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心中的「惡意」

小心:心中的“惡意”

(1)

是誰殺死了日高?

野野口說,日高是個陰險毒辣的小人,他連一隻可愛的貓都不肯放過,當然該死!

“要不是他對自己的妻子不好,他的妻子也不會和我相戀,我們也不會被逼迫得鋌而走險,想要爭取屬於我們的幸福!”

“可是,日高是那麼地狡猾,他竟然能察覺到我們的計劃,我被當場抓獲,他竟以此要挾我做他的影子作家,他所有的作品都是我寫的啊,為了保護我深愛的女人,我願意承受所有的痛苦,可是,我的女人,我愛著的那個女人,竟然選擇了自殺,被日高逼著放棄了她美麗的生命,你說日高該不該殺?”

野野口不愧是一個作家,他說得栩栩如生,刑警們發現的每一個細節都可以在他的訴說中找到確實的證據。所有的人都認為認為日高的死是罪有應得,野野口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想著報仇雪恨雖然於法不合,卻於情可原!

然而一切都是精心設計的圈套,野野口用他早就埋下的那些證據引導著刑警們朝著他想要的方向前進,然後在欲求就要得到滿足時引爆,在一片狼藉卻充實的證據面前,他能按他要的模式入罪。

他要的就是日高的聲名狼藉,他要的就是世人都認為他才是那個有才氣的作家,他要的,就是他從小就藏在心底的一種惡意的滿足。

而這樣的惡意到底來自何方,可以強烈到讓野野口如此殘忍的對待著一直將他當朋友的日高,可以讓野野口忘記日高對他的那些幫助,那些原諒,那些不求回報的扶持。

東野在最後,用了一句話將一切都揭露出來。

“青少年時期,你之所以討厭日高,理由之一恐怕就是你母親不自覺間湧露出的那份輕蔑。”

原來,所有的禍根都深埋於此:萬劫不復的惡意竟來自於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玩伴從心底流露出的鄙夷。

“你還在跟那個孩子一起玩嗎?離他遠點。”就那麼輕易的一句話,一個孩子對另一個孩子的看法就完全地改變了。他不再是自己親密的玩伴,他所有的和善表現只是對自己的一種阿諛,他根本沒有資格和我平起平坐,更沒有資格活得比我還要好。

長大後的野野口發現那個總是被人欺負著的日高,竟然實現了自己一直想要實現的作家夢,還活得那麼滋潤,內心深處的鄙夷感,幻化成深深的恨意,氾濫成災,終於變成了一頭毒獸,張開了嘴,露出了滿嘴的毒牙。

(2)

野野口這一頭毒獸也許只是小說裡一個虛構的角色,可現實生活裡,那些因為父母的一句話慢慢將心中的惡意滋養,最終成為一頭毒獸的孩子卻是數不勝數。

“你看你什麼都不行?看看誰家的誰,什麼都比你好。”

“你怎麼可以跟那個孩子在一起,他是一個沒人管的野孩子。”

“為什麼別人家的孩子這麼棒,我就那麼命苦生了你這個沒用的孩子啊。”

“別跟他一起玩了,那麼笨,會把你也帶壞的。”

…………

諸如此類的話語,我們是不是經常能從父母的口中聽到。也許,父母也就是隨口一說,卻不知道,價值觀還沒有成型的孩子們對於父母的價值取向是什麼都去尊從,父母不認可的那個玩伴,很快地就不再有資格和自己平起平坐,父母不認可的自己,很快地就只願意躲在角落裡獨自舔著傷口。

就如,野野口的母親,就像野野口和日高要變成最好的朋友時,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你怎麼還和他一起玩?”

一顆鄙夷的種子自此種下,最後變成了不解——母親看不起的那個人怎麼這麼優秀了?變成了憤怒——他怎麼可以比我優秀?變成了深深的惡意——我要將他的優秀給毀滅,我才是最優秀的,母親早早地就這樣認定了,不是嗎?

(3)

“你不要再和他練球了,他根本不配合,浪費你的時間。”

網球場上,打得正熱乎的孩子突然聽到母親的一聲喊,回過頭看到母親眼裡的那縷輕視,再轉身,對面的那個很可愛的搭檔便變得一無是處。的確,他總是把球發到最難接的地方,打過去的球,他總是接不到,別人的隊伍是在打球,我們兩個卻是更多地在撿球。

“教練,我要求換搭檔。他實在太差了。”

孩子幼稚的甜美的聲音在網球場上響起,卻像一聲炸雷在我的心裡轟鳴,使我不忍心睜開眼睛去看那張天真的臉,還有對面的孩子那委屈的眼。

我多想跑到那個正微笑著的母親,告訴她,他的孩子心裡已經有一個小小的惡魔鑽了進去,播下了一顆惡意的種子,也許那顆種子會不斷地壯大,會將孩子心中所有的善意吞噬,最終給他一片黑暗的天地。

倘若可以,時光能夠迴轉,我願意從那美麗的母親口中,聽到的,是這樣溫暖的一句話:“孩子,你打球時要注意照顧好你的搭擋噢,你們可是好朋友噢。”

我閉上眼睛,想象著,那個晴好的日子,日高來約野野口上學,野野口的母親微笑地和他打招呼,然後對著他們倆溫柔地說道:“能有一個好朋友真是太好了,是不是?”

那麼野野口的心中會不會就不再有那深不可測的惡意,他的人生會不會從此明媚成一片春天了呢?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