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口味:中國飲食文化一個正在崛起的潮流

2010年,中國全面小康研究中心曾聯合清華大學,對國人的飲食狀況進行了一次調查。調查結果是,在各種口味中喜歡辣和鹹的人最多,加起來近60%;將近一半的人,每天至少吃一頓辣;八大菜系中,喜歡川菜的人佔到一半以上。

麻辣重口何以征服了全中國的胃?且聽本文作者細細道來。

口味越來越重的飲食文化

重口味:中國飲食文化一個正在崛起的潮流

在北京讀研的時候,班上有一個來自寶島臺灣的同學。我清晰地記得,剛入學的時候,她還是個有點肉肉的妹子,可是第一個學期還沒結束,就瘦了20多斤。因為她實在吃不慣學校食堂的飯菜,嫌它們很鹹,調料味道太重,就算炒個青菜也要放辣椒。她剛到北京時,每次吃飯都要在手邊放一碗水,把所有的菜先水洗一遍,再送進肚子裡。後來,乾脆自力更生,在宿舍裡吃起了水煮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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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我去臺灣旅遊。原本帶著橫掃臺灣美食的雄心壯志,卻在幾頓飯之後,就開始後悔為什麼出門的時候沒有帶一袋鹹菜。因為不管是團餐中的炒菜,還是夜市裡讓人眼花繚亂的小吃,雖然看起來都讓人很有食慾,但吃到嘴裡總是那麼地寡淡無味。最後,只有跑到便利店買了一桶方便麵。不曾想,同樣是一個康師傅做出來的方便麵,味道卻差距很大,放入全部的調料包後才覺得味道可以接受。臺灣很多美食的味道都經過了弱化處理。很多從歐洲回來的小夥伴,一下飛機就飛奔火鍋店,或者最不濟也要立馬吃上一份麻辣燙。而“老乾媽”之所以成為在歐美生活的華人的夢中情人,也是因為我們都離不開這個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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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消費升級的環境下,這些重口味的食物,正在改頭換面地攻佔著市場。周黑鴨、絕味鴨脖成為最流行的零食;重慶小面、湖南米粉正在動搖著沙縣小吃和蘭州拉麵的快餐地位;麻辣燙在各大外賣平臺上的數據亮眼;來自北方的小肥羊逐漸沒落,迎頭趕上來的是川式火鍋,燒烤、麻辣小龍蝦等;就連肯德基這樣的西式快餐,也紛紛推出麻辣藤椒口味的新品。

如今,自稱吃貨的人已經不屑於提及清粥小菜了。重口味的流行,使得川菜和湘菜從八大菜系中脫穎而出。我們完全有資格對那些愛好清談的朋友說,我們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飯還要多。

轉折的年代:2000年前後的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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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左右,一系列標誌性事件的發生,將“辣”這種口感推到了歷史的前臺。

辣椒拯救了出現頹勢的方便麵行業。20世紀80年代,方便麵進入我們的飲食文化生活,在90年代飛速發展的十年間,紅燒牛肉麵是絕對的主角。但是到2000年以後,方便麵的銷售增長進入了瓶頸期。企業試過許多辦法,都無濟於事。直到推出了香辣口味的方便麵,這一局面才實現了突破。可以說,進入21世紀後的十年間,方便麵正是靠著與辣椒聯手,才得以維持持續的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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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前後,一批影響今天行業格局的重口味餐飲企業紛紛成立。比如大家熟知的“老乾媽”。“老乾媽”的創立者陶華碧在經營涼粉和涼麵的過程中發現,食客的熱情其實與涼粉涼麵無關,他們頻繁光顧只是因為喜歡拌在裡面的辣椒醬。於是在1996年,老乾媽轉型成辣椒醬生產企業,開始了工廠化的生產。不到幾年的時候,迅速實現了農村包圍城市,並走向全國,成為帶動貴州經濟發展的納稅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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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以後,周黑鴨、海底撈等企業瘋狂地在全國甚至全世界擴張。麻辣燙、熱乾麵、重慶小面、湖南米粉也逐漸脫離了街邊小吃的身份,走出了一條依靠品牌走向全國的模式。發展最快的楊國福麻辣燙,用短短几年的時間,就開出了1萬家店。而有意思的是,這家以麻辣為賣點的企業,竟是出自東北。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提高,看似食客們有了很大的選擇空間,但其實選來選去都是一個味道。

味蕾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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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原本帶有強烈地方特色的重口味食物,為什麼會走向全國?

方便麵在國內流行的時間,正好與經濟的發展和人口流動的劇增同步。上世紀80年代以後,四川、貴州、湖北、湖南、安徽、江西成為人口輸出大省,其中主力人群是打工者和學生。對於他們來說,泡麵既是旅途中果腹的最佳選擇,又是日常生活中快捷飲食的首選。上世紀80年代以前,食材的匱乏讓人養成了吃鹹的習慣。再加上這些省份的人口,都以口味偏辣著稱,而辣椒就像毒品一樣,沾染上的人總是很難戒掉。所以辣椒就隨著數量龐大的流動人口,被帶到了各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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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習慣,不僅有地域之分,也有年齡之分。重口味往往更符合年輕人的胃口。現今,“80後”“90後”的文化變得強勢,年輕人的喜好被放大,他們似乎也掌握了對於社會熱點的話語權。所以,許多服務行業都開始迎合年輕人的消費習慣。在飲食習慣上,年輕人是擁抱變化和固守重口味的結合體。對於食物,他們更在意味道,而甚少注意飲食的營養結構。吃什麼不重要,吃得開心才重要。所以,最近幾年間,就連淮揚菜、本幫菜和粵菜佔主導的東南地區,也失落了最後的固執,成為麻辣口味開疆拓土的新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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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在全國上下迎來一片紅的時刻,老一輩的川菜大廚們卻十分沮喪。因為他們覺得,川菜本質上應該是百菜百味的,把川菜等於麻辣,是對川菜的嚴重誤解。但是在重口味盛行的今天,川菜的這種尷尬大概會一直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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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鮮香染紅了大半個中國。各種奇妙的香料攜手闖蕩江湖,不僅是味蕾的狂歡,也集中體現了中國傳統的餐飲文化中對於熱鬧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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