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皇帝中,創業最艱難的人,打拚二十年,還一事無成

這是小說劉備,一件件講透劉備折而不撓、從攤販到帝王的故事。

小時候看《三國演義》,總覺得曹操很牛。大了一點,感覺孫堅不容易。人到中年上有老下小的年紀,猛然發現,三國真正厲害的是劉備。

要背景沒背景,要勢力沒勢力,起點三國諸雄最低,而且一輩子堅持倒血黴,好像老天爺就喜歡玩弄他。當個縣尉,出來一個督郵找麻煩。想說個情,想面都見不上。投奔同學公孫瓚,人家也是把他當槍使。好不容易有個陶謙讓了個徐州,就被自己收留的呂布奪了。投奔荊州,眼見熬死了劉表,曹操又衝了下來。

似乎一生註定得到什麼,就要失去什麼。到四十多歲,奮鬥了二十多年,跟曹操孫權們比起來,簡直就是一事無成。

可就是這樣的劉備,從來都沒有放棄過。終於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迎來了人生的大逆轉,赤壁大勝,得荊州四州,奪益州,佔漢中,封王稱帝,走出了一條完美的觸底反彈線。

他是怎麼做到的?

一個二十多歲開始創業,四十五還一事無成的傢伙,是如何保持那種永不甘居人下的野心?

四十多歲時,他在劉表處喝酒,想著時間把他從一個少年變成了中年油脂大叔,不由得感嘆:吾常身不離鞍,髀肉皆消。今不復騎,髀裡肉生。日月若馳,老將至矣,而功業不建,是以悲耳。

史書中有關劉備的記載並不多,尤其是早期生活,寫他家貧,但又說他愛狗馬,喜音樂 ,愛穿漂亮衣服,還得郡中少年死力。

他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他是如何結交關羽跟張飛的?我想,絕不會像三國演義裡講的那麼簡單,在酒店喝一次酒,就是一生一輩子了。這裡面,一定有史書忽視的故事。

而《三國演義》的作者羅貫中是挺蜀派,暗中給劉備加了很多戲。但沒想到幫了倒忙,梟雄劉備在他的筆下,成了愛哭包,而且一些行為,太過修飾,反而不真實。就像魯迅所說:欲顯劉備之長厚而似偽。

再到後面的厚黑學,劉備進一步的被黑化為厚黑宗師,好像一輩子都是假仁假義。

但這應該不是真實的劉備,如果劉備真的是個假仁義的人,他怎麼會得到同時代幾乎所有人的正面評價?

陳登說他:雄姿傑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劉玄德。

袁紹說他:劉玄德弘雅有信義,今徐州樂戴之,誠副所望也。

程昱說:觀劉備有雄才而甚得眾心,終不為人下,不如早圖之。

曹操說: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

郭嘉說:備有雄才而甚得眾心。張飛、關羽者,皆萬人之敵也,為之死用。嘉觀之,備終不為人下,其謀未可測也。

諸葛亮說:劉豫州王室之胄,英才蓋世,眾士慕仰,若水之歸海,若事之不濟,此乃天也,安能復為之下乎。

如果說劉備是一個虛偽的人,他是如何騙過這些當世豪傑?

史上的英雄,論創業之艱辛,沒有超過劉備的,論折而不撓,也沒有超過劉備的。

而這其中的起起伏伏,大概是我們普羅大眾唯一可以模仿的對象,而他身上那種百折不撓,大概是我們最為羨慕的東西吧。

開國皇帝中,創業最艱難的人,打拼二十年,還一事無成

第一章:

……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鮮卑探子

“我還以為是誰不開眼送這種席子呢。原來是劉大耳朵啊,嫌集市丟人不夠,跑到這裡來現眼?”毛潞從大門裡出來,幸災樂禍的朝劉備手中的席子看了一眼。

劉備沒有理他。

毛潞不想放過這難得的嘲諷機會,“盧先生高潔人士,怎麼會用你這種花裡胡哨的席子。你有臉送,盧先生也沒有臉用。”

“你說什麼!”簡雍怒道。

劉備臉紅的像燃燒的火炭,自己真的做的太花裡胡哨了?自己的席子真的被盧先生嘲笑了?

“就你一個織蓆販履的,還指望到盧先生的門下學經?盧先生可不是什麼人都收的。”毛潞繼續說道。

“誰要學什麼鬼經?”簡雍說道。

劉備想到阿母一定會讓自己到盧植門下學經的。

看到劉備的臉色發白,毛潞更加得意了,這些年,他屢屢在劉備身上吃虧,今天難得揚眉吐氣一回。還想琢磨著用什麼話好好羞辱一番,卻看劉備抓著簡雍就跑。

“大耳朵,別跑啊,沒臉見人啦。”毛潞衝著劉備喊道。

“走什麼?顯得我們怕他!”簡雍被劉備抓著,大為不滿。

“我看到一個人了。”劉備拉著簡雍在人群裡的穿來穿去。劉備伸長脖子張望,巷子裡到處是人。

“誰?”

“那個光頭鮮卑人!”

“他跑到這裡幹什麼?”簡雍也嚇了一跳。

“不知道。”劉備說道。就在毛潞嘲諷的時候,劉備在人堆看到一個戴著帽子的人,一眼就認出就是昨天碰到的光頭。那人跟劉備對望了一眼,轉身就走到了人堆裡。

“怎麼不見了?”劉備沮喪的說道。

兩個人回去的時候討論了半天,如果那人真是鮮卑人,他跑到這裡幹什麼?這裡士人云集,往來大多都是富家豪門,倒是一個劫掠的好地方,但這畢竟是縣中,他們還敢打進涿縣來?

兩人討論半天也沒想明白,簡雍說回去告訴父親。簡雄雖然不在縣上任職,但認識不少同僚,讓他們提高一下警惕也是好的。

簡雍走後,劉備回到了集市,阿母正在店裡織蓆,看到劉備回來時,手下還拿著席子,愣了一下。

“盧先生不肯收。”劉備低聲說道。

“哦,”阿母也有些驚訝,但很快微笑著安慰兒子:“不收沒關係,盧先生為人廉潔,不願收人東西也是正常。”

“可是……”劉備鼓了鼓勇氣,想把被拒絕的事情說出來。還沒得及說出口,阿母的話隨即讓他心一沉。

“等過兩天盧先生沒那麼忙了,我也要去拜訪一下盧先生,拜託他收你入門讀經。”

“不要去!”劉備脫口而出。

“為什麼?”盧氏愣了一下,隨即猜到了原因:“我知道,你捨不得離開阿母。可你長大了,總要離開阿母的。你不是一直想去雒陽嗎?”

“雒陽?”

“盧先生的書館開在雒陽外的緱氏山,到時你就可以到雒陽看一看。”

第二天,劉德然兄弟一早就來找劉備,興高采烈的告訴劉備,他也要去緱氏山跟盧植讀書。劉德正則一臉不高興。他還不夠年齡,不能遠離父親去緱氏山。劉德正一個勁的埋怨哥哥不替他說話。劉德然只好跟他解釋,自己已經向父親保證可以照顧弟弟,但盧植只收十五歲以上的學生。

“就我一個人留在這裡了……”劉德正沮喪的用力扯了扯麻線,他在幫助劉備織一張坐席。

其實,我可能也要留在這裡。

這句話,劉備沒有說出口。

開國皇帝中,創業最艱難的人,打拼二十年,還一事無成

接下來的數天,想到阿母被盧植拒絕時的失望,劉備就有些莫名不安。自從送席被拒絕後,他心裡早就認定求學會被拒。而想到這個被拒要讓阿母來承擔,劉備就更加難受了。

好在,那一天的早上,阿母拿出一堆坐席,捆綁停當,然後招呼劉備:“備兒,你拿著這些上盧先生家吧。”

看著劉備大惑不解的樣子,盧氏笑了,“這是束脩,你要拜入盧先生門下學經,總得要束脩,我想盧先生開學館,坐席總是少不了的。我看你新做那些席子不錯,乾脆全送給盧先生。”

“盧先生不會收的。”劉備低聲說道。

“這是束脩,盧先生會收的。”盧氏等了一下,“阿母等會還有事,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去嗎?”

“可以!”劉備幾乎是喊出來的,所有的壞事,唯有這一件是好消息,阿母不去,自己就算被拒絕,也不會當著阿母的面了。

不過,上回送一張席就被盧植給扔了出來,這一次還帶上十餘張,還要當成束脩,還要親自面對盧植,想到那日在城門望到盧植那張嚴肅的臉,劉備的五臟六腑都要糾結在一起了。

“要不,還是我陪你去?”盧氏看到兒子站著不動,還以為兒子心中畏懼。盧植畢竟是郡中大儒,還帶過兵,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氣,不要說小孩了,就是一般的大人,見了盧植都有些手腳無措。盧氏原本想替兒子去,但想著讓兒子自己勵練一番,自己越早撒手未嘗不是好事。

“沒事,沒事,我自己去就好了。”劉備說道,趕緊把十餘張席子搬到牛車上。

盧植前的小巷子總算清靜了一些,只有數輛車子停在門口,大概是聽說盧植開書舍,前來求學的。

還是那天通報的家丁,記性倒好,一眼就認出了劉備,眼睛瞟到劉備身後牛車上的席子,臉色頓時變了。

“你小子幹什麼?怎麼又拿這些席子來?”

劉備直了直腰,說道:“在下是來向盧先生求學的,這是在下的束脩。”

一路上,劉備已經想清楚了,自己並沒有錯,自己只是希望坐席更好看一些,並不像盧植說的是製作窮奢之物。這之間只不過是一些誤會,正好可以借這次機會解釋清楚。要是盧植執意不收,劉備也沒辦法。但阿母不在,他已經鬆了一口氣。

“束脩?我們先生不收這樣的束脩!”家丁沒好氣說道,“快走,快走。”

劉備站著不動,“夫子曰,有教無類,難道盧先生有教有類?”

家丁臉竄的一下紅了,他雖然只是個家丁,但也懂點經文,聽得出劉備話裡的嘲諷之意。當下惱了,“那來的野小子胡說八道。”

說罷,家丁伸手把劉備往門外推。

“孔子門下,有富甲天下的子貢,也有簞食瓢飲的顏回,有勇士子路,也有晝寢的宰予,玉不琢不成器,難道盧先生門下只有美玉,沒有璞玉?”劉備喊道,他下定了決心,今天一定要討個說法。

“嚷嚷什麼!”家丁氣得嘴都歪了,用力推了一下,劉備一個沒站穩,被推倒在地上。

“趕緊滾,別在這裡鬧事。”家丁唾了一口。

旁邊圍上來不少人,指指點點。劉備站起來,還要大喊,家丁揮起了拳頭,“再喊,我揍得你滿得找牙。”

“什麼事情!”一個嚴厲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家丁把手放下了,回頭一看,趕緊小跑過去。“管家,這小子成心搗亂。”

原來是前些日子劉備碰到的盧宅管家,此時臉上也如掛了冰霜一般,但劉備已經豁出去了,大不了也就是被趕走。

“學生是來求學的。不是來搗亂的。”劉備上前朝管家行了一個禮。

管家看了劉備一眼,又看了看後面牛車裡的席子,“剛才是你在門前大喊?”

“是,學生只是……”

“你進來吧。”管家眼睛裡閃著一絲慍怒的光。

“管家……”家丁還準備推劉備推出去,聽到管家的話,手停在半空,“這小子……”

“別說了!你跟我來!”管家對劉備說完,轉身大步朝院子裡走。劉備愣在了原地,管家回頭,“傻站著幹什麼?跟我進來。”

“哦。”劉備這才反應過來,木頭般跟著管家走了進去。家丁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不會因為我大吵,所以把我叫進去打一頓吧。

劉備想到,盧植帶過兵,自己這次算是轅門喧譁,按軍紀要打軍棍的。求學不成,還被打了屁股,要是阿母知道了,該怎麼辦?

劉備甚至有一刻想掉頭逃跑,但心底的那股子倔勁支撐著他跟在管家的後面。

走到一個院子,管家慢了下來,連腳步也輕了許多,管家站到一間房前,低聲朝裡面說些什麼,隨即推開門,回過頭來:“進去吧。”

開國皇帝中,創業最艱難的人,打拼二十年,還一事無成

劉備深吸一口氣,邁步進去,房子很大但擺設簡單,盧植坐在一張案前,案上擺著數卷書簡。

“你叫劉備?”盧植先開口了,眼睛只是輕輕朝劉備看了一眼,劉備就感覺有座山要壓下來一樣。

他趕緊行了一個大禮。

“學生叫劉備。”

“樓桑裡劉氏?”

“是。”

“原來是中山靖王之後,你可認識劉子敬?”

劉備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盧植為什麼提到自己的叔父。“那是學生的叔父。”

盧植點點頭,“你叔父倒是個英雄。”

劉備沒想到盧植還認識自己的叔父,而且還很有好感,這讓劉備心中暗鬆了一口氣,既然認識,自己不會被打軍棍了吧。

“既然有劉子敬這樣的叔父,為何不好好效仿,而去做那些奢侈之物?”

來了,劉備心中暗說道。從進大門時,他就發現,盧植的宅子雖大但簡樸,院中不過一些草森,沒有奇石也沒有異花,跟他的老師馬融完全不同。

馬融家用器物崇尚奢侈,坐高堂掛紅紗,授門徒設女樂。而盧植顯然沒學會老師的奢華之風,就眼下這間屋子,除了一個擺著書簡的架子以及一個書案之外,就幾乎沒有別的東西了。

劉備嚥了咽口水,想了想路上琢磨的話,恭敬回道:“夫子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廚房之事尚且如此,學生織蓆,當然應該精心製作,而且學生這樣做,只是想讓席子更為實用一些。”

盧植臉上有一絲不宜察覺的慍色,大概沒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搬出了夫子。

“你說說看,有什麼實用。”盧植似乎在拿出自己最後的耐心。

“坐席用絲布包邊,雖然多用了布,但席子可以多用數月,四角加了絲錦,這樣四角變重,就不會翻起來,也就不用鎮席之物了。”劉備侃侃而談,這都是他在織蓆時自己琢磨的,普通人不接受,他還理解。盧植不但不接受,還說它奢侈,劉備心裡還是有點難過,今天撞上這個機會,就是拼著惹惱了盧植,也要爭上一爭。

“況且……”劉備又說道。

“況且什麼?”

“況且坐席是待客之物,詩經裡說:皎皎白駒,食我場苗。縶之維之,以永今朝。自己節儉無可厚非,待客之物不當過於簡陋。”劉備一口氣說道,聲音略有些發緊,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自己等於在批評郡中的大儒,要是惹惱了對方,回去怎麼跟阿母交待?

劉備有些緊張的看著盧植,盧植一句話也沒說,兩隻眼睛犀利的盯著劉備。劉備心都要跳出來了,生怕盧植猛拍書案,大叫著豎子無禮把他拖下去。劉備甚至注意到盧植背後的牆上就掛著一把劍,那當是盧植平定九江叛亂用的兵器,上面少不得沾了鮮血。

“呵呵!”盧植冷笑起來,“好一個縶之維之,以永今朝,這麼說,倒是我不懂待客之道了。”

劉備連忙低下了頭:“我……我不是……”

“不是什麼?你想說你前面說的都是假的?”盧植猛的一瞪眼。

劉備咬咬嘴唇,要是自己這時承認前面說的是假的,那一切都白廢了,可要是再說下去,就徹底得罪了盧植。

“你說,你是不是說我有失待客之道?”盧植直勾勾的盯著劉備。

“是。”劉備脫口而出,說出來,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完了,這下一定惹怒了盧植,劉備似乎看到管家氣呼呼的衝進來,把自己跟那些席子扔到地上,劉備不敢想像回家看到阿母時該怎麼說。

“哈哈哈!”盧植突然大笑起來。

劉備目瞪口呆。

“不愧是劉子敬的侄子,膽大包天!”盧植說道,一拍書案:“看來,我不買點好坐席,就實在太失禮了。”

“哦,我不用買了,那些是你用來的束脩是不是?”盧植彎下腰,朝劉備擠了擠眼睛。

劉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機械的點點頭。

“那我就不客氣,收下這些束脩了。”

劉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盧府的,只覺得整個人都飄了起來。數天來積蓄在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出門時,心情極好的跟正在將席子搬進去的家丁打了一個招呼,又主動幫對方搬席子。家丁愣了一下,發現劉備並非嘲笑他後,也尷尬的笑了笑。

搬完席子,劉備迫不及待要回去告訴阿母這個消息,剛走到一個巷口,劉備停了下來。

在巷口處,劉備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戴著帽子的光頭鮮卑人此刻正在巷口處探頭探腦。

劉備可以肯定這個鮮卑人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跟盧植家有關。現在他是盧植的學生,更加不能坐視不理。原本想大喊一起,想了一下,劉備決定跟著他,看他住在哪,到底想幹什麼。

劉備躲到了街後,只見那鮮卑人左右打探了一眼,轉身走了。劉備趕緊跟了上去。

開國皇帝中,創業最艱難的人,打拼二十年,還一事無成

兩人一前一後,鮮卑人好像並不著急,在城裡四處逛了一下,到了中午時候,朝北門走去。劉備猶豫著要不要報官,但想到就算報官,也沒有實證,而且對方就算是鮮卑人,也不能咬定他就是一個壞人。

早些年,鮮卑跟邊郡之間的往來還很頻繁,兩者之間互通有無。鮮卑人最愛中原的鐵器,中原人最愛鮮卑的大馬。

現在鮮卑屢屢犯邊,私下售賣鮮卑人鐵器者,一律論罪,而鮮卑人的馬也越來越難買,中原的馬價早就翻了一番。

可就算這樣,民間還是有些往來,難以咬定對方到涿郡打什麼壞主意。

劉備決定跟上去,看看他到底住在哪,如果他真是什麼探子,肯定不止一個人,只要找到同夥就有證據了。

劉備悄悄的跟在那人的身後,那人頻頻轉身,頗為警覺,有幾回,劉備都懷疑對方發現了自己。

出了城,經過一大片的麥地,初春的麥地上已經有不少人在做耕種的準備,去年的收成不錯,涿人過了一個好年,初雪化去,都巴望著老天爺再發慈悲,讓大家多過兩年太平日子。

光頭鮮卑人沒有停,徑直朝北走去。不過一會鑽進了一個空亭。亭叫燕亭,十多年前,這裡發生一起大案, 十餘個強人衝進燕亭,把亭內的亭長求盜等五人全部殺光。

後面的人嫌這個亭晦氣,就此廢棄,在靠城的地方又修了新亭。從此,這個亭就成了野亭,順便著連官道都改了改,這裡就成了一個極為偏僻之地。亭中更是雜草叢生,裡面常有遠方來的乞兒寄居在此。

如果鮮卑人要在城外找一處藏身的地方,沒有比這裡更合適了。

亭門已經壞了,劉備在亭前朝裡望去,裡面並沒有人,大概是進了後院。劉備悄悄朝裡走去。

腳絆住了什麼東西,劉備低頭一看,頓時嚇得連心臟都幾乎跳將出來。地上躺著兩三個衣裳襤褸的人,顯然就是寄居在這裡的乞兒。

隨即,耳邊響起一陣笑聲:“小子,跟我這一路,撿到什麼寶沒有?”

鮮卑人獰笑從後院跨出來,劉備下意識往後退,背上捱了一棍,隨即被猛踢了一腳,身子飛了出去,摔在地上人事不省。

“喂,小子,別裝死!”有人喊道。

劉備感覺身體如要裂開了一般,還沒反應過來,啪的一聲,臉上捱了一巴掌,熱辣辣的痛。劉備睜開眼,眼前正是那個鮮卑人,只是他已經不戴帽子,光頭露在外面,過了這麼多天,頭上長出了一些絨毛,果然是黃色的。

“你是鮮卑的探子?”劉備註意到自己被綁在了門柱上,這裡正是空亭的後院。

“算你聰明,老子在涿郡走了十來回,就你發現了。”鮮卑人嘿嘿笑道。搬了一個馬紮坐在劉備面前。

“說吧,盧植什麼時候走?”

劉備沒有說話,隨即臉上又捱了一巴掌。

“給我裝啞巴!”

“我不知道?”

“撒謊!”光頭朝著劉備狠狠踢了一腳,劉備痛得身子蜷縮起來。

劉備朝著光頭唾了一口,血絲粘住了光頭的眼。

“你找死!”光頭拔出一把短刀。

“嗨!”隨著一聲喝聲,一個大臉盤高顴骨細眼的人走了進來,身子壯得跟頭牛一樣,雖然穿著漢服,但一眼就認得出,那是一個鮮卑人。

大臉漢子咕嚕著什麼,劉備聽不懂,應該是鮮卑話,光頭憤憤不平把刀收了起來,“小子,算你走運。過兩天再收拾你。”

說完,又朝劉備踢了一腳,劉備痛得喘不過氣。現在,他總算猜到了,這夥人在打盧植的主意,甚至知道盧植要去雒陽。劉備明白過來,這是一個絕佳的劫掠機會,不僅盧植家富萬金,他收的那些學生也多是郡中豪強之後,綁來當人質,一定能敲來不少錢。這也是是劉備現在還沒死的原因。大概他們認為劉備出入盧家,是盧植的學生,家裡也一定有錢。

到了晚上的時候,進來十餘個人,身上都帶著刀,肩上揹著野雞兔子之類的野物,大概是打獵去了。

有幾個一看就是鮮卑人,有一些劉備則不敢肯定,而且他們的中原話說得極好。

他們取下獵物,架起火烤起肉來,不一會,院子裡充滿了肉香,劉備嚥了咽口水,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劉備肚子裡咕嚕叫,心裡又在擔心,自己不見了,阿母一定焦急萬分。

那群人圍在一起,喝著酒撕著肉,那個大臉漢子說著什麼。光頭站了起來,手上拿著一塊兔腿,笑嘻嘻走到劉備面前。

“告訴我,盧植什麼時候走,我就把這個給你。”光頭把兔腿朝劉備亮了亮。

“我不知道。”劉備說道。他想起了搬席子時,家丁跟他說的,三日後盧植就會前往緱氏山。

如果不是被抓了,劉備此時應該在家裡收拾東西。

對劉備的回答,光頭很不滿意,剛要踢腳,那個大臉漢子嚷了一聲,光頭狠狠瞪了劉備一眼,把兔腿往地上一扔,沾起一片灰塵。

“吃啊。”光頭不懷好意的盯著劉備笑起來,那一群強人也紛紛轉過頭來,笑呵呵看著劉備。

劉備緩緩低下頭,繩子綁得很緊,他得用力才能靠那塊肉近一點。他吹了吹肉,可灰頑固的粘在肉上不肯離開。劉備索性放棄了吹走灰塵的打算,低頭咬起肉大口咀嚼起來,咔的一聲,牙齒咬到了沙粒。那夥人哄的大笑起來。劉備吐出沙子,將肉嚥下肚子。他倔強的看著光頭,嘴角露出血絲,眼中有火在跳躍。

“媽的!”光頭被激怒了,揚起手就要打人。

“喝!”

大臉漢子叫住了光頭,站起來大步朝劉備走了過來。

“喝。”大臉漢子把手中的酒囊往劉備面前一伸,劉備也不客氣,猛喝了一口,酒勁如火般在劉備的喉間騰的燃起來,劉備被辣的大叫一聲,連聲嗆著把酒吐出來。

“哈哈哈……”眾人覺得極為有趣,笑成了一團。

劉備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嘴裡還殘留著酒的辣味,他四看了一下,院中點著一堆篝火,只有一個人抱著雙膝在打瞌睡,其他人大概到房間裡睡覺去了。

劉備掙扎了一下,發現手上的繩索沒那麼緊了。劉備連忙試著扭了一下,繩索更鬆了。劉備加大了力度,不小聲撞到了柱子,發出嘣的一聲。院中的人猛的抬起頭,劉備趕緊停下來,低頭假裝睡覺。

過了一會,劉備再度抬起頭。院中的人似乎又睡著了,正發出起伏不定的鼾聲。劉備鬆了一口氣,接著扭動手上的繩索。

終於,手上的繩索鬆了。

劉備輕輕站了起來,全身痠痛如麻,差點摔倒在地。

稍停了一會,身上的痠麻感消失了許多,劉備抬起腿朝外面走去。

剛到院門,外面響起了人說話的聲音。

劉備嚇了一跳,趕緊躲到門後。

外面有燈光在閃,是光頭的聲音。“確定是三天後?”

“定了,咳……三天後,盧植就要去緱氏山。”這個聲音很陌生。接下來,是光頭的聲音,只是變成了鮮卑話。

劉備透過門縫往外看,外院的側塾中站著三個人,除了光頭之外,還有大臉漢子,光頭正用鮮卑話跟大臉漢子說著什麼,另外一個人則打著燈籠,背對著劉備,看不清他的樣子,那人背有點馱,似乎有病在身,時不時發出咳嗽聲。

“咳……咳……”連咳兩聲後,打燈籠的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交到了光頭的手上。

光頭打開了布包,伸到燈光下,布包裡的東西發出耀眼的光芒,是一片片的黃金葉子。

“這只是定金,只要除掉盧植,咳咳,還另有報酬。”打燈籠的人說道。

大臉漢子從光頭手中拿過金子,點了點頭,嘀咕著什麼。

“你放心吧,盧植這回死定了。”光頭保證道。

那人朝大臉漢子彎了彎腰,提著燈籠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最後燈光消失在亭中,唯有間或的咳聲傳過來。

劉備的心狂跳,他們要殺盧植!

猛然,劉備的頭髮被扯了起來。看守的人從後面抓住他,嘴裡吼著劉備聽不懂的話。

劉備大叫著,希望引起人的注意,但隨即被狠狠的慣在地上。

“小子,你還想跑?”光頭從外面進來,朝著劉備又是兩腳。

“你們為什麼要殺盧植,他是個好人!”劉備說著,沒有人聽得見。

“再跑就殺了你。”將劉備重新綁好,光頭惡狠狠說道。

未完待續,皇叔明天見!

開國皇帝中,創業最艱難的人,打拼二十年,還一事無成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