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的一首詞,句句帶笑字,飽含著期盼祖國統一的愛國情懷!

辛棄疾《浣溪沙·贈子文侍人名笑笑》:儂是嶔崎可笑人。不妨開口笑時頻。有人一笑坐生春。歌欲顰時還淺笑,醉逢笑處卻輕顰。宜顰宜笑越精神。

這是稼軒君贈予嚴煥家妓笑笑的詞作,語言輕快,每句一個“笑”字,把小女孩歡快無邪的天性生動展現,可謂形神兼備,出神入化。

“儂”,江浙一帶方言稱“你”為儂,想必這位家妓是吳人,故稼軒戲以她的家鄉話稱她。“嶔崎可笑”,這是借用晉周顗讚賞桓彝的故事。

《晉書·桓彝傳》:桓彝字茂倫,雅為周顗所重。顗嘗嘆曰:“茂倫,固可笑人也。”

這裡的“笑”據《詩詞曲語辭匯釋》解:“笑,欣羨之辭。與嘲笑之義別。”稼軒在另一闋《鷓鴣天·鄭守厚卿席上謝餘伯山》一詞也說:“君家兄弟真堪笑,個個能修五鳳樓。”修五鳳樓是盛讚他們兄弟文章寫得漂亮。所以這裡的“真堪笑”,也是真值得羨慕之意。

嶔崎本是指山的高峻,喻於人,是比之為骨鯁俊拔。稼軒把這個典故拉來送給這位侍女,這就等於說這位叫“笑笑”的侍女,竟是一位傑出不群的值得欽佩的偉丈夫式的人物了!如此歌頌侍女著實有點不倫不類。

古時侍姬,固多不凡,想必笑笑一定也有其不凡之處,所以稼軒才會許之以如茂倫那樣的嶔崎歷落,可欽可羨之人。我們不妨從稼軒所欽羨的事物中尋找答案。

辛棄疾的一首詞,句句帶笑字,飽含著期盼祖國統一的愛國情懷!

辛棄疾23歲奉表南歸,本擬為祖國的統一作番事業的,誰知《美芹十論》空上,朝廷本無恢復之志,僅讓他在建康作一行政之副職,而且是“添差之員”,形同虛設。以如此之壯年,抱一腔熱血而來的盛氣之英雄,僅給這樣一個冷板凳他坐,其心情之抑鬱是可想而知的了。

所以他在這同一時期作的《滿江紅》中就說:“笑人世蒼然無物”。他對於主和派掌權的這個朝廷,認之為無人,也是理所當然的。對滿朝公卿將相視之為“無物”的稼軒,卻以“嶔崎可笑”許一侍姬,以這些猥瑣的鬚眉作襯,則紅粉之磊落也就非常形象、可以感觸的了。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牆猶唱後庭花。”南宋小朝廷正是如杜牧說的那樣,是一個萎靡世界。在這時,每一個有良心的人,心裡都該是痛苦的。笑笑在唱歌該皺眉時,卻發出了“淺笑”。這就透露了她這笑含有悽傷之情。

當別人快樂地喝醉了酒,她本該附之以笑,但是她卻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一股討厭鄙棄之情溢於眉宇。這一顰一笑之間,就把她那種高傲的秉性,活託托地寫了出來。顰其所顰而笑其所笑,是以曰“宜”。在那樣個社會里,竟有這樣一位不趨炎附勢、不同流合汙,反而很有點脫俗超凡的女子,怎不令人高興,無怪乎稼軒要由衷地讚歎她“宜顰宜笑越精神”了。

辛棄疾的一首詞,句句帶笑字,飽含著期盼祖國統一的愛國情懷!

由此我們想見,笑笑的顰笑,定與抗戰派的思想感情合拍,這固然是當時廣大人民的普遍意願,也不排斥她就是因堅持抗金而獲罪以作奴婢的家屬!因而她的見解很合乎稼軒的思想,所以稼軒這才有“一笑坐生春”的感覺。

這春,是如浴春風的感覺,那當然是非常愜意的時候。我們可以想象得到:他們在此家宴中高談闊論,笑笑時發如花妙語,說的是那樣中聽,有助豪情,使人感到周身舒暢。故此稼軒對她的“開口笑時頻”寄予了那樣真摯而熱烈的感情。

當此之時,酒酣耳熱,小小天地盡是他們主戰派的世界,更難得的是,紅粉居然知己,所以就更感到她越笑越精神,她此時,已完全不是一個歌舞妓,而直是他不能不欽佩的嶔崎歷落的大丈夫了。

辛棄疾的一首詞,句句帶笑字,飽含著期盼祖國統一的愛國情懷!

也許有人會說,這只不過是遊戲筆墨,因為句句都要嵌有“笑”字,是以這裡的顰笑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含義。這當然不失為一種詮釋。但是,我們更願意相信,這闋詞決不是什麼無聊文字,而是寄託了稼軒偉大的愛國主義情懷。這樣的主題,在當年要莊嚴地寫出一篇論文,那無疑是有礙的。他以“小道”之詞,作即興之贈,那就反而是風雅之事了。

愛國主義的思想是偉大的,但卻是無所不在的。稼軒把一位侍女抬高到了這樣高的地位,這就完全不是庸俗的捧角兒,而是他把對於祖國的熱愛看得高於一切,用以衡量一切:誰不愛國,誰不維護國家的統一,雖卿相君主,他亦視為“無物”!而贊成國家統一的,則雖歌妓侍女,也可以許之為“嶔崎歷落”之人。那些高居廟堂之上的主和派,聽到這首詞,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這個側面,我們又看到了稼軒對於祖國有著多麼深摯的感情。也正是這種愛國主義的感情,使得他顛倒了陳腐的對於大人物和奴婢尊卑的見解,從而具備了進步的立場,這在當年應該說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的吧!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