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裡有根針,始終拔不出來(八)(紐西蘭真實故事連載)

身體裡有根針,始終拔不出來(八)(新西蘭真實故事連載)

一覺醒來,肖揚躺在單人床上,望著比單人床略長略寬的棚頂,竟泛起一陣眩暈,好半天,他才想起身處半地下的房子內。高過身體的地平線,壓制住什麼,連呼吸都感覺擁擠,心彈跳得厲害,整個身體不斷下沉,猶如浸在墓穴裡。

肖揚租下我家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間,陰暗潮溼,只有在上午,陽光從壁上排風口似的小窗口,投進暗室裡。

傢俱簡單陳舊,瘦骨嶙峋的樣子,除了單人床,還有摺疊衣櫥、長桌、摺疊椅,排列在半條牆壁的前面,其他地方都是各式行李箱。

這房間以前堆放雜物,最近經過粉刷,租金每週八十元,包括水、電和網費,價格非常便宜,在奧克蘭估計是最低租金。廣告發布在天維網上,才半天時間,就與肖揚達成協議。

初見肖揚,只覺他面色黝黑,眼神暗淡,三十多歲的模樣,之外再無印記。

我在奧克蘭的那段時間,很少看他穿乾淨的衣服,每日裡早出晚歸,從不休息。一身工裝,底色被汙漬、灰塵、油漆的混合物遮去一半,與周圍乾淨整潔的環境極不協調,乍然相遇,你一定會奇怪地掃視他幾眼,想起農民工。

整日裡肖揚眉峰緊鎖,怕是被人發現,索性連頭都不抬。從我的注視下經過,會加快腳步,甚至略弓起脊背,彷彿可以用這樣的形態,從我的視線裡遁去。我好奇地看著他的背影,灰暗的,接近於塵土的色澤。他飛快閃身,躲進小房間。

每晚回來,肖揚褪去工裝躺下休息,待別的房客用過廚房後,他才去煮飯做菜。每晚煮一道菜,夠吃三頓的,早餐後將剩飯菜裝入飯盒,帶到工地去吃。別的房客總有些朋友來往,週末約出去玩,娛樂輕鬆一番,肖揚不會去,床與工地是他全部的生活。

忽然有一天,一位打扮時尚的女孩來找肖揚。這女孩全身名牌,遠遠的聞到Dior茉莉花型香水的味道,她放下裝滿東西的大提袋,隨手打開香奈爾手提包,從包中拿出新手機,她說:“阿姨,這個麻煩您交給肖揚。”

身體裡有根針,始終拔不出來(八)(新西蘭真實故事連載)

“請問你是他什麼人呢?”

“表妹。”

肖揚會有這麼有錢的親戚,竟然活成難民的樣子。女孩看出我的疑慮,笑笑說:“這是他媽媽帶給他的,但他媽媽不讓說,說是我給買來的好了。他家曾經很有錢,現在讓他折騰慘了。”

我忙問:“據他自己說做建築工人,收入應該不少的吧,為何活得那麼辛苦仔細呢?”

“阿姨,一言難盡,他欠的債,必須要自己還。”

“欠誰的?”

“我的姑姑,就是他的媽媽!”

對話到此,我更是驚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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