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兩趙爭雄(2)

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兩趙爭雄(2)

誰知一進軍第一撥碰上的敵人,不是胡人,而是自己人。

事情是這樣的——

當初,祖逖跟樊雅對峙的時候,蓬陂塢主陳川曾經派自己的部將李頭前來助戰,這個李頭在戰場上很生猛,因此深得祖逖賞識。

樊雅投降之後,作為見面禮送給祖逖一匹好馬;李頭一見,心裡就癢癢了;武將嘛,這也能理解,但這哥們兒臉皮兒薄,不好意思跟祖逖說借來騎騎。

這事兒也不怎麼著讓祖逖知道了,祖逖說我指望你們能奮勇殺敵,早日光復北方,何惜一匹馬啊?一揮手,就把這馬送給李頭了。

這可給李頭感激夠嗆,以後逢人就說:“要是祖逖做我領導,我死也心甘!”

要說李頭粗人一個,這麼說無非是要表達一下感激的心情,但這話傳到陳川耳朵裡就變味兒了,哦,你想祖逖為當你領導,還特麼死而無憾,那我往哪兒擺?這分明是有二心了。

陳川陰毒,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找了個藉口就把李頭給殺掉了;

李頭無辜被殺,他手下親信馮寵帶了400多人就投了祖逖。

陳川怒不可遏,帶領人馬在豫州諸郡大肆劫掠,以為報復。祖逖也沒客氣,設了個局,伏擊了陳川,一仗下來,陳川僅以身免,一家老小都被祖逖俘虜了。但祖逖此時還不希望跟陳川徹底翻臉,就陳川的家人送還給他。結果陳川並不領情,公然跟東晉決裂投了石勒。

陳川這人,總體來說還不錯,早在石勒殺王彌之前,陳川就率手下跟羯族軍很是幹過幾場硬仗,打的石勒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正是石勒剛和劉曜鬧翻,劉曜遷都長安,他回襄國,一聽說怎麼著陳川投降了;這哥們兒第一反應是先咬咬手——他不敢信;等到確認了消息之後,石勒大喜。

第一道命令下給他侄子石虎,趕緊帶人去增援。

這個石虎咱們前面提過,就是跟石勒他媽一起被劉琨送給石勒的那個小孩子,此時已是石勒手下最得力的悍將;此人後面還會提到。

石虎得令,領兵五萬,雄赳赳氣昂昂跑去幫忙。

此前石虎在北方作戰,幾乎沒打過敗仗,因此對於這次軍事行動,石虎沒怎麼太在意。

這一輕敵,可就崴了泥兒了,這貨目空一切,走著走著,就走進了祖逖的包圍圈。四下裡殺聲四起,伏兵如潮水一般湧了出來。

石虎被這當頭一棒敲的犯了迷糊,不過這貨戰場經驗豐富,立即清醒過來,收攏部隊,選擇祖逖的包圍圈上的一點,拼死突圍。

他這一玩兒命,還真就突出來了;石虎組織部隊且戰且退。

祖逖一看,雖說網住條大魚,無奈手中兵力織成的大網還是不夠厚實,讓魚跑了,怎肯善罷甘休,石虎在前面瘋跑,祖逖指揮北伐軍就在後面猛追。

這場追擊戰,整整跨越了半個河南省;本來石虎南下是來增援陳川,結果稀裡糊塗的鑽進了祖逖的包圍圈;等他從包圍圈裡逃出來的時候,也辨不清東西南北了,先跑了再說。

等到一追一跑形成常態了,石虎開始琢磨,這總被人踢屁股的滋味兒不好受,得找個地方喘口氣兒,然後再找個幫手一起對付祖逖。

石虎一拍腦袋,對啊,我是來找陳川的;怎麼把他給忘了。

看看方向,此時他已經偏離了陳川所在的蓬關;不管了,石虎下令全軍轉向,向蓬關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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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撒腿往蓬關找陳川,祖逖才不管你去哪兒呢,照追不誤;等石虎到了蓬關大喊陳川快開門;陳川探頭一看,喲,羯族軍來了,快開門接進來,我要與他們商議如何對付祖逖!

他把門一開,石虎閃身進來了;然後,祖逖跟著石虎,也進了蓬關!

陳川傻眼了,心說你大爺的石虎,你特麼怎麼還把祖逖給勾來了,而且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刀尖頂到鼻子上了,光怕也解決不了問題了;陳川只好硬著頭皮跟石虎合兵一處,在蓬關裡面和祖逖打起了巷戰。

巷戰和野戰不一樣,那會兒雙方裝備差不多,要說打巷戰祖逖也只能一條街一條街的往裡啃;而石虎和陳川依託房屋建築,總算能喘口氣兒,雙方勢均力敵,最後打了個平手。

這一平手,好玩兒了,祖逖啃不進去,石虎和陳川也打不出來;雙方一家一半兒,把蓬關分了。而且這一對峙,整整對峙了一年。

這一對峙就看出水平高下來了——

怎麼個茬兒呢?

祖逖一看仗打僵持了,就開始做長期抗戰的準備,下令手下北伐軍,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繼續跟陳川石虎對峙,一部分放下砍人的刀拿起砍磚的刀,開始蓋房子;第三部分,則分散開來,召集流民開荒種地。

祖逖能耗,石虎可耗不了;前面兒咱們說過,石勒此時的麻煩有兩個,祖逖只是其中之一;此時,北面的麻煩搞得石勒有點兒頭大,一紙詔書,把石虎叫回去救火去了;於是他離開蓬關,返回襄國,臨走前,將蓬關交給手下大將桃豹把守,令其繼續跟祖逖對峙。

當時蓬關的場面很好玩兒,東門外,祖逖的北伐軍學習南泥灣好榜樣(呵呵),把處處荒山變成了處處江南;南門外,桃豹的羯族軍,‘奔馳的駿馬 潔白的羊群,這是我的家,我的家’在放牧;典型的一城兩制。

不過兄弟們也別太拿後一句話當真,所謂奔馳的駿馬,潔白的羊群,那是沒有滴;經過八王之亂以後的動盪,社會上民生凋敝,羯族人又是隻會殺戮不會建設,哪兒有那麼多牛羊馬匹。

因此時間一長,羯族人開始餓肚子了。餓了怎麼辦?羯族軍又拿出老辦法——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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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沒逃出祖逖的眼睛;他把後勤部長叫過來了,給了後者一個奇怪的任務——

想辦法“送”對面羯族軍幾袋糧食。

後勤部長很納悶兒,您是主帥,應該不會資敵;可這唱的是哪一齣兒?

祖逖笑笑,別多問,執行命令。

轉過身,祖逖又把手下一個將領叫過來,附耳叮囑——

你去弄1000個糧食口袋,裡邊兒裝上土,在咱們這附近,你挑一個扎眼的高地兒,然後把這些口袋統統堆上去。

很快,祖逖的命令執行了,找了個高地兒,糧食袋子碼得整整齊齊的,袋子外面斗大的的LOGO,中糧出品。

呵呵,當然,最後一句是扯淡。

北伐軍搬的辛苦,但誰也不知道主帥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這1000多袋子“糧食”在對面兒的桃豹眼裡可就是救命的靈丹妙藥了。

前面說過,羯族軍這會兒又餓的開始搶劫了,桃豹為這事兒很頭疼;這天看見祖逖來了這麼一手,儘管他也摸不清這是什麼路數,但他認準一點,祖逖軍中不缺糧。

真不缺嗎?桃豹決定弄幾袋子回來看看。

很快,機會來了,這天哨兵報告說看見一隊晉軍士兵扛著袋子往堆糧食的高地去了,桃豹帶著人就衝出來了;那幾個背糧食的晉軍大兵一看,對面來了這麼多人,扔下身上的糧袋子撒腿就跑。

桃豹本來就是衝著這個來的,看見一地的糧袋,揮揮手沒讓繼續追,而是讓手下一人一袋扛起來往回走。

回到大營,打開糧袋,桃豹不由得嚥了一口吐沫;怎麼著,袋子裡裝的全是白花花的大米。

桃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頹然長嘆,祖逖軍糧食大豐收,再看看自己身邊的士兵,一個個餓的跟乾兒狼一樣,這仗還怎麼打下去?這貨從此再也不提出戰的事兒了(“胡戍飢久,益懼,無復膽氣”)。

即便是這樣,吃了上頓沒下頓也不成啊;桃豹給石勒遞上了摺子,連篇累牘,其實就一句話,老大,趕緊送糧食來。

石勒接報,也不敢怠慢,讓手下張羅了一大堆糧食,分包讓一千頭毛驢駝著,然後派將軍劉夜堂押送,趕往前線。

等的就是這一天!

祖逖哪有那麼多糧食,他也在苦撐;此番劉夜堂來,那可稱得上雪中送炭了;祖逖把手下將領們召集到一處,弟兄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石勒這個運輸大隊長來給咱們送糧食了。

韓潛、馮鐵,祖逖叫出兩位將領,你們倆去,把這些糧食一粒不少的都給我拉回來。

韓、馮二將領命而去,在汴水邊兒碰上了正在渡河的毛驢隊伍,一頓暴打,1000多頭瞬間換了主人。

消息傳到桃豹處,這小子反應不是一般的快——連夜就跑了(“豹宵遁”)。

想想也是,這仗沒法兒接著打了,餓的連刀都掄不動,還怎麼砍人;趁著還能跑的動,保命要緊吧。

祖逖見桃豹不戰而走,立刻曉諭全軍:繼續北伐!

在祖逖指揮下,北伐軍向石勒盤踞在河南的勢力發起了摧枯拉朽的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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