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裡,我想有個家(真情實感!)

小年夜裡,我想有個家(真情實感!)

二十四,打揚疵;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剁年肉;二十七,捏支筆……

在我們這個地方,臘月二十四被稱之為小年。到了小年,便意味著進入了過年狀態。

在我的記憶裡,有四個不同尋常的小年夜。

小年夜裡,我想有個家(真情實感!)

一個是我讀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

那時,放了寒假,小夥伴們最喜歡玩的是撲克牌,比如打升級、數五十K、摸十點半。大多情況下,一副牌都要玩得稀巴爛才捨得扔掉,甚至有時還會把幾副品牌不同、花色不一的牌拼成一副完整的拿來玩。沒法子,買一副牌需要一塊錢,但那時的一塊錢並非小數目。記得我們那時的學費,也就是一個學期一兩塊錢。每每看到夥伴們玩的新撲克,心裡直癢癢。

也就在小年的那一天,我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塊錢。午飯後,便邀來兩三個小夥伴一起跑到山腳下的經銷店裡,買了一副新撲克。

當時去的時候,我一定是興匆匆的;買的時候,應當會猶豫好一會;回來的時候,撲克估計是裝在右邊褲兜裡,右手也一定在褲兜裡,不時摸一摸。

但有一點,是我最擔心的。那就是害怕父親知道這件事。越怕事,越有事,一回家,父親就發現了。想必是我的右手總有意無意地伸進褲兜裡去吧。記得父親當時說了一句:晚上要找我算賬。在我們這裡,的確也流傳著這樣的一種說法,過小年,要打孩子。大概是以這種小年時的“打”,讓孩子在過大年期間更守規矩吧。於是,整個一下午,我便在提心吊膽中度過,甚至有時還體會到一種竹條子打在身上的感覺。

幸運的是,吃晚飯時,父親沒有提及此事;睡覺時,也沒有竹條子抽在身上。然而,後來玩起來那副新撲克,始終覺得索然無味。但因為這些,那個小年夜的情形,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裡。

童年時代的塗鴉,怎麼塗都是值得回味的。但後來常想,如果那夜父親抽了我一頓,也許我後來就沒有那麼貪玩成性了。

小年夜裡,我想有個家(真情實感!)

第二個是在初中畢業那年。

因為沒考取高中,我便早早地成為一個少年農民。秋收之後,村裡像往年一樣,開始搞水利建設。恰逢那一年夏天,本地發了大洪水。防汛時,湖堤上打了許多木樁。秋冬之時,水落樁出。搞水利建設,年富力強的,到遠處挑土護坡;年紀大的,便在近處取樁留用。這些年紀較大的人們,把樹樁運到壩上的三間土房裡。

父親因為年齡更大些、身體又不好,隊裡安排他在這三間土房裡做飯、看樁。進入冬月中下旬,壩上的木樁已經都集中到土房裡,大傢伙也不需到壩上勞作了。只留下父親在土房看樁。後來,父親因為身體的原因,把夜間看樁的任務完全交給了我。大多情況下,我都是獨自一人,在土屋裡自己做飯,看書打發無聊的時光。

記憶中,土屋有大門,但閂不牢;沒有房門,房間裡冷得很。記得有一個晚上,村裡有兩三個漢子,弄開了大門,驚醒了睡夢中的我。他們說是要拿幾根木樁到船上,準備撈魚。

寒夜看壩的情形,這裡不多講,只用一手小詩略作說明。

太白湖,浪打浪。

屋前是波濤,屋後是墳場。

打地鋪,點油燈。

破書已翻盡,最怕半夜醒。

這樣情形,一直維持到當年的臘月二十四。那天下午,父親託人傳信,叫我回家過小年。傍晚時分,我從壩上回到家裡,恰好村裡那晚通了水電(此前,用的是柴油機發電)。電工們喊的話語,我至今記憶猶新:“燈不亮的,拉開關!”

那個小年夜,我結束了獨自看壩的生活,同時也迎來了有水電的日子。

少年心事當拿雲,誰念幽寒坐嗚呃。只可惜,那時的我還不懂這些。

那一年,我不滿十五歲。

小年夜裡,我想有個家(真情實感!)

我家的房子,其實比壩上的土房好不了多少。共兩間,前後牆是亂磚,屋山頭是土磚。聽父親說,房子是在我出生的那年建的。經過了二十多年的風雨洗禮,用現在的話來說,早已是D級危房了。只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房間總被收拾得很乾淨、整齊。但最現實的問題是:不夠住。

哥哥結婚的那一年,兩間房子他用去了一間:前半間做新房,後半間後來用來做廚房。這本已經是最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父母便在堂屋的後半部分,隔出一小塊作臥室,我被安排到鄰居家寄宿。幸運的是,鄰居熱情地接納了我,並讓我和他家的兒子光伢作伴,一個房間裡架兩張床,一人睡一張。

寄居的生活便是從那年的小年前開始的。那年的小年夜,其它的情形早已沒有印象,只記得偷偷地哭了一頓;而那年的大年夜,印象尤為深刻。和大夥們一起看春晚時,最有感觸的,是一曲《我想有個家》。

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時候/我會想到它

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驚嚇的時候/我才不會害怕

誰不會想要家/可是就有人沒有它/臉上流著眼淚/只能自己輕輕擦……

我想要的,雖不是一個家,但我最需要的,卻是一個可以放得下一張床的地方。可惜,那時的我,就連一塊巴掌大的地方都沒有!

聽完《難忘今宵》,已經是零點以後。我絲毫沒有睡意,伏在床上,一口氣寫下了數千字的心酸。

淚水,滿臉都是,浸溼了那一頁頁、一行行、一句句……那一年,我已是有了四五年教齡的民辦教師。

拯救命運,精準扶貧:唯有自我,窮且益堅。

小年夜裡,我想有個家(真情實感!)

25年前的小年夜,是我的新婚之夜。

房子,還是原來的那個老房子,只是在南邊的那塊空地裡,搭建了一間七根橫條的小房子。

牆壁,土磚加亂轉;屋上的紅瓦,是從村裡某戶人家借來的;橫樑下,用蛇皮布蒙上,算是“天平”;地面,是用石灰渣拍拍打打,算是“地平”;再加上幾件簡單的傢俱,便是我和妻子的新房。

那一段的天氣,我記憶深刻。臘月二十二,是送箱的日子,天公不作美,下著雨夾雪。我和親房的一位弟弟騎著自行車,把木箱綁在後座上,風裡,雨裡,雪裡,一路上摔了好幾次,箱子也折騰了好幾回。等我們趕到二十多里遠的丈母孃家時,身上溼了個透,手腳早已麻木不堪了。

結婚那天,依然是飄著雪花。妻子就在這個冰雪漫天的日子裡,成了我生命中的貴人。

那個小年夜,在那個低矮的半間新房裡,我們開始了新的生活。

婚姻是人生幸福的第一粒紐扣。若是貧不擇妻,下面的扣子也許都會扣錯。

此後半年,我師範畢業,轉為公辦教師;再之後,女兒出生;過了幾年,妻子也考取師範,隨之轉正……

隨著時間的推移,時代的進步,國家的富強,生活早已沒有了衣食之憂,沒有了安居之虞,但每到年關,每到小年,我便不用自主地想起以上這些。

每每此刻,我倍感溫暖和幸福。

衷心祝福:新春快樂!(吳再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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