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札记621 大学者淮南王儿戏般的叛乱

② 淮南王安与宾客左吴等日夜为反谋，〔姓谱：齐之公族有左、右公子，后因氏焉。余按卫亦有左、右公子，姓谱之说非是。鲁有左丘明。〕按舆地图，〔苏林曰：舆，犹尽载之意。索隐曰：志林云：舆地图，汉家所画，非出远也。〕部署兵所从入【

王召中郎伍被〔被，皮义翻。姓谱，伍姓，出于楚伍举。〕与谋反事，被曰："王安得此亡国之言乎？臣见宫中生荆棘，露霑衣也！"【按：这就暗示了淮南王造反的结果。可以说从这里就给出结果了。】王怒，系伍被父母，囚之。三月，复召问之，〔复，扶又翻。〕【按：貌似没有什么人才可以用。真不知道淮南王这些年都是怎么准备造反的。】被曰："昔秦为无道，穷奢极虐，百姓思乱者十家而六七。高皇帝起于行陈之中，〔行，户刚翻。陈，读曰阵。〕立为天子，此所谓蹈瑕候间，〔间，古苋翻。〕【按：蹈瑕——蹈，脚踩，实践，抓住的意思，瑕，美玉上的瑕疵，指错误。候间——候，等候。间，指空隙，缺陷，漏洞。】因秦之亡而动者也【按：只是介绍汉朝的天下的原因。是因为秦国给出了历史机遇。】。今大王见高皇帝得天下之易也，〔易，以豉翻。〕独不观近世之吴、楚乎！〔事见十五卷景帝三年。〕夫吴王王四郡，〔四郡：东阳郡、鄣郡、吴郡、豫章郡。王王，下于况翻。〕国富民众，计定谋成，举兵而西；然破于大梁，〔谓为梁孝王所破也。〕奔走而东，身死祀绝者何？诚逆天道而不知时也【

王有孽子不害，最长，〔庶生曰孽。长，知两翻。〕王弗爱，王后、太子皆不以为子、兄数。〔言后不以为子，太子不以为兄。数，秩数也。〕【按：强大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淮南王自己的家里都没有整明白。另外，我们估计这个小儿子应该没有被封侯，如果封侯了，就可以单独另过了，可见，推恩令在这里应该是没有推行。】不害有子建，材高有气，常怨望太子，阴使人告太子谋杀汉中尉事，〔事见上，元朔五年。〕下廷尉治。〔下，遐嫁翻。〕【按：将造反的事情给揭发了。内部的裂痕开始出现了。】

王患之，欲发，复问伍被曰：〔复，扶又翻。〕"公以为吴兴兵，是邪，非邪【按：淮南王还在墨迹。在犹豫。举棋不定。】？"被曰："非也。臣闻吴王悔之甚，愿王无为吴王之所悔。"王曰："吴何知反！汉将一日过成皋者四十余人；今我绝成皋之口，据三川之险，〔汉河南，秦三川郡也，其地当伊、洛、河三川之会。〕招山东之兵，举事如此【按：淮南王在说自己的战略构想。注意，这里仅仅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有提到如何实现的问题。】，左吴、赵贤、朱骄如皆以为什事九成，公独以为有祸无福，何也？必如公言，不可徼幸邪？"〔师古曰：徼，要也。幸，非妄之福也。徼，工尧反。〕【按：将战争的胜负寄托在侥幸上，而不是建立在必然性上。这在原则上连孙子兵法的基本原则都违背了。淮南王真是昏了头。可见，完全没有把握。】被曰：必不得已，被有愚计。当今诸侯无异心，百姓无怨气，可伪为丞相、御史请书，〔言伪为丞相、御史奏请于天子之书。〕徙郡国豪杰高赀于朔方，益发甲卒【按：扰乱天下豪杰和百姓，使他们对朝廷不满。】，急其会日；又伪为诏狱书，〔汉时左右都司空、上林、中都官皆有诏狱，盖奉诏以鞠囚，因以为名。〕逮诸侯太子、幸臣；〔逮，追对狱也。〕【

于是王乃作皇帝玺，丞相、御史大夫、将军、军吏、中二千石及旁近郡太守、都尉印，汉使节。〔使，疏吏翻。〕【按：造反连影都没有呢，就准备着加官进爵，封官许愿。心态太浮躁了。】却使人伪得罪而西，〔言使人诈为得罪而逃去，西如京师。〕事大将军，一日发兵，〔一日，犹言一旦。〕即刺杀大将军。〔刺，七亦翻。〕【按：将造反的希望寄托在刺客身上。这基本就是说没戏了。历史上哪个王朝的更替是靠刺客完成的？没一个。靠刺客，靠这种不靠谱的个人英雄，都是穷途末路的做法。这其实是再说没有招了。才想出这个办法。其实不如干脆去刺杀汉武帝呢。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知道有个霍去病比卫青还狠。情报工作都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此处的用刺客，和前面的希图侥幸的思想是一致的。另外，这也说明前面武帝打击郭解一类的侠客阶层是非常有必要的。】且曰："汉廷大臣，独汲黯好直谏，〔好，呼到翻。〕守节死义，难惑以非，至如说丞相弘等，如发蒙振落耳！"〔发蒙，谓物所蒙覆，发而去之；振落，谓木叶将落，振而坠之；皆言其易。说，式芮翻。〕【按：居然看不起公孙弘。哪里知道公孙弘的厉害？此处又显得非常的骄傲自大。心态飘忽不定。情绪化很强。一会坚决造反，一会有满目狐疑。这就是淮南王的心态。汲黯，我就不说了，我对他没有好印象。另外，淮南王和汲黯在哲学上是同一个派别的。因此在政治上惺惺相惜，也是可以理解的。史家塑造的所谓的忠臣，其实和淮南王这个叛乱分子暗通款曲，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真不知道司马光这样的史学家是怎么想的。

王欲发国中兵，恐其相、二千石不听，王乃与伍被谋，先杀相、二千石。又欲令人衣求盗衣，〔求盗，卒也，掌逐捕盗贼。汉书本纪，高帝时为亭长，令求盗之薛，治竹皮冠。人衣，于既翻。〕持羽檄从东方来，呼曰："南越兵入界！"〔呼，火故翻。〕欲因以发兵【按：磨磨唧唧的淮南王终于要开始动手了。可是，仍旧是没有敢提出临门一脚。都开始制造混乱了，却还是“欲因发兵”，一个“欲”字，让我们看到淮南王还是在犹豫，而不敢决断。看淮南王造反，都跟着着急。他没有用武被的建议，但是用了他的思路，就是扰民，但是却从南方来说说事。而不是敢如武被所建议那样，胆子是非常小的。一方面想造反，一方面又不敢，哆哆嗦嗦。这就是淮南王行动的特点。关键是，没有写百姓们和淮南的士兵都马上团结在淮南王的周围，如周勃入汉庭，将士皆左袒那样。

会廷尉逮捕淮南太子，淮南王闻之，与太子谋，召相、二千石，欲杀而发兵【按：这个决心真是不好下，所以，又要接着廷尉逮捕太子来帮助自己下造反的决心了。说实在的都有点为难淮南王了。淮南王造反，都是赶鸭子上架。跟宋小宝和赵本山合演的那个小偷的小品是一个思路。】。召相，相至，内史、中尉皆不【按：真是打脸，居然只有这个淮南相来了。那些其他的人都没有来。淮南王的威望可见一斑了。眼前都搞不定，还谈什么其他？】。王念，独杀相，无益也，即罢相。〔罢，遣出去也。相，息亮翻。〕【按：想杀的不来，就不杀了。这就是淮南王。】王犹豫，计未决【按：这六个字几乎是淮南王造反的文眼。全篇都贯彻着这六个字。到处都是在谋划，就是没有行动。】。太子即自刭，不殊。〔晋灼曰：不殊，不死也。师古曰：言虽自刭而身首不能绝也。刭，古顶翻；下同。〕【按：太子自杀，虽然没有死。这就是前面六个字的效果了。更多的效果接踵而来。】

伍被自诣吏，告与淮南王谋反踪迹如此【按：核心的谋士居然自首了。可见这个武被也是没有什么决心造反的。心理承受能力还那么弱。连逃跑都没有。也是个银样镴枪头。】。吏因捕太子、王、后，围王宫【按：一锅端了。】，尽求捕王所与谋反宾客在国中者，索得反具，以【章：十四行本"以"下有"闻"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退斋校同。】上【按：关键是还搜到了证据。】。下公卿治其党与，〔索，山客翻，求也，搜也。以上，时掌翻。下公，户嫁翻。"以上"句断。〕使宗正以符节治王。未至；【章：十四行本"至"下有"十一月"三字；乙十一行本同；张校作"十二月"，云"无注本作十一月"。】淮南王安自刭。杀王后荼、太子迁，诸所与谋反者皆族【按：这就是结果了，诛族。】。

天子以伍被雅辞多引汉之美，欲勿诛。〔雅，素也。雅辞，素来言语也。〕廷尉汤曰："被首为王画反计，〔为，于伪翻。〕罪不可赦。"乃诛被【按：反复小人，终得恶果。】。侍中庄助素与淮南王相结交，私论议，王厚赂遗助；〔遗，于季翻。〕上薄其罪，欲勿诛。张汤争，以为："助出入禁门，腹心之臣，而外与诸侯交私如此；不诛，后不可治。"助竟弃市【

衡山王上书，请废太子爽，立其弟孝为太子【按：衡山王家也是有内讧。此处注意立王太子得朝廷首肯才可以。】。爽闻，即遣所善白嬴之长安上书，言"孝作輣车、锻矢，与王御者奸"，欲以败孝【按：由内而外，联系到了朝廷了。

凡淮南、衡山二狱，所连引列侯、二千石、豪杰等，死者数万人【按：兴起大狱。这个案子是张汤办的。就是要接机再次打击反对派。】。

③夏，四月，赦天下【按：朝廷大胜，当然有资格大赦了。】。

④丁卯，立皇子据为太子，年七岁。【案：灭了淮南王才敢立太子，你就说这淮南王的影响力多大吧。到此汉武帝的帝位才是真的坐稳了。不敢立自己的太子，你能说你的皇帝当稳了？肯定不能。所以剿灭淮南王对汉武帝来说意义是非常重大的。卫青霍去病在塞外取得那么大胜利都没有立起太子来。这一对比就知道淮南王的厉害了。这也说明此前父子相承的帝位传承制度并没有真的确立起来。还是有诸侯王在影响。毕竟这是家天下。】

【按：到此是第一大部分的第二小部分，淮南王衡山王兄弟谋反事件，让武帝借机除去大批的反对派。立卫子夫的儿子当太子其实就是这次事件的一个结果。这次打击诸侯王，大家注意的是在推恩令之后，也就是说这几个诸侯王并没有推行推恩令。这是值得注意的。都是因为立储的问题，内部的王室子弟自身闹了裂痕最后导致朝廷插手的。如果他们都封了侯，那么就不会再闹了。可是没有，就为内部分裂埋下了隐患，特别是再推恩令广泛推广的时候，同样是王室子弟，人家怎么不着急呢？这是必然的。其次就是，在此次打击侯，诸侯王对朝廷的威胁可以说是完全消灭了。这次事件虽然没有动刀兵，但是范围不小，时间拖得很长，而且时机又是再汉匈对抗的关头，其实对朝廷的威胁还是很大的。这次事件是七国之乱后，汉帝国再次为了维护帝国的统一和稳定所采取的重大举措，是朝廷和诸侯王之间最后的一场大决战。最后补充的是淮南王的犹豫不决的性格应该从此时的汉帝国的实力和淮南王自身的实力对比及当时的政治环境来看，如武被所说，逆天道而不合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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