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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經過半年改造的西湖音樂噴泉首次亮相，吸引了近5萬市民和遊客蜂擁而至。圖/陳中秋
上海與杭州，誰是誰的後花園？
不少外媒最近給杭州起了個新名字：“天堂硅谷”。
這是一座過去活得小心翼翼的城市。她是大禹治水時造舟以渡的餘杭，在錢塘江水“咽喉吳越，勢雄江海”的氣魄下，耐心地經營起偏安一隅的江南生活，以至於有人說：看，那是天堂在人間的模樣。
但如今的杭州卻過得開放生猛。
如今的杭州，定位絕不只是人間天堂。圖/騰訊大浙網
在以另類“攤大餅”的擴張模式建立起一套城市的完整肌體後，她如今正在向一個新的城市定位衝刺：在北上廣深四城演義的時代過後，杭州用一種更輕盈的發展模式，為中國城市的格局重新洗牌。
這是一座志不僅在做人間天堂的城市，一座比其他城市多一種可能的城市，一座不甘做任何城市的後花園的城市。
剛剛承辦完G20峰會的杭州，又將迎來一屆亞運會。圖/浙江省旅遊局
一路向東，一座城市的奔跑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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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從沒停止過對某個特定方位和領域的探索。
無論是秦始皇設縣、吳越爭霸，還是後來南宋立都富甲天下，抑或緊扣當代城市的發展脈絡和軌跡，杭州的未來始終指向東方。
這是一座不斷調整發展中心的城市。從前，她以西湖為軸心，亦步亦趨地安靜做一個沿海吃老本的“大家閨秀”。那時還沒有如今炙手可熱的阿里巴巴，也沒有倚江而建的錢江新城，杭州就是一個熟稔手工活、捎帶發展一下輕工業的二線城市，無慾無求，坐擁白堤、蘇堤的風花雪月，收穫一輪輪前來中心城區——西湖朝聖的中外遊客。
杭州的形象，已經不再侷限於一座旅遊城市。圖/濱江區一條以物聯網命名的街道
杭州值得追溯的華麗轉身發生在1953年。那一年，國家建工部城市建設局工作組和蘇聯專家穆欣來到杭州，穆欣指導編制了“杭州市城市總體規劃”，在城市西北面規劃了文教區，在東面和北面規劃了生活區，打破了杭州長期以來“城東湖西”的空間佈局，也打破了禁錮在杭州身上的城市發展枷鎖。
正是從那時起，杭州的發展眼光從湖擴展到了江，這座“因水而生、因河而興、因湖而名、因都而盛”的城市，開始了自己一路向東的拓荒之路，新世紀後的沿江、跨江，更是讓杭州的城市版圖開始遵循起新的規劃圖景：城市東擴、旅遊西進、沿江開發、跨江發展……
從一座甘於收起性子過日子的城市，到一座懷揣藏不住的擴張野心的城市，杭州走了一條少有城市走過的路。
杭州濱江區，匯聚了以阿里為首的一眾科技企業。圖/維基百科
主導中國城市發展的另一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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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座一線城市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後花園，那麼，杭州的後花園是哪裡呢？
就像承德之於北京、蘇州之於上海、清遠之於廣州、惠州之於深圳……有人說，杭州是天堂的後花園，上海則是杭州的後花園——對於前一句話，也許沒有人會有異議，但後一句話卻在近幾年的城市勢力輿論場裡，引發了關於“後花園城市”話題的廣泛討論。
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研究員傅蔚岡曾在一篇名為《上海是杭州的後花園？》的文章裡，寫到了自己對於這一論斷的看法：
“杭州這幾年的發展有目共睹，但說上海是杭州的後花園，是不是太自大了？果然，當我在微博和朋友圈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引來了很多不同意見，甚至還有很多嘲諷。比如ID為 @戈爾巴樵夫 的評論：‘夢迴南宋？’而@老衲昨夜再觀天象 則說：
‘杭州最近自信心爆棚啊！一會兒杭州灣大灣區狂虐上海深圳，一會兒又上海成了杭州的後花園。話說這自信心到底哪來的呀！’當然，也有人表示認同，比如知名大V@向小田 就表示：‘擬同意。’”
千百年來，杭州總是遊人如織。圖/阿燦
後花園是什麼？是旅遊消費之地，是身心休憩之鄉。公眾認為上海即將淪為杭州的後花園，或者將成為“環杭州城市”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杭州有一個電商巨頭阿里巴巴。
“首先，阿里巴巴從小到大，在這發展壯大的過程中，就吸引了不少來自上海的人才。當年阿里巴巴的CEO衛哲就是來自上海，現任CEO張勇也是來自上海。在我身邊的朋友中，至少有十來人在杭州和上海之間來回奔走，而絕大部分就在阿里巴巴工作。”傅蔚岡這樣寫道。
但杭州在中國城市版圖上的異軍突起，依靠的不僅僅是一個行業巨頭式的互聯網企業。我們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才從北上廣深打包行囊後，直奔杭州這座充滿無限可能的新興之城。“海歸系”“浙大系”“阿里系”“浙商系”組成的人才“新四軍”，讓杭州變成了人才集聚高地。
我們甚至能從西湖的一個小變化，窺見杭州不甘只做後花園城市的決心。
西湖邊賞花拍照的遊客。圖/阿燦
2002年10月，杭州做出了“西湖門票免費”的決定，西湖也由此成為全國第一個免門票費的5A景區。某種程度上看，西湖免費就是一種“互聯網模式”：不直接從入口掙錢，而是用免費的方式獲取“流量”，“流量”入袋，其他業務的開展也就不再難了。毫無疑問，這是西湖策劃的一次品牌營銷，也是杭州註定要去備戰的一次“城市形象突圍戰”。
從此，杭州不再是一座甘於只做後花園的城市，她領銜並主導了中國城市未來發展的另一極。
每座意氣風發的城市，都需要在必要時回顧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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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春天，時任美國總統尼克松在到訪杭州後，留下了一句至今令人印象深刻的話：美麗的西湖，破爛的城市。
1972年，尼克松夫婦在西湖邊遇到一個小女孩。
杭州曾經遭遇的城市發展瓶頸，是其他中國城市在未來或可預見到的相同困境。就像“我為伊狂”在2003年發佈的那篇震驚全國的《深圳，你被誰拋棄》，杭州網友在同年寫的那篇《杭州，你為何坐立不安——杭州成為世界先進製造業之都的思與想》，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杭州的城市轉型和形象突圍。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把蘇州放在杭州之前，杭州人一直不以為然：那是為了韻律的順口。現在，蘇州卻堂堂正正地排在杭州前面，招杭州人極度不痛快。蘇州不僅吸引外資總額是杭州的6倍，其完成GDP總值連續多年超過杭州……杭州人終於沒招了，耍起江南人的小聰明，常常使些文字遊戲，以掩飾心中的不痛快。杭州的媒體上出現的往往是‘居省會城市第二’云云，這樣就把蘇州這隻攔路虎無情地撇開了。而寧波的咄咄逼人，更使杭州人難以痛快。至今寧波的很多經濟指標已經超過了杭州，杭州的浙江經濟中心的地位搖搖欲墜。杭州人開始坐立不安了。”
如今，西湖依舊動人，而杭州城也早已不是尼克松印象裡的那個“破爛城市”。如果說以上文字還把杭州的城市格局定位在與蘇州、寧波等長三角城市一爭高下，那麼如今的杭州已經搖身一變，成為“電商之城”和“無現金之都”，成為不願為他城做嫁衣、不甘心只做後花園的城市。
G20峰會期間，錢塘江兩岸的燈光秀。
杭州的故事，就是中國城市的故事。
每座意氣風發的城市，都需要在必要時回顧和反思一番“我到底被誰拋棄”和“我為何坐立不安”的低谷時期。
當你得意時，別忘了停下腳步，想一想自己曾經的窘迫和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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