常去的網站總是打不開。她無意去UC房間,更無心寫東西,便點開QQ,可QQ上的姐妹們一個都不在。其實,姐妹雖多,真正能聊的卻也很少。她只和其中的一個名叫“紫羅蘭”的姐姐聊得最多,紫羅蘭教了她不少的東西,並勸湘蘭在現實中找一個人結婚,要現實一點,不要把感情看得太重。可湘蘭偏偏是一個感情至上的人,自從丈夫去世後,她就叮囑自己,寧要沒有婚姻的感情,也不要沒有感情的婚姻。她瞧不起網絡中的一些男男女女,可以隨意開始一段感情,也可以隨意結束一段感情。她要的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愛,要的是一份今世永恆的情,儘管她知道這是一種夢想。紫羅蘭常常取笑她:你就做夢吧。

說來奇怪,這個晚上雖然進不了網站,可一直靜靜的QQ消息今夜卻閃個不停,似乎今夜千百男人都要加她為好友。她叉掉一個又一個,累了便停了下來,任消息閃動。忽然她想起可以更改設置,就在去更改設置的前一秒,她點開了一個消息,進入了這人的資料檔。呵呵,個人資料挺有趣的,想來這人也一定有趣吧,於是便留下了他,並接收了他為好友,這人就是恆峰。

恆峰,他告訴湘蘭,對於他所愛的女人來說,他是一座永恆的山峰,累了,他可以送上他的肩膀;害怕了,他可以敞開他的胸懷;天晴下雨了他可以為她撐開雨傘,撒下蔭涼。他說自己是一座永遠不倒的山峰,所以叫恆峰。恆峰,生性開朗,精明幹練,風流倜儻。他的健談,觸動著湘蘭興奮的神經,撩起了湘蘭內心深處那份昏然的情愫。湘蘭那謹慎的防備心理在恆峰面前如腐朽的圍欄自然散落,再也無力構築心中的堤壩。恆峰那熱情奔放的個性將湘蘭馴化成了一隻溫柔的小綿羊,她幸福地捲曲在融融的春風裡,明媚的月光下。

也許是緣,也許是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駐足留步;也許是湘蘭那一份無著的愛,一直在風中漂泊,尋覓著歸宿;也許還有許多個也許,他們就這樣相遇了,相識了,相愛了。

愛,是一種心與心的碰撞與交融。無數個靜謐的夜晚,淹沒了塵世的喧囂,遠離了俗事的紛擾。燈光下,他們隔屏相望,互訴衷腸。恆峰成了湘蘭今生的情感堆積,湘蘭則是恆峰意外的一份驚喜。當鍵盤不能盡訴心中的思念,當凝望無法表達彼此的情義,他們捧著兩顆滾燙的心相約在荷香淡淡的美麗黃昏,相擁在霓虹閃爍中的溫馨小屋。那幸福的感覺已將窗外的星星托起;那徹夜的甜蜜已滲透月光隨清風搖曳在滄海間。天明瞭,窗外的喧鬧讓湘蘭頓生千般無奈,萬般不捨。恆峰握著她的手,漸漸鬆開,他踏上了迴歸的路程。湘蘭眼裡噙滿淚水,任憑滾滾而去的車輪捲起一地的塵埃------

相戀的日子,窗外總是月光如水。一杯濃濃的情義,醉了歲月的長河,溶入了湘蘭一顆永遠相許的心。恆峰把心棒起,無法置入胸懷,只能悄悄攏在袖裡,因為他還肩負著家庭的責任與重擔。湘蘭淚如雨滴,她已無法回頭,她的心已不屬於自己。

茫茫網海中,網羅著多少紅塵情緣。滾滾紅塵裡,又碾碎了多少紅顏春夢。

湘蘭是一個深情的女人。一旦愛上了,她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一生相守。可恆峰告訴湘蘭,他不能夠給予她太多。湘蘭說“我不要太多,我只要我們的心永遠在一起。”

恆峰,是一個樂觀向上,善於交際的人。無論是現實中還是網絡上,他都有很多的朋友。他說:他這一生真誠待人,人也真誠待他。可湘蘭卻不善交際,她的朋友太少。每天晚上她都想恆峰能在網上陪著她。恆峰不可能把所有時間都給湘蘭,他有時免不了要去應酬,現實中的,網絡上的。一天,兩天,時間長了恆峰上線的次數也少了。沒有恆峰的日子,湘蘭被那可怕的孤獨纏繞著,被那濃濃的思念折磨著。多少個黑色的夜晚,屏裡屏外所有的一切在湘蘭眼裡都黯然無光。她痴痴的等待,傻傻的呼喚,無數次用自己的靈魂載著一顆期盼的心,空遁寂靜的夜空去尋找著恆峰的蹤跡。

人說:網絡中的男人是激情一時,女人卻是痴情一生。難道恆峰也是那樣激情一時的男人嗎?不會的,湘蘭不相信恆峰會捨棄這份感情。有時候恆峰對湘蘭說:你不要捏得我太緊,我需要有喘氣的空間。可聰明的湘蘭在這份感情面前早已情中喪智,她已忘了感情就和手中的沙子一樣攥得太緊流失得就越快。

人,可以痴情,但不可以情痴,可湘蘭已陷得太深,太深。其實,凡是用心去投入了那份感情,誰又能輕易放得下呢。

今夜,湘蘭期盼著,等待著。她希望在自己生日的時刻,恆峰能給她送來一束鮮花,一個擁抱。湘蘭很清楚地記得,那天,恆峰很認真地把她的生日記在了本子上,他承諾著,在湘蘭生日的這天,一定要在網上好好地陪她。可是,時鐘在不停地旋轉,那分秒的跳動彷彿擰得湘蘭一陣陣暈眩。雨滴在雨蓬上尖叫著,似乎在撕扯著湘蘭那脆弱的心房。諾言經不住時間的磨礪,情感經不起距離的折騰。然而湘蘭還在痴痴地等待,在心底不停地呼喚著:恆峰,你在哪?

雨,在肆意地飄落,和著湘蘭的淚水浸透了滄海。無盡的等待中,湘蘭寫下了憶秦娥.情怨:

雨珠落,

滴滴聲斷追魂魄。

追魂魄,

夢中枯淚

與誰評說,

紅顏盡折芳心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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