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很久的朋友

“ 为什么故事不能从一开始幸福到最后呢?因为幸福不是故事,不幸才是。——写在《后来的我们》观影之前。”

那天我问蒜苗,爱了很久的朋友是什么感觉,他说:走完同一条街,回到两个世界。

蒜苗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懂他,其他的人都比我懂。我们同住在一个巷子,几乎每天厮混在一起,从传奇玩到王者,也算是见证了一整个孩童时代善变的友谊。

小学的时候,我是他的跟屁虫,他经常一脸嫌弃的被他妈逼迫着带我一起上学。然后又在半路上撇下我自己跟别人跑走,我在后面追不上蹲在原地哭,等到了学校他才发现我没有追上来,又怕他妈回去揍他,只好生无可恋的回来把我拖走。

我们的游戏周而复始,一个学期两个学期,直至高中。

哦,对了,我叫林晓。整个小学时代很讨厌蒜苗的林晓。

爱了很久的朋友

“林晓,你把我校服洗了。”

“林晓,英语作业你快帮我抄一下,我要去打球,今天不能输。”

“林晓,你快点,再晚点回去就看不见我的樱木了。”

“没事,你的鞠萍姐姐会一直等你的。”说完这话,我就会被他拎坐在后车座上一记暴击。

“我讨厌你。”

“我也不喜欢你,跟屁虫。要不是我妈非让我带你,你以为我愿意?”

校花骑着车子行在前面,长发随着风飘荡在蒜苗心里,蒜苗骑着车跟在后面直咂嘴,“你看看,同样是女生,你怎么长的十年如一日,一点进步都没有?一点都不给哥长脸。”

我在后面死命掐他肉,疼的他龇牙咧嘴飞快的骑车而过,不敢面目狰狞的跟他的校花姐姐搭讪。

邻居每每看到蒜苗载我回家,都要取笑我俩。“蒜苗,又去接你小媳妇啦?”蒜苗妈倒是乐的开花,而我妈则一脸严肃的在楼上喊:“别瞎说。”

爱了很久的朋友

和蒜苗的关系变得微妙是在上了高二以后,有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后车座上趴他后背睡觉,他突然把车子停了下来,特别郑重其事的跟我说:“林晓,你载我吧。”模样认真的吓人。

我把车子接过来,载着他,不好意思的说:“我明天就让我妈给我买车,谢谢你啦。一直拖着我。”

没想到他急忙的解释:“不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骑得累了,我都载你多久了,该换你载我了。”

回家之后我还没来得及跟我妈说这件事,她就问用不用买辆自行车,我看着桌子上中午剩下干巴巴的馒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用,我和蒜苗每天换着骑。”

晚上临睡前,我妈突然把一个胸罩塞给我,嘱咐“明天穿上。”我接过来,涨红了脸,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前胸,想到蒜苗,脸更红了。

爱了很久的朋友

“林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后来,蒜苗经常这么问我,我的答案从学校的篮球王子,到恶魔在身边里的“阿猛”,再到韩国大叔苏志燮,变幻莫测的喜好里,藏着少不更事的懵懂。

于是蒜苗也在变换角色的生活中,长出了帅气的模样。经常会有女生塞情书和零食给我,叫我帮忙转送。

情书往往在路上被蒜苗吐槽是渣渣,而零食则都进了我的胃。

“林晓,你有没有想过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蒜苗问我。

我坐在车上天真烂漫,“校花那样的,长发飘飘,脸红扑扑的,笑起来还有两颗虎牙,是不是?你们男生都喜欢那样的。”

“我可跟他们不一样。”

“你什么样?”

“我啊,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也不可能喜欢校花那样的。”

“别吹了,你连看校花都不敢,还跟我吹牛。”

“你还不信,你掏我书包最外面那层,还有校花给我写的信呢。”

我没有去掏,而是在后面继续讽刺他。

有时候,长大这件事也分人的是不是,总有人想长大的,有人赖着不肯走。

爱了很久的朋友

大学之后,我们搬了家,和蒜苗的邻里生活终于结束。搬家那天,蒜苗妈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说丢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而蒜苗则在一边要我背下他的手机号。

后来他跑到梦寐以求的南方上大学,而我呆在了本地的一所二本学校,不温不火。

电话成了我们最主要的交流工具,大学生活则是饭后谈资。我在准备期末考试,蒜苗和寝室的朋友搭伙做小生意;我累死累活考四六级,他窝在宿舍里玩游戏。

“别考啦,等着哥哥毕业把你一娶,你就在家老实呆着得嘞。”

“我才不呢,你还是和你的小女朋友甜蜜吧,别妨碍我学习。”

“怎么说话呢,谁有小女朋友了,要有也是你啊,没别人奥。”他总是这样恬不知耻。

有次感冒发烧在寝室动弹不得,接到蒜苗的电话时喉咙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他一听就在对面嘲笑我:“哎哟,我们的学霸竟然学成这样了,也太可怜了吧。是不是需要个男朋友,可惜没有哦。”

我懒得搭理他,挂了电话睡得昏昏沉沉。到了晚上的时候被寝室的人叫醒,说楼下有人找我。

我裹着大衣下楼,看见蒜苗,他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很是疲惫。我耸耸肩,表示一点不吃惊,就像每次放学后他躲在楼道里故意吓我一样。

爱了很久的朋友

人最怕什么,最怕有天我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已经变成你想要的样子,而你却说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

结婚前几天,约蒜苗出来吃火锅,准备把请帖亲自给他。

蒜苗在电话里百无聊赖,表示并不想去,但最后还是衣冠楚楚的出现在餐厅里。

他总是这样,或者经常吧,一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然后你以为他忘了,他就又会怼怼的出现。再不然就是要他做一件事情,他一定先拒绝你一百遍,然后再做好交给你。

完全不靠谱的一个人,认真起来也怪吓人的。

我把请帖交给他,他还是老样子的嘲笑我:“才25岁就结婚,你可真有出息。”

我不理他的茬,涮着我喜欢吃的肉。

之后,他突然说:“你是不是真傻?”

我点点头,“你才知道?”

“服了你了。罚你三杯。”

爱了很久的朋友

回去的路上,蒜苗第一次说不送我,认真的样子怪可爱的,他指着前面的路口跟我说:“你自己走吧,后面我就不陪你了。”

我说:“好。”

我一个人穿过那条熟悉的街道,跨过那个路口,我跟自己说:这条路我们走了上千遍,以后我要和另一个人走了,林晓,你千万别回头,放了蒜苗吧。

婚礼那天,蒜苗西服革履的出现,我站在台上看他,人群里依旧坚定。我把手捧花扔给他,笑说:“小哥哥,你来当我伴郎啦?”

他接过去,笑着说:“我来当新郎也没人愿意啊。”

爱了很久的朋友

我问蒜苗,爱了很久的朋友什么样啊,蒜苗说:“走完同一条街,回到两个世界。”

我也是在挣扎了很久才想通,跟蒜苗,永远不能懂得,懂得比拥有残酷多了。

我总不能有一天告诉他:嘿,你知道么,当年你爸妈差点离婚,也有我妈的功劳吧。要不是我们搬家,可能今天我们就是兄妹了。

不配拥有,所以不配懂得。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