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考我的憶,我上師範我的幸

我的中考我的憶,我上師範我的幸

我的中考我的憶之上師範

1986年,我參加了人生珍貴記憶中的中考。那年中考考語文、數學、英語、政治、物理和化學六科。語數英每科一百二十分,其他三科每科一百分,總分六百六十分。歷史、地理、生物三科在初二實行結業考試,體育、音樂、美術不參加考試。當時屬於應試教育時期。

考試發揮不錯,我考了552分,黃岡高中錄取分數線555分,黃梅一中和黃梅師範錄取分數線是535分,省市中專錄取線在普高線和一中線之間。也就是說,當年的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上縣一中,要麼上縣師範。上一中,生活費自付,三年後還要參加高考,前途未卜。上師範不要生活費,國家包分工,享受財政供給,“跳出龍門”。

這在當時,人們趨之若鶩,競爭十分殘酷,一個六七萬人的濯港區,三四百名考生,縣師範的錄取指標只有六個。我家當時家大口闊,兄弟姊妹眾多,生活十分艱難,供我讀一中困難重重,父母當然希望我上縣師範。然而上縣師範,談何容易!當時貧困的人們多了去,你算老幾!

剛開始,父親寄希望於二叔父。那時還沒有實施九年義務教育,初中分重點中學和普通中學兩類。我就讀的濯港區中就是當時濯港區唯一一所重點中學,那時人們稱之為區中。下面六個管理區,每個管理區設一所普通中學,人們稱之為鄉中。二叔父就是其中一個鄉中的校長。二嬸那邊還有一個舅舅是當時黃梅縣管文教衛生的副縣長,他和二嬸是堂兄妹關係。

按理說,有這些關係做鋪墊,我錄取師範的希望應該是很大的。“不幸”的是,二叔父的大兒子和我是從小長到大的同學。叔父雖然貴為一校之長,可是家裡也有一個兒子四個女兒,家有五兒女的日子也不好過呀,巴不得兒子插近路。因此,這個平時十分要好的堂弟的存在,讓我的中專錄取之路變得撲朔迷離。果然,錄取工作開始後,堂弟穩操勝券,我希望渺茫。

隨著二叔父的無奈辭責,我那可憐的農民父親就夜不能寐。1986年整個的暑假,為了能讓我上師範,一向勤快的父親,丟下家裡的所有農活,外出活動。他每天天亮出門,傍晚進門。有時,我看到父親回家沮喪疲倦的表情,心裡很是難過,就對父親說:“爹,算了,不要跑了。要是一中讀不起,我就不讀,回家和你們一起幹活。”父親聽了,正色說:“那怎麼行!人家要說我家有讀書的兒沒讀書的爹!”。

顯然父親要盡其所能,為他兒子闖開一條生路。雞蛋是家裡當時唯一的拿得出手的禮品,父親是人上託人,保上託保,那點雞蛋怎麼夠用,父親恨不得母雞們把一年的任務都在這個暑假完成,每天攆得公雞看到他都跑,左領右舍的母雞友情幫忙都幫不贏。

父親每天回家都要向母親回報工作。今天央求大舅出面,找了大舅昔日的同學濯港教育組的組長,明天又請求當老師的表叔出面,找了他的師範同學黃梅師範的校長。總而言之,人家對我家的貧困狀況都深表同情,答應如有機會,一定將我家情況“上達聖聽”,至於錄取有希望,沒把握。我可憐的農民父親辛辛苦苦地做了許多無用功。

當然,父親的工作也不全是無用功,只是到底哪個有效他不清楚。在他求爺爺告奶奶,奔跑十多天,廣種薄收之後,聽天由命之時,傳來了令人振奮的消息,我錄取了縣師範!

三年的師範生活,彈指一揮間。1989年7月,師範畢業,我和堂弟到縣教育局招辦領取派遣證,準備到濯港教育組報到。當時的招辦主任王步平先生很是熱情,他告訴我:“哦,你就是王武雄,你讀師範,應該感謝石武榮。”

王主任是濯港人,富有惻隱之心,口碑很好,在他任上,很多窮人的孩子改變了命運。石武榮是村裡的一個異姓姑姑,她本是師範畢業,由於優秀,在校就入黨,參加工作後,恰逢婦女幹部提拔,轉入行政部門工作。一定是父親找她後,她據實陳情,據理力爭,為我爭到了濯港最後一個寶貴的師範名額。

最令我感動的是,武榮姑媽後來到村裡看她母親,從沒到我家表過功,不是王主任明示,我真的不知道誰是我人生緊要關頭的恩人。還有王主任,我家小雞蛋他肯定沒吃一個,因為我父親——一個小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去麻煩他。他們都是做善事不留名的人,我從心底裡感謝所有幫助過我的人。

縣師範連續招收三屆師範生就停招了。我們是首屆從初中畢業生中選招的學生,當年師範的一個老教師王定君先生對進校後的我們說:“你們是師範建校以來招收的生源質量最好的一屆!”

如今的我們已成為黃梅教育的中堅力量。一個同事用自己讀書時的靚麗表現,來教育兒子讀書要用功,哪知他兒子聽了不屑地說:“成績這麼好,也只考了個黃梅師範。”這話多年來成為人們的笑談。

下一個時代的人怎麼能輕易理解上一個時代的人和事呢?我感恩時代,感恩所有幫助我的人,感恩父母撫育我,併為我鋪平人生的道路。

作者 王武雄 濯港中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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