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夢圓了 但拼多多的爭議遠沒有結束

如何在一夜之間成為億萬富翁?現在有了新的答案,那就是像黃崢一樣打造一個叫“拼多多”的電商平臺。

上市首日,拼多多股價暴漲40%,以300億美元的估值成為僅次於阿里和京東的電商平臺,甚至說黃崢本人的身價已經超過劉強東。有人說拼多多抓住了三四線以下的人口紅利,也有人說充斥著假貨的拼多多是典型的“嬰兒肥”。

不管怎麼,三年時間、三億用戶、三百億美金的市值,拼多多以最快的速度圓了電商領域的上市夢,但屬於拼多多的爭議才剛剛開始。

上市夢圓了 但拼多多的爭議遠沒有結束

兩元店+社交=拼多多?

即便沒有IPO這一遭,拼多多也早已是一家現象級的公司,以至於大批VC處心積慮地去尋找下一個拼多多,抑或是試圖把拼多多的商業模式複製到其他領域。

今年年初的時候,和一個做VC的朋友聊過一次關於拼多多的話題。

他問道:“我們打算在新零售領域找一家類似拼多多的公司,有什麼建議嗎?”

我的回答是:“你說的是兩元店嗎?”

這是一個脫口而出的答案,也有著幾分調侃的意思。拼多多和街頭的兩元店有一個共同點:便宜,能夠產生怎麼買都不覺得虧的滿足感。很多生活在一二線城市的消費者大多不理解拼多多的魅力所在,如果你站在兩元店的角度去理解,似乎也不乏合理性。

小時候,縣城最繁華的商業區開了一家“家樂福”,也是第一家大型的“連鎖超市”,而在距離“家樂福”不足50米的路口,還開著一家兩元店。倘若你願意停下觀察一會兒,會發現很多從“家樂福”提著進口奶粉出來的年輕人,也會跑到兩元店去買一塊肥皂。雖然後來大家才知道那家“連鎖超市”也是山寨的,卻揭示了這樣一個事實:看似追求品牌和質量的小鎮青年們,也會有“低端消費”的慾望。

年輕時就結識了丁磊、段永平等大佬,甚至被段永平帶去和巴菲特吃午餐的黃崢,肯定不是街頭兩元店的老主顧,而拼多多在招股書中說自己是Costco和迪士尼的結合體,想必黃崢會是每年花幾十美元成為Costco會員的人。

黃崢的聰明在於找到了電商市場的裂縫,中國有7億以上的網民,完全屬於天貓、京東的活躍用戶又有多少呢,平時買斤豬肉都要討價還價半天的五六線消費者,哪來的勇氣讓他們為動輒上萬塊的名牌包包買單。早在2015年的時候,淘寶、京東、蘇寧等就開始下鄉刷牆,可只刷牆做廣告是沒用的,還要研究下鄉鎮用戶的消費心理。於是當年偷偷光顧兩元店的青年,成了每天在拼多多“砍砍砍”的大叔。

可能有人會好奇兩元店是怎麼賺錢的?用收垃圾的價格清空各大工廠的尾貨,篩選出成色尚可的進入“高大上”的賣場,剩下的進入兩元店去銷售。前一個流程已經賺回了成本,兩元店幾乎是“無本經營”,只要能夠賺回門店的租金,自然有人願意加盟。

當然,拼多多和兩元店的商業模式不一樣,商家可能來自義烏小商品市場,可能來自深圳華強北,也可能是一線的工廠。在拼團、砍價、紅包等“社交裂變”下,“買了不虧,不參加就虧了”的消費心理深入人心,3.44億用戶、170萬商家的拼多多是兩元店主們不敢想象的,也不是兩元店+社交就能企及的。

小紅帽和白素貞的故事

從來都不懷疑拼多多在商業模式上的合理性,畢竟黑格爾老師很早就說過“存在即合理”,不管後輩們有沒有誤解這句話的原意。同時,我也沒有買拼多多的股票,市值的高低和我都沒啥直接關係。

前兩天讀到了這樣一句有趣的話:在歐洲,是小紅帽去森林裡看外婆;在中國,則是白素貞進城來找男人。作者的本意是借用民間故事的不同風格,來解釋歐洲和中國的地理差異,進而是不同的文化習慣。

就好像美國人可能搞不懂白素貞為何要跑到城裡去找男人,在電商這件事上自然和中國人有著不同的視角。

拼多多在招股書中公佈了幾個核心數據:截至2018年3月31日的過去12個月,拼多多的GMV為1987億元,有2.95億活躍買家,超過100萬活躍商家。到了上市前夕,這些數字已經發生了明顯變化:過去12個月的GMV達到2621億元,用戶增長至3.44億,活躍商戶數量超過170玩家。

按照此前的媒體報道,拼多多獲得了20倍的超額認購,拼多多有權行使提價20%至22.8美元,但黃崢堅持以19美元定價。

無論是業績上的出色表現,還是低於“實際”的發行價,拼多多都沒有不暴漲的理由。特別是市值500多億美金的京東,年活躍用戶也就3億多,在2017年11月份還曾被拼多多在訂單量上趕超,而拼多多的IPO估值還不到京東的一半。

換作是國內市場的話,拼多多的市值走勢恐怕不會那麼樂觀,我們會自然而然地對比阿里和京東的數據。阿里在2018財年的活躍消費者是6.17億,一個淘寶用戶每年會花費8000元在購物上;京東在2018第一季度的年度活躍用戶是3.01億,單個用戶的年消費額大概是阿里的一半。拼多多雖然在用戶量上已經和京東匹敵,可人均年花費只有674元,平均客單價38.94元,看起來還很low。

拼多多聯合創始人對外發聲時指出:“拼多多的核心優勢是不斷做爆款,把SKU的深度做到極致,就能把壓縮成本、毛利,靠走量賺錢的思路做到極致。”但中國投資者明白的是,假貨曾是淘寶成長過程中的陣痛,拼多多的問題看起來更加嚴重,比如在小家電品類上,幾乎成了山寨廠商的天堂。

樹大招風,拼多多在上市前夕就被尿布製造商Daddy’s Choice起訴,在國內很多媒體的印象中:“山寨貨 ”、“ 質量差 ”、“ 煩人 ”、“ 騷擾 ”,像牛皮糖一樣黏在拼多多身上。原本只有三歲的拼多多還處於可以犯錯的年紀,但300億美元的市值和鎂光燈下的風采,很可能會扼殺拼多多犯錯的權利。

況且,在小紅帽的故事中,大灰狼最終還是被獵人剝了皮。無論是海外投資者給出高估值的期許,還是國內洪水般的質疑,留給拼多多的恐怕只有“升級”二字。

“Costco+Disney”該如何理解?

至少從目前來看,黃崢對於拼多多的規劃就是Costco+Disney。

比如說拼多多要像Costco一樣做深度的SKU,以標品為主,對高頻、低價、至少看上去“優質”的產品為先進行市場測試,在確認需求之後,拼多多會聯繫上游的生產者開足馬力,生產銷售適合拼多多的產品,這也就是“拼工廠”的由來。

拼多多想要學習Costco扮演起為消費者選品的角色,儘管網易考拉和小米都曾表達過類似的訴求。不同的是,Costco賺錢的思路是繳納會員費,僅2016年的會員費收入就有26億美元,幾乎是全年的純利潤額度。

再比如拼多多想要和Disney一樣提升購物的樂趣,目前的形態是在微信流量的加持下,鼓勵用戶去拼團、砍價,邀請朋友、家人等組成一個購物團隊。其中的樂趣似乎可以這樣理解:砍價讓用戶感覺“佔到了便宜”,比單純比價更容易激發購物慾。

拼多多的願景是在AI的驅動下,高效的進行信息的匹配,讀懂人們的情緒,讓他們體驗開心的購物。或許可以理解為像“今日頭條”一樣推薦商品,基於大數據理解用戶的喜好,促使更多的交易產生,拼多多需要做重的只是商品分發和供應鏈。

只是拼多多該如何“自圓其說”,還需回答兩點質疑:

1. C2M模式是工廠轉型的方向嗎?

“拼工廠”本質上是按需生產,看起來迎合了工廠轉型升級的需要,由以往盲目性地生產,導致大量滯銷和壓倉,走向科學化的按需生產。這一模式迎合了大多數一線工廠的需求,卻也可能有悖於工廠主的初衷。

很多工廠的現狀是品牌方下單,然後安排工人進行生產,品牌方拿到了90%以上的利潤,工廠掙的是辛苦錢。在拼多多的模式中,倡導的是一種沒有店鋪、沒有品牌、沒有流量中心的“理想形態”,但拼多多成了工廠們的“米飯班主”,看似在短時間內解決了工廠主的生存困境,卻也可能變相“綁架”工廠,失去品牌化、品質化的機會。

舉個例子來說,拼多多上目前最火的爆款是“9.9元的可心柔紙巾”,屬於典型的薄利多銷,優勢集中在成本控制上。可一旦用戶的需求發生改變,或者同樣類型的工廠加入,不可避免地存在價格戰的風險。而在另一面,諸如網易嚴選、米家有品等也瞄準了工廠,選擇的是品質驅動而非流量驅動。或許兩種模式針對著不同的人群,哪種模式更有吸引力,曾經備受品牌方壓榨的工廠主們心中自有答案。

我想,拼多多還需要為C2M模式加一個註解:工廠參與的不應只是最基礎的生產環節,還需要給工廠主們畫一張看得見的未來,否則吸引的恐怕大多是家庭作坊。

2. “拉平消費”到底有多大空間?

黃崢顯然不喜歡“消費降級”的說法,並給出了“拉平消費”的夢想。小城鎮裡的青年,會去山寨的“家樂福”,也會轉身走進兩元店,那麼拼多多就不是“五環外”的專利,“五環內”的白領們同樣有購買低價好貨的需求。可問題是,想要讓五環內的用戶認可,勢必要增強平臺的品質感,也勢必要經歷一場陣痛。

畢竟便宜的“工廠貨”在拼多多170萬商家中還只是少數,更多的印象中的“山寨貨”,比如OPSSON的手機、“小米新品”的電視以及很多不知品牌的產品。要知道,拼多多的打假已經招致集體性的商家維權,倘若強行清理山寨產品,註定是一場腥風血雨。

拼多多給自己挖了恐怕不止一個陷阱,“拉平消費”很容易讓外界誤解拼多多的定位,當真只是京東、天貓、網易考拉等走“高端”路線電商平臺的補充嗎?儘管人均年可支配收入在3萬元以下的省份有20多個,拼多多並不缺少潛在用戶,但在資本眼中“低端消費”總不是一件好事情,淘寶走出“低端”的努力已是例證。

最為重要的,拼多多的核心優勢還是渠道和人群紅利,沒有阿里、京東的生態護城河。便宜是個恰當的切入點,終究還要回歸服務水平和供應鏈能力,這才是電商的本質所在,就如同街邊的兩元店永遠沒有對抗沃爾瑪的權利。解決不了核心問題,拼多多的爭議就永遠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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