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可憐可敬可愛可氣的爸爸喲!

我那可憐可敬可愛可氣的爸爸喲!

作者父親

上世紀40年代初,爸爸出生在山東的一個小村莊裡,很小的時候爺爺就去世了,小時候吃了很多的苦。

解放後,爸爸在縣城讀初中的時候,每週六放學後要走幾十裡的路回家,然後週日再背上一個禮拜的煎餅和鹹菜回學校。聽奶奶說,給爸爸帶的雞蛋他從來都捨不得吃,都是換成了學習用品。

還聽奶奶說起,我爸念初中時有一次幫她上山砍柴,不小心砍傷了腿,開始沒在意,後來破傷風了,在家休息了半年,自學。

可即使這樣,爸爸初中畢業還是以全縣第一名的好成績考取了縣一高中。高中畢業,他又被選為留蘇預備生,後來由於奶奶的不捨,爸爸沒有去蘇聯,而是被保送到了軍校。

爸爸在軍校讀了7唸書,當年叫高級班,實際上就相當於後來的碩士研究生。軍校畢業後,爸爸帶著一顆赤誠報國心,主動要求分到了祖國的東部小島——長塗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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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長塗島

擁有本科學歷的爸爸當年可是香餑餑,一到單位就受到了重用。爸爸也沒有辜負領導的厚望,創造了很多佳績。

我印象最深的是長塗島的電視轉播臺就是爸爸建成的,有了這個轉播臺,島上的漁民就可以收看到中央電視臺的節目了。

轉播臺的建成,讓爸爸當年供職的單位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大大提高,爸爸也因此成為了當地的著名人物,省市還有軍隊報紙都對爸爸進行過專訪。

我那可憐可敬可愛可氣的爸爸喲!

長塗島

爸爸給人的感覺是一副好脾氣,總是笑呵呵的。我雖然是個女孩子,可頑皮得一塌糊塗,爸爸對我也不會輕易發火。

可是有一次卻例外了。

印象中是我在院子裡玩的時候,看到一位蔡姓小夥伴不知道什麼時候掉進了正在施工的壕溝裡,而馬家兩兄弟居然站在上面朝蔡軍身上撒尿!

正義化身的我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隨手操起地上施工用的鐵鍬就向馬家兄弟拍了過去,這場“戰爭”以我的勝利結束。

看到渾身掛彩的馬家兄弟,在小朋友們“帝國主義夾著尾巴逃跑了”的歡笑聲中灰溜溜地逃跑了。自以為是英雄的我得意地在院子裡繼續瘋跑著,直到媽媽那熟悉又親切的聲音傳來“逗逗,回家吃飯啦”,我才灰頭土臉地跑回家。

我那可憐可敬可愛可氣的爸爸喲!

一進家門,就看見爸爸右手拎著武裝帶(部隊配發的一種腰帶),怒氣衝衝地站在門口,見我跑進來,嘴裡憤怒地說著:“又在外面闖禍!你看看你把馬家兄弟打成了什麼樣子?”

說著,他一把就把我推倒在沙發上,武裝帶“啪”地一聲就抽了上來,鑽心的疼透過薄薄的一層單褲快速地向我全身擴散著,感覺像是要充滿整個房間,眼裡卻倔強地沒有一滴眼淚流出。

媽媽嚇得丟掉了手中的飯盆,快步上來奪走了爸爸手中的武裝帶,說道:“你幹什麼?這孩子是頑皮,但絕不是壞孩子,我的孩子我瞭解!”邊說邊扒下褲子看我的傷,“你這下手也太狠了,這可是個女孩子呀!”

我倔強地用委屈的雙眼瞪著爸爸,依然是一滴眼淚也沒有流出來。爸爸有些後悔地坐了下來向我瞭解情況,瞭解完情況後,心疼地把我摟在懷裡,大手摸著我的頭口中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剛才下手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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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我想,當劉阿姨帶著渾身是傷的兩個兒子來我家告狀,一口一個“科長”叫著,極要面子的爸爸怎能不火冒三丈,我這一“武裝帶”捱得也實在是不冤枉。若干年後,提及此事,爸爸是這樣說的:“我一想到這件事,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你下手太重,把人家兄弟倆都給打傷了;笑的是你一個女孩居然能打兩個男孩,還打贏了?”

末了,爸爸還補充一句:“其實那天我一下子抽下去,看到你沒哭,我就覺得這裡面有情況。我的女兒,嗯,不錯!”

送我參軍的那天,我坐在麵包車裡,爸爸在車窗口對我說:“當戰士期間不許談戀愛!別忘了,你是答應爸爸考軍校的哦!”

第一次休假回家,爸爸看著我的軍裝對我說:“好好複習,早一點把這軍裝上的兩個兜換成四個兜!”軍校放假回家,爸爸委婉地對我說:“戀愛的事情先不急,等你畢業分配了再考慮也不晚。”軍校畢業後,爸爸嚴肅地對我說:“戀愛的事現在可以考慮了,但是談就要認真地談。”

我那可憐可敬可愛可氣的爸爸喲!

曾經記得爸爸是家裡的“賴皮大王”:飯前投飛鏢決定誰輸誰做飯時,他會把掉在地上的小飛鏢撿起來插到鏢盤上,以證明他贏了可以不用做飯;飯後討論該誰刷碗時他居然會像我媽媽一樣,假冒“好朋友”來了,不能沾涼水……

但爸爸並不是懶。當我懷孕後,爸爸來家裡幫襯,他能讓我每天一下班就能吃到他舉著菜譜燒出來的可口飯菜;飯後,他的“好朋友”也再沒有光臨過,每次他都是搶著把碗刷好,然後陪著我一起散步。

兒子出生後,爸爸更是視他如珍寶。一次我和媽媽外出,爸爸獨自在家照看兒子,為了不讓他哭,爸爸竟然用雙手端著兒子整整兩個多小時!直到我和媽媽回來,接過兒子的時候爸爸的手臂都已經累的不會打彎了。

我那可憐可敬可愛可氣的爸爸喲!

這種幸福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媽媽病故,爸爸再婚。

自從比爸爸小18歲的他的現妻進門後,逐步的,我對爸爸也只是為了盡孝而盡孝,心卻早已不似從前那麼近了。

偶爾只有我們父女二人的時候,也會小小地“聲討”一下爸爸,他卻憨憨一笑,說:“老人家的功過還三七開呢,你就給老爸也三七開吧。”

回憶是人生寶貴的東西,它是留在我們生命裡的點點滴滴。前兩天在網上無意中發現了老爸的一張照片,記憶的閘門一下子就打開了。恰逢父親節即將來臨,就讓我用這回憶的筆祝福爸爸開心快樂,健康長壽!

我那可憐可敬可愛可氣的爸爸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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