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天地豪情》:對於人性的拷問,依然值得回味

作為TVB1998年的年度收視冠軍,同時也是中央電視臺首部引進、播放的TVB劇集,《天地豪情》在內地的影響力,比起同為TVB黃金時代扛鼎之作的《創世紀》《妙手仁心》等劇還是略遜一籌。但該劇不但在粵語地區影響廣泛,甚至還奠定了羅嘉良、蔡少芬、宣萱等小生花旦們一哥一姐的地位,並且捧紅了彼時半紅的張家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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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豪情》共62集,被中央電視臺引進的時候,被分為三部,分別起名《孽海深情》《家族風雲》《再訴真情》。劇集如此被三等分並非出於給劇情“分段”,而是配合當時的外來劇集引進政策,即一次最多隻能引進二十集,所以許多二十集以上的港劇引入內地後,都被易名並且切割了,如《刑事偵緝檔案4》被分為《正義》《正氣》兩部,《陀槍師姐》的第二部和第三部則分別改名為《警花檔案》和《女警本色》。

想当年|《天地豪情》:对于人性的拷问,依然值得回味

陳錦鴻、姚瑩瑩、蔡少芬、張家輝

戚其義作為家族豪門劇的代表性監製,從《天地豪情》開始,奠定了他的創作模式:通常有兩大核心家族,《天地豪情》裡是程家和甘家,《創世紀》是葉家和霍家,《珠光寶氣》和賀家和宋家,這兩大核心家族無論在商戰戲還是感情戲上,都會有百轉千回的糾纏,而人物關係則開展了“舞池敘事”模式,即在有限的幾名成員裡,幾乎窮盡了所有可能發生的關係。

但所謂時勢造英雄,上世紀90年代之所以可以成為TVB港劇的黃金時期,與時代背景提供的養分也密不可分。作為一個金融業主導的城市,許多香港的草根階層,都妄想著從金融投機中一夜暴富,所以有天賦的賭徒,顯得劍走偏鋒,並且不被辛勤勞動的老一輩人所接受,《大時代》裡的方展博是如此,《天地豪情》裡的卓尚文(羅嘉良飾)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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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嘉良、陳錦鴻

卓尚文是上世紀90年代香港草根階層的典型形象——資源、金錢有限,憑藉著市井智慧混跡於社會,獲得了一批人脈能夠保證自己的溫飽,然而他們卻不滿足於此。卓尚文先是通過移民想改變身份,無奈好吃懶做,留學加拿大之時因成績太差而被驅逐出校,而後在唐人街打零工並收穫了一名願意死心塌地追隨他的女友,卻因為貧乏的物質生活、低人一等的外來者身份、受壓抑的野心而回到香港企圖大展拳腳。因為沒有學歷與技能的支撐,回到香港之後他繼續遊手好閒的生活,期望從賭博、投機行為中,收穫自己的第一桶金。後來因為進入甘家旗下的“義海集團”工作間接捲入程、甘兩家的恩怨。

《天地豪情》中程家與甘家的恩怨,始於一個“狸貓換太子”的故事。富豪甘樹培(秦沛飾)在發跡之前,於六十年代攜妻子由內地偷渡到香港,被在香港開工廠的程氏夫婦所收留,後來甘樹培恩將仇報,吞併程家工廠並強姦程太太顧玉媚(雪妮飾)生下一子程家雄,多年後甘家發跡,甘太太來到程家想把屬於甘家的骨肉領走,顧玉媚與丈夫誕下的小兒子甘量宏重病不起,顧玉媚為了小兒子能有個幸福體面的生活,忍痛將小兒子當做甘家骨肉送去甘家撫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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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輝

多年後程家雄(陳錦鴻飾)與兩個姐姐程嘉鳴(郭藹明飾)、程嘉慧(周海媚飾)均長大成人,並且程家雄與二姐程嘉慧都在甘氏旗下的航空公司上班,程家與甘家又重新陷入各種恩怨情仇的糾葛中:程嘉慧與姐姐程嘉鳴先後邂逅了甘樹培的弟弟甘樹生(黃日華飾),姐妹二人陷入三角戀中。程家雄與同母異父的弟弟甘量宏(張家輝飾)成了上司與下屬,兩人同時都愛上了來港奮鬥的內地女子孫樺(蔡少芬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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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媚、陳錦鴻

甘量宏與程家雄都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後,兩人的命運以及故事的走向開始有了峰迴路轉的變化:甘樹培欲與程家雄相認,卻被憨厚老實的程家雄拒於千里之外;甘量宏並非甘樹培親生兒子的消息一經傳開,在義海集團的地位一落千丈,甘樹培也逐漸架空甘量宏在義海集團的地位。受到排擠的甘量宏,心態逐漸變得扭曲,夥同外人吞併甘家的業務與財產,並且在違法犯罪的不歸路上越行越遠。

戚其義的劇集從來沒有黑白分明的人物,重視的是人物的模糊地帶,所有人的行為、命運,都與他們的性格緊密結合。賭徒卓尚文雖然粗枝大葉,卻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體面的紳士甘樹生卻因為他的“得體”而傷害了至愛他的女人。撇開後來行差踏錯不說,甘量宏幾乎是個性格完美的人——他孝順、謙和、聰慧、有事業心,對家人照顧周到,對心愛的女人一心一意,對下屬從不高高在上,一直到他並非甘樹培親生兒子的身份被揭露之後,他依然竭盡所能效力義海集團,當他的心血一次次付諸東流,他開始感到了命運的不公,對周圍的人失去信任,並且利用家人的情感,一步步實現自己的復仇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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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萱

在甘量宏與孫樺交往之後,程家雄找到了另一名與他情投意合的女子董若妍(宣萱飾),儘管兩人在階級上存在差異,但二人同屬有道德潔癖的人,這也為這兩個從身世、背景、愛好都完全不同的人走到一起提供合理依據。程家雄對道義的重視幾乎到了刻板的地步,而董若妍則是個不折不扣的完美主義者,因此無法容忍他人的道德缺陷。而他們的道德潔癖,也在甘量宏實現野心的過程中形成阻礙,將他們推向險境。

儘管是商戰戲與家族戲的結合,但是《天地豪情》的重點,主要放在人物關係上,商戰戲則不像《創世紀》《珠光寶氣》那樣有過多的細節支撐,並且遺憾的是,到了劇情趨於結尾的時候,人物的心路歷程轉折與收尾都太過倉促,但對於人性的拷問部分,還是有許多值得回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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