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王二搗

從前有個人叫王二,自幼好說瞎話,調皮搗蛋,外人送外號王二搗。

小時候,有一天他正在街上玩耍,老遠看見了他二大爺過來了,就跑著說道:"二大爺!你家裡失火了!"嚇得他二大爺飛快地向家跑去,到家一看,他老伴正在燒鍋做飯,才知道原來是鍋底下失火了,又是王二搗鬼騙了他。的確,他騙二大爺不止一次了,而且他不管誰都騙,連他父親也不放過。

有一年麥天打場的時候,王二的父親有點小病讓王二給他熬藥,父親喝了藥就去打麥場壓場去了,王二也跟著去了。只見不大一會父親放下木叉就向家跑,王二心裡明白,立即趕在父親前頭也向家跑,邊跑邊別人喊道:"趕快拉住我爹!俺爹打我的!……"於是臨近幹活的人就趕快跑過來拉住了他爹。他爹著急的道:"我不是打他!是上廁所!快放開我!"王二說道:"不是!是打我,不要放開他!"幾個人把他拉住,三說兩說,父親撐不住了,嘟啦屙了一褲襠。這時別人才知道又是王二搗的鬼,王二騙他父親也不止一次了,父親打過他多次,就是不改,這次他又在藥鍋里加上了瀉藥騙他父親。他父親可氣急了,發誓堅決不要這孩子,拿著棍子要砸死他。從此他不敢在家居住,就逃到他姥姥家去住了。

2.蒙牛

王二住在姥姥家,備受姥姥的疼愛,說一不二。王二不能無所事事,不久他又開始搗了。一天他二舅的一頭小牛突然被盜了,二舅找了一天也沒找到,他一本正經的對二舅道:"二舅,我還有一點小本事,不知靈不靈。"二舅道:"有啥本事你說吧!"王二道:"我會蒙(讀meng.一聲)東西,少了的東西我能蒙出來,咱的牛我濛濛試試!""怎麼蒙法!瞎胡鬧!"舅舅反對說。王二道:"您給我三天限期,我睡三天,準能蒙見小牛在哪裡!"舅舅生氣地說道:"別說三天,十天都行,你蒙去吧!"

於是王二吃了睡睡了吃,三天到了,舅舅半信半疑地去問王二道:"小二!蒙見了嗎?"王二恭敬的說道:"秉舅父,蒙到了,就在家北大葦塘裡出不來了!"二舅也聽說過外甥會搗,半信半疑到葦塘去看找,一找還真在葦塘裡,韁繩被葦子纏住出不來了。二舅高興極了,把牛牽到家裡就誇二外甥真有本事,到處宣傳。其實他的牛正是王二搗偷偷牽到葦塘裡去的,所以才能蒙得著。

3.王二蒙

說也巧,沒過幾天,西莊上有一家,一頭老母豬不見了,找了幾天也沒找到,聽說東莊上有個會蒙的,於是就來請他去蒙。名聲出去了,不去也不行,就答應下來,要求也是要給他三天限期。他的本事自己知道,這三天他白天睡覺,晚上可忙活開了,揹著個糞箕子到處去找老母豬,找了南窪找北窪,找了東窪找西窪。當時正是麥黃時節,滿窪小麥很難找。找了兩天也沒找到,愁得連飯也吃不下去了。到了第三天夜裡,他正遛著,突然聽到有豬叫的聲音。他高興萬分,尋聲找去。終於找到了老母豬。原來老母豬生了一窩小豬崽,在麥地裡安家落戶了,這時他才放下心來。第三天一早,他還睡著覺沒起床呢,豬的主人就去問他蒙著了沒有。他高興地說道:"恭喜東家有福,蒙著了!"然後告訴他就在南窪裡某某地方的一塊麥地裡,還生了一窩小豬仔呢。東家找到了母豬非常高興,重重感謝。從此王二會蒙東西的名聲大揚,別人又給他送了一個外號叫王二蒙,十里八鄉沒有不知道的。

4.知縣有請

王二蒙的名聲越傳越遠,正巧這年,當地知縣的官印被盜了 .官印丟失,輕者罷官,重者問斬。找了幾天也沒有找到,知縣不能升堂問案,倒是小事,怕連性命也保不著,非常著急。就叫衙役們四處打聽算卦的靈先生,算一算大印究竟到哪去了。這天忽然有個衙役回報說:"稟老爺,有了!咱縣某某村有一個王二蒙先生,非常有名,蒙得不能再準了!"知縣喜出望外,立即派人用華貴的轎車子去請王二蒙先生。

"王先生在家嗎?"二衙役在門外喊道。

王二出門一看,見有一輛轎車子和兩個官差,就問道:"找誰呀?"

"找會蒙東西的王先生,你是嗎?"

"我是,你什麼事?"王二問道。

公差道:"縣大老爺叫來請你,到那裡你就知道了!"

5.施巧計

王二一聽是縣大老爺請,就有些害怕了,忙問道:"什麼事不說清楚不能去!"公差只得小聲告訴他,是縣太爺的大印少了,叫你去蒙,不去不行。王二更害怕了,叫公差在門外等等,他到家裡去稟告姥姥。

王二含著眼淚說道:"姥姥!了不得了,縣大老爺的印丟了,叫我去蒙,實際我不會蒙,蒙不著就要殺頭。我再也見不到您老人家了!"姥姥聽了也很害怕,說道:"那怎麼辦!"王二道:"我想這丟大印的事也可能與當差的有關。要想叫我再回來見您一面,您需要如此這般……"姥姥聽了說道:"放心吧孩子,我一定按你說的去辦!"

王二坐上轎車子上路了,剛行到半路,王二道:"趕快回去救人!我蒙著我二舅掉到井裡了!"二位公差一聽,都不相信,是真是假,回去看看,救人要緊。於是就拉著他回來了。剛到村頭就見有許多人在撈人。到跟前一看,正是王二的二舅,二公差暗暗吃驚。其實經歷井裡只有一點水,二舅只溼了一雙鞋,根本淹不死,這正是王二安排好的。

王二回到家中又見他姥姥一面,再次含著眼淚道:"姥姥!我又見了您老人家一面,這是最後一面了,要想再見一面,還需如此這般……"姥姥聽了十分難過地說道:"孩子,我一定再按你說的去做!回來再見姥姥一面!"

王二搗又升車上路了,二位差役暗暗贊成王先生蒙的靈驗。又行了幾十里路,王二突然讓車停下,說道:"趕快回去!我蒙著俺家裡失火了!"二差役不敢不信,調轉車頭再往回趕。到了莊頭就看到濃煙滾滾,真的是火了。再到家一看,是二舅的一個小麥秸垛著火了,許多人正在救火,一會就撲滅了。這件事也是王二事前安排好的,二公差不知,更為吃驚。

王二再去與姥姥告別,淚流不止地安慰姥姥道:"姥姥!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我馬上就要走了。不過您不要太傷心,我福大命大,可能有上神保佑,能度過這一難關,還可能是好事呢,您在家安心等著吧!"姥姥檫了檫眼淚說道:"姥姥記下了,孩子去吧,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6.張三李四?

王二又登程了,他躺在轎車裡翻來覆去,左思右想,怎麼辦呢?我能蒙著大印嗎?蒙不著怎麼辦?知縣將怎樣處罰我?我還能活嗎?……接著他又想,這縣大老爺的大印誰能偷去呢?可能是他身邊的知情人……想著想著他愁得不由自主地說出聲來:"這盜印的一定是知情人,是張三呢還是李四呢?……"他反覆唸叨了多遍,二位公差一聽,有些吃不住勁了。同時又想起了兩次回家救人救火的事實,害怕極了,嚇得渾身篩糠,連車子也不會趕了。原來兩個公差,一個叫張三,一個叫李四,大印就是他兩個偷的。兩個人嚇得魂不附體,立即跪下磕頭求饒,說道:"大印就是我們兩個人偷的,王先生饒命,王先生饒命!"王二一聽是公差磕頭饒命,高興極了,忽的坐起來說道:"我早就蒙著是你們偷的!趕快說,為什麼偷大印,藏在哪裡了!說對了繞您不死!"

張三道:"縣太爺自上任以來吃喝玩樂,不理民事,又貪贓枉法,冤枉好人!"李四接著道:"我們弟兄二人親眼所見,看不下去了,決定採用這個辦法想讓上級治他的罪,把他趕走!"王二說道:"好人,好辦法!起來吧,接著說!"

張三道:"我們把印藏到城北火神廟上邊瓦壟裡,從東數第二趟,從下數第四塊瓦底下了。先生饒命!不要說是我們偷的!"王二道:"放心吧,保證你們沒事,趕車進城!" 於是張三李四把王二送到了縣衙。

7.大清早蒙啥

王二搗到了縣衙天色已晚,知縣賓客相待,安置在一個上房休息,第二天開始夢印。到了第二天早晨,知縣設宴招待王先生,然後開始夢印。但是縣太爺對王先生的本事有些懷疑,想試一試他的本領。

王二到後,大家落座,縣太爺把王二捧為上座,王二也不謙讓,心中有底,並不害怕,一腚坐在了正座上,大模大樣真像一個先生的樣子,兩邊有知縣和師爺等人相陪。

開席之前,知縣把一個事前準備好的未紅的大棗攥在手裡說:"聽說王先生會蒙東西,什麼東西都能蒙得出來,方圓百里沒有不知道的!" 王二不慌不忙地說:"縣太爺過誇了,小事一件!" 知縣輕蔑的看了看王二說:"現在我手裡有一件東西,王先生,您能蒙得出是什麼嗎?"

王二一聽,大吃一驚,不由得心裡敲起小鼓來。心想:這下壞了,是縣大老爺在考驗我了,我能蒙出他手裡攥的是什麼嗎?!不可能啊!怎麼辦?他靈機一動想:失火爬到床底下,躲一會是一會,乾脆來個現在不蒙,吃飽喝足再說吧。於是他停了好長時間,好像是在那裡蒙什麼,故作鎮靜,不言不語。知縣以為他正在蒙著呢,又追問道:"蒙著了嗎?王先生!"王二無奈,只得又推遲道:"大清早,蒙啥!!"

知縣隨後把手一伸哈哈大笑地說道:"王先生真神啊!正是一個大青棗!"

大家一看也都很驚奇,稱讚王先生蒙得準,真神人也!王二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也開心地笑了,心想:還真有神靈領路啊!這時知縣也放心了,認為他的大印也一定能蒙著了。於是高高興興地宣佈開席,王二還是第一次做貴嬪赴上等酒宴。

8.教訓知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知縣轉入正題道:"今天我把先生請來有一要事,我的鎭堂大印被盜了,請先生蒙一蒙是何人所盜,現在什麼地方。"

王二故意吃驚地說道:"啊,這可是個了不起的大事,小民可不敢蒙啊!萬一蒙不著我可吃罪不了!"說罷起身就走。

知縣慌忙拉住哀求道:"王先生通神,一定能蒙得著!萬一蒙不著那也沒法,與你無關!"王二一聽是火號了,可以討價了,說道:"那倒可以試一試,如果我蒙著了呢?"

知縣明白了,這是在向他索要報酬,就說:"大印關係著我的前途,只要王先生能蒙著,物歸我手,我所有的東西,你要什麼我給什麼!"

王二進一步說道:"此言當真?"

知縣明白,這需要發誓才能為準,就說道:"絕不戲言,若有半點虛假,五雷轟之!"

王二哈哈大笑道:"老爺言重了!我一定認真去蒙!你要給我三天限期,三天之後還在這裡詳細告知。"

王二開始蒙印了,白天好酒好菜侍候,夜裡睡大覺。知縣天天派人去問夢著了沒有,到第四天早晨王二才答應蒙著了。知縣萬分高興,馬上設宴請王先生赴宴詳說。王先生到後仍按上次的位次坐定。

知縣道:"王先生辛苦了,聽說您把大印蒙著了!"

王二點點頭道:"蒙是蒙著了,不過你近來的運氣不好!"

知縣有些吃驚地問道:"丟印當然是命運不好了,印被誰盜去了呢?"

王二不慌不忙,心想:我要整整你這個貪官!於是說道:"近來有幾個冤魂在告你的狀,告你貪贓枉法冤煞黎民,閻王爺惱了,命令城隍爺處理,城隍爺派小鬼小判,把你的印盜走了,盜印就是索命!"

知縣聽了嚇得渾身打顫,目瞪口呆,不知說什麼好了。王二接著說:"你不要害怕,只要你改邪歸正,一心為民,就可以還你的大印!"

"王先生救命,王先生救命!"說著他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王二高興極了,說道:"老爺請起!你是老爺,我是小民,哪有老爺給小民磕頭的道理!" 知縣起來道:"你是救命恩人,先生救命!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好了,你一定要做好全縣的父母官,將功補過!"

"是是是!大印到底在哪裡?"知縣仍不放心地問。

王二這才正式告訴他:"大印就在城隍廟房頂上……你派人去拿就行了。"知縣正好派張三李四去拿,張三李四十分佩服感謝王二,不該怠慢,到那裡就把印拿來交給知縣。知縣接過印來,對王先生佩服得五體投地。

9.感恩

王二搗蒙著了大印,知縣感激萬分,說道:"王先生,您救我一命,我應重重感謝!我有言在先,您要什麼我給什麼!"

王二搗道:"你有什麼我也不清楚,還是您先說說吧!" 知縣道:"我準備送您黃金百兩,駿馬十匹!您看行嗎?您還要什麼?"王二心想:知縣還很大方,確實是個大貪官,這些都是不義之財,於是說道:"黃金百兩改為黃金白銀各五十兩;駿馬十匹,改為一頭毛驢。剩下的你就給老百姓做點好事吧!別的什麼都不要了。"

知縣千恩萬謝,讓人買了一頭上等叫驢(公驢)和黃金白銀各五十兩交給了王先生,並派張三李四用轎車送王先生回家。

王二最後對知縣說道:"知縣大人,別忘了冤魂告狀,如不一心為民,說不定閻君還要差人盜你的大印!"張三李四聽了在一旁暗笑。

知縣點頭哈腰應道:"是,是!一定牢記!"

王二回到家中給姥姥說道:"姥姥!我又回來了吧,我福大命大,還賺了一頭毛驢和100兩金子銀子呢!"王二就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姥姥,姥姥直喜得合不上嘴。

10.屙金尿銀

王二搗有了毛驢和銀子,又想了一個歪點子:讓驢屙銀子。他在家搞好實驗,然後牽到街上表演。一天他把10兩金銀塞在驢腚裡,牽到街上說:"我得了一頭寶驢,能屙金子銀子!"於是圍了許多人觀看,王二搗用力一拍驢腚,只見那驢尾巴一撅大嘴一張哇哇的叫起來,同時肛門裡噗噗地噴出10兩金銀來,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驚歎不已,有的說道:"王二真有本事,不知從哪裡蒙來了一頭寶驢,有了這頭寶驢,王二就發大財了!"第二天王二搗又在大街上表演了一次,全村人都信以為真,都宣傳王二搗有一頭寶驢,能屙銀子,越傳遠……傳到了百里之外的一個大財主的耳朵裡。這財主靠坑撇拐騙發家,家產萬貫,良田千頃。正巧這年他要慶80大壽,還缺少一件寶物來顯示自己。就派管家去購買這頭寶驢,要多少錢給多少錢。

管家見了王二搗,首先驗證這驢是不是一頭寶驢,要求王二當面驗證。王二準備停當,毛驢大叫三聲屙出來10兩金子銀子,管家十分高興,決定買驢,問王二要多少錢。王二道:"這是我的生財之寶,賣了就沒法生財了,不賣!"

管家著急了,說道:"我們東家有的是錢,你可以多要,要多少給你多少!不能不賣!"

王二心裡道: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於是說道:"此話當真,要當面對現!"

管家道:"銀票都帶來了,你看!"掏出來一大疊銀票讓王二看,接著說道:"賣吧!要多少錢?"

王二搗掐著手指道:"我這驢一天屙10兩,十天100兩,一百天1000兩,一年3600兩,三年就是10800兩,我就要三年的銀子10000兩,讓你800兩,少一點不行!"管家認為說得合情合理,當面交清黃金一萬兩。王二又交待道:"我這驢見了有福的人才屙金子銀子,見了沒福的人就屙銀糞了!"

管家道:"放心!我東家是個有福的人!"就牽著驢高興地走了。王二暗暗發笑暫且不提。且說管家把驢牽到家中,向東家彙報了買驢的經過,東家非常高興。第二天東家非要看看寶驢怎樣屙銀子不可。管家按照王二的方法,使勁拍了兩下驢腚,那驢叫了兩聲,並沒屙金子銀子。財主生氣了,說道:"為什麼不屙金子銀子!再拍!"管家又使勁拍了兩下,財主在驢腚後頭彎著腰觀看,那驢又張開大口翹起尾巴叫起來,一使勁,噗噗竄了財主一臉驢糞,氣得他暴跳如雷,大罵不止。

管家道:"人家說了,這驢見了有福的人才屙銀子,見了沒福的人就屙糞!我覺得老爺是個有福的人,所以才買來了。"

東家更生氣了說道:"這樣說,我就是個沒福的人了!一萬兩黃金白花了,買來了我是一個沒福的人!"自此財主得了氣惱傷寒,不久身亡,也沒慶了八十。

11.尾聲

王二自幼聰明,但不務正業,最後得了一萬兩黃金,是巧合也是他的聰明所得。他喜不自禁,覺得已經二十多歲了尚未成家,不能再搗下去了。於是改邪歸正,買了一頃好地,蓋了一處院子,娶妻生子,過上了小康生活。但是,據說以後他又不滿足,痛恨官府欺壓百姓,就招兵買馬,打起了造 反的大旗。不久攻進京城,做了皇帝……這都是後話,我就講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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