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東北的土地上,有一座古老的城市,其繁華程度在唐宋時期曾比肩成都,這座因“梓潼水”而得名的城市就是“梓州”(今三臺)。
梓州由來
這裡為什麼要以梓潼水命名呢?梓潼水又名潼江、梓江、五婦水、馳水等,上游主要在江油境內,為“潼江”,中游主要在梓潼、三臺境內,多稱“梓潼”(也稱潼江),下游主要在鹽亭、遂寧的射洪境內,為“梓江”。
梓江,不是古人眼裡渺茫不能溯其源的大江大河,也不是趕個考走個遠房親戚就能窮盡其所有的山溪山溝。像梓江這樣的河流,不復雜也不簡單,她把這塊土地上所有的變遷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隨開皇十八年(598),梓州取代亂世南北朝以來那些個匆匆而過的地名,在唐宋璀璨的天空下,延續了近500年。
隋代梓州,治城今潼川鎮,統郪縣、射洪、鹽亭、通泉、飛烏五縣。隋煬帝楊廣繼位後,將州改為郡,實行郡縣二級制,大業三年(607)改梓州為新城郡,改昌城縣為郪縣,郪縣為郡治。初唐,把郡改為州,實行州縣二級制,武德元年(618)唐高祖撤新城郡複名梓州,領郪、射洪、鹽亭、飛烏四縣。三年,又以益州玄武(今中江縣)來屬。四年,又置永泰縣。調露元年(679),置銅山縣。天寶元年(742)改為梓潼郡,至德二年(757)於梓潼郡置劍南東川節度,最輝煌的時候,轄15州89縣。(758)復為梓州,郪縣仍為州治,同時為劍南東川節度使治所。五代前蜀永平四年(914)改劍南東川節度為武德軍節度,以梓州為治所。
北宋初年,這裡稱梓州、梓潼郡,劍南東川節度;乾德四年(966),改武德軍為靜戎軍,太平興國三年(978)改為靜安軍,端拱二年(989)改靜安軍為東川節度。北宋鹹平四年(1001)分峽路置益、梓、利、夔四路。梓州路治梓州,轄十一州、二軍、一監,縣49。大中祥符四年(1011年)改東川節度為靜安軍節度,元豐三年(1080年),改靜安軍節度為劍南東川節度。梓州路、劍南東川節度(東川節度、靜安軍節度)、梓州同治郪縣,直至重和元年(1118)升梓州為潼川府,梓州才毅然退出歷史舞臺,將使命交託於後世。
這一路走來她沿襲著坦蕩、厚重的秉性,同時也經歷著輝煌和災難、霸氣和圓柔、戰亂和安適、喧囂和靜謐........
梓州
移江記
梓州由梓江而得名,卻長期困擾於一條更大的江——涪江,梓江大概很像一個溫純的鄉間儒生,涪江卻像個不拘禮數的豪客。
涪江源自岷山主峰雪寶頂的一線融雪,流經綿陽市區後,進入綿陽市三臺縣境,轉向東南,經蘆溪鎮、花園鎮、劉營鎮、靈興鎮、新德鎮,流入縣城潼川鎮,涪江在三臺縣城以上的長坪鹽井村向東折了個90°的大灣,由東塔山下流過三臺縣城東北方,像是對古老的梓州不屑一顧。然而一千多年以前,涪江卻是從鹽井村直迫三臺城下。
據人孫樵《移江記》載,唐時的梓州城靠近涪江,每到夏秋季節,洪水暴漲,環繞州城,狂浪湧向岸邊高地,河堤衝潰,洪水入城,像猛獸一樣暴虐地衝刷著城郭民居,年年淹斃百姓。唐開成四年(839)滎陽公鄭復出任劍南東川節度使,他聽說原觀察使開鑿江東面的空地,設為新江,使其向東北流五里,再匯合東流,權衡之下,鄭復對利用堤壩土丘改變原來的江流,使水道遠離城市,來治理水患的構想頗為認可,於是決定大幹一場。
開成五年(840),鄭覆命令三千士兵開鑿引水。動工三個月,進展緩慢。各種負面言論其囂塵上,牴觸情緒瀰漫開來。鄭復虛心採納進言,吸取前任地方官意志不堅定以至於“輟議而罷”的教訓,以鐵的手腕、鐵的意志貫徹開江的決定,甚至不惜杖斃公開反對者,並趁機以政令告知百姓,開鑿新江不是地方官的私事,是為了本地百姓擺脫洪患,再有人異議者仍將被處死。
鄭復充分把握了百姓對官府和水患的雙重敬畏,使人心趨同,形成合力。這樣一來,新江很快就修成了,鄭復高興地巡視現場,賞賜所有的士兵,感嘆道:雜議不阻止新江就不能修好呀。”新江共長1500米,其寬為300米,深為43米,盤堤已經修高,舊江變成了旱地,共計田五百畝。
當年七月,洪水果然爆發,雖然漲過了部分陸地,但卻不能傷及百姓,滎陽公鄭復開新江護城安民這一壯舉得到了老百姓的稱頌!
鄭復開涪江後,位於三臺下游的蓬溪縣主薄、著名詩人賈島作有《鄭尚書新開涪江二首全詩》頌其政績:
“岸鑿青山破,江開白浪寒。日沉源出海,春至草生灘。梓匠防波溢,蓬仙畏水乾。從今疏決後,任雨滯峰巒。不侵南畝務,已拔北江流。涪水方移岸,潯陽有到舟。潭澄初搗藥,波動乍垂鉤。山可疏三里,從知歷億秋。”
如今三臺北壩已是一座高樓林立的繁華新城,這裡三分一的土地就是唐朝的涪江故道在開成移江後所形成。另開新江古為今用,既是古代治江防洪的一次壯舉,又為當今三臺經濟社會發展創造了良好條件。
詩意
古梓州
“潼川繞郭多名勝,都在少陵詩句中”。梓州如詩如畫的山川河流,美輪美奐的名勝古蹟,引來唐宋詩人無數神來之筆,留下眾多名篇佳句,流傳於後世。
寶應元年(762)秋七月到廣德二年(764)春三月,唐代偉大現實主義詩人杜甫因避成都少尹兼侍御史徐知道在成都起兵叛亂而流寓梓州,此期間,留下了平靜悠然的山水詩篇。
寶應元年(762)秋,詩人杜甫剛到梓州不久,時值重陽節,想到長期漂泊,親人阻隔,無限感慨而作《九日登梓州城》。“弟妹悲歌裡,朝廷醉眼中”,家國之悲,溢於言表。
是年冬,杜甫陪友人登山泛舟,作《陪王侍御同登東山最高頂宴姚通泉晚攜酒泛江》,措辭含蓄得體,告誡賓主過於沉湎於遊宴。
廣德元年(763)春,聞唐政府軍收復河南河北,欣喜若狂,寫下了千古絕唱《聞官軍收河南河北》,被譽為“第一快詩”。
不久,詩人聽說軍事危急,深感回鄉夢杳,“行路難如此”,隧有《遠遊》詩中“賤子何人記,迷方著處家”“似聞胡騎走,失喜問京華”,一起一結,憂喜不定的驚惶情緒。
還是這一年春天,杜甫陪同四位知州遊覽慧義寺(今三臺琴泉寺),見長坪山勢高秀,寺景幽蔚,忍不住讚歎道:“春日無人境,虛空不住天。鶯花隨世界,樓閣依山巔。”又在郪縣(今郪江鎮)送李、武二人俱往成都,作《郪城送李判官武判官赴成都》。夏,上兜率寺(遺址在現三臺水泵廠後的印盒山上),觸景生情而作《上兜率寺》。
梓州,給了杜甫飄零孤苦人生中難得的一段安定時光,留下了近150首詩作,記錄下了唐代梓州大地自然之美的詩畫風光。為後世踏尋歷史之印跡,緬懷詩聖杜甫,明代隆慶年間參知梁尚賢、憲使王元德捐資,託潼川刺史張輝南建杜甫草堂於牛頭山頂。自此,牛頭山,因杜甫草堂而遊人如織;三臺,因詩聖悠然的山水詩篇,更富有詩意。
綿陽晚報——讀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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