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龍從志
第三回 妻兒死寨嘎欲跳崖 陰陽弄舊宅必搬遷
晚上，龍小二將此事講與父親聽，其父道：“你講的這個醜怪就是我們這裡有名的大土豪寨嘎，他人醜心地善，匹配賢德妻，你初次見到他，肯定嚇你一驚。他頭大如蜂桶，發密似羊鬃，濃眉蓋雙眼，眼鼓像燈籠，鼻樑上大下細小，鼻子如獅鼻顛，牙齒暴露嘴外面，唇翹下頦尖，雜白鬍須長滿腮，講話臭氣如糞煙，和人對話閃兩面，聞著氣味心嘔翻，雙肩寬闊胳膊壯，腿如木樁腳肝長，走路就跟箭一樣，飄飄長衫擺兩邊，青色綢緞褲腳寬，金墨絨鞋腳下穿，九尺身軀如山樣，嚇不死你魂飛天，魁梧胖大能遮天。寨嘎人生得醜陋，偏偏會取到一個美貌如仙的虞氏夫人，稱美人，品德高尚賢良，待人溫情和藹，關心體貼窮人，尊夫如賓，人人敬仰，個個誇賢，寨嘎非常疼愛自己的妻子，不斷摟抱在懷裡摸她白嫩的肌膚親臉，讚美妻子的仁德。虞美人是一個女中豪傑，家庭的大小事務親手操勞，迎送賓客親自主持。寨嘎每日或在家陪客聊天，或遊山玩水，一日三餐夫人都要親自迎請，寨嘎生活無比幸福。她們夫妻二人把幫工、僕人視為親人，同吃同住，因此傭人和鄰居心存感謝，幫助他家修建了一座大廈，一正兩廂，氣勢宏大、富麗堂惶，命名寨嘎莊。寨嘎屋基，喂的牛羊成群，馬似龍飛，畜禽滿院，家財萬貫，數十餘年大興大旺。”
這對恩愛夫妻可嘆美中不足，她們結婚幾十年未生孩子，憂憂不樂，心中猶如石墜，真是紅顏女子多薄命，貴人出在醜人前。虞美人每年懷胎，不到兩三個月就滑胎了，常言說：“只見娘懷肚，不見兒走路。”她的心情是何等的憂悶與焦愁，心中又回意，或者是懷孕期間丈夫性過猛而影響胎盤？可是也無法控制他呀，千頭萬緒湧上她的心，日日在院壩裡徘徊思量，還是怪我的命運和身體，對丈夫沒有結局，還是勸夫主另娶一妾，一男半女有一個，百年後有他繼承產業。
虞美人跟寨嘎道：“夫君，看來我跟你接不到後人，這些年來，我只是懷娃，不見生娃，你不急嗎？現在你我的年紀將要半百，無兒無女，今後怎麼辦？你快娶一妾生個把後代，將來有個依託。”
寨嘎說：“賢妻呀！你說什麼鬼話？為夫一生一世只有一個虞美人，並沒她人，講命運和身體未知是怪你還是怪我，別亂講，準備找看得好的醫生醫治。”
虞氏道：“可是醫生找了無數個，靈丹妙藥吃了無數次，至今仍無效，你還是快去找媒人說某家某家的姑娘吧。”
寨嘎堅持不娶小，虞美人勸道：“夫君！你不行此事，百年後你的萬貫家財交付給誰，你我死了背得去嗎？”寨嘎聽到這話方才答應，虞氏很高興。
虞美人得了丈夫的允許就高興地備辦禮物去請媒人，第三天媒人喜衝衝地來到寨嘎家道：“官爺官奶，小媒已跟您家達成親事了，此女年方二八，楊松之女，人物標緻，三從四德樣樣能，是人間淑女呀。”
虞美人道：“入得媒人眼，進得婆家門。”
媒人道：“只是他家貧寒，家庭不富裕，老爺、夫人若不嫌棄就定下期程完婚吧。”
不久，寨嘎擇吉日便接進門來，一入洞房，寨嘎接開頂帕一看，黑亮青絲龍鳳餅，八寶又環墜耳根，盤子臉，大眼睛，八字眉毛兩邊分，嘴皮紅紅櫻桃口，牙齒閃亮如白銀，十指尖尖如嫩筍，秋波閃閃似水晶，上穿綾羅大鑲滾，下穿金邊鳳尾裙，內裡穿的蘭緞褲，鳳頭花鞋腳下登，寨嘎夫妻看了喜不自勝，三親六戚讚不絕口。
寨嘎自從娶進楊氏小老婆以後，三人十分開心和睦，萬眾欽佩，虞美人特別喜歡寨嘎楊氏，無微不至的關心著，比親姊妹還親熱。佳娥感到大太太待己如此親切，心情非常愉快，自己應該大方一些，才對得起大姐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於是每夜你推丈夫同我睡，我推寨嘎和你睡，嚷得笑逐顏開。
寨嘎看到兩個如花的美人，性騰萬丈，道：“兩個賢妻不用推了，我們三口子一床睡吧。”一抱把兩個老婆合做一床躺下。
小楊氏道：“丈夫，人生在世分君臣。”
虞美人道：“好妹妹，我們兩口子是因為什麼才娶你來？我們已經十幾年沒有結果，現在讓給你了呀。”
寨嘎像被迷住一樣，虞美人推他一掌，他才猛撲上去，楊佳娥正是青春之火去迎接枯透的乾柴，乾柴見猛火，好似地龍翻，他們互相不分彼此又不會害羞，這種三大兩小的夫妻竟有這樣坦然直爽的胸懷，世間是獨一無二的。
不上一年，楊氏佳人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全家喜出望外。謝天謝地，寨嘎愛似珍寶，大老婆愛如掌上明珠，三日後取名嘎龍、嘎虎，小楊氏喜得眉開眼笑。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這一家恩愛夫妻，歡歡樂樂不覺度過二十來年，兩個兒子同年同月同日完婚，一家老幼幸福無比。誰知好景不長，兒子完婚剛滿一月，媳婦回媒轉孃家去了，兩個兒子突然染上一場難治之症，服藥不應，求神不靈。急忙去趕媳婦，媳婦還沒到家，兩個兒子已氣絕。寨嘎三老口子捶胸跌足，哭透青天，碰壁撞櫃，虞美人當場碰死，小楊氏欲自盡，寨嘎跑去要跳貓貓洞的大懸崖，傭人、幫工幾十人拉住勸解，可是仍遍地打滾，昏死無數回。
管家安雄看事不妙，急忙派人趕他的兄弟。關二寶、關結疤、關老四等三人接到凶信嚇得魂飛千里，面如土色，火急趕到，看見他的大嫂，兩個侄兒停在堂屋裡；大哥小嫂子，哭得天昏地不明。關二寶等三人也痛哭流涕，哭罷，勸道：“二位不要哭了，人死不可復生，就是哭死去也見不著他們，古言道，‘前世姻緣未修滿，今生半路不到頭’，是兒不死，是財不散。”
寨嘎道：“我正好犁牛纖繩斷，正好當家死妻兒，怎麼會應這句話？我六旬歲上絕了後，不如一道見閻君。”
二寶道：“你倆千萬不要憨想，我去找陰陽道士看期程安葬他們，你一定聽我的，不準胡來，我走也。”
全家人方才止住悲痛，寨嘎道：“兄弟等著，我想你去請龍神頭來看，他的神比陰陽看得準，葬得葬不得他都清楚，並且有吉凶犯戒他都看得出來，你先去請他來斟酌一下，是否有問題。”
神頭公去到他家一望，三重喪停在堂屋裡，個個哭得皮皰眼腫、面目全非，大小兒郎掛孝悲疼，寨嘎兩口子哭得聲啞喉幹，淚灑胸膛，話也說不出來。
關二寶招呼龍神頭：“龍先生，因我兄的二個兒子染病而死，我大嫂碰壁身亡，實在太奇，請先生看看那天埋得，細細查看有什麼講章。”
神頭公道：“關二爺，死人之事，是經常發生的，不必多慮。”
寨嘎有氣無力地道：“龍賢弟，費你的心，仔細幫我看看究竟是怪那樣，我家一時就死三口人？”
神頭默默一下道：“寨嘎大哥，講來你別多意。”
寨嘎道：“我既然請你，有何想法，留情不算命，算命不留情，先生儘管說就是。”
神頭道：“你家陽宅陰宅都有問題，你父親的墳犯有殺人黃泉，陽宅青龍斷頭，長子難留，白虎躥明塘，死的少年郎，向前陰坑萬丈深，萬貫家財不夠傾，賢妻俊兒難保留，後無子孫填此坑，亡者三人死期犯兇，埋葬不得……”
寨嘎懇求龍神頭跟他家制伏，於是造度了二十五日，抬到貓貓洞的半腰巖洞裡懸垂，上不巴天，下不著地。
又一日，神頭道：“我看寨嘎大哥和二大嫂的五行八字要另抱一個兒子來押長，把舊宅移居，將其你父之墓搬遷，以後生的孩子會乖。”
二寶道：“龍先生請你觀察一下，我大哥的陽宅屋基要搬什麼地方才適合。”
神頭將八卦一論道：“楊梅山下小寨雙水井的右側邊，那是塊風水寶地，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寨嘎聽得心花怒放。
龍神頭這麼一指點，寨嘎深信不疑，關二寶兄弟等就幫他哥大興土木，興工搬運舊宅，開挖新基，不滿一年小寨就聳起一座高大雄偉壯觀的大官房，規模蓋過此一方。
有人議論：“陰陽先生盡是放瞎屁，說假話，若是怪屋基，為什麼寨嘎家住了幾十年會發財至富、牛叫馬昂、金銀百鬥、良田萬頃，誰人又不敬愛他呢？這些鬼話只能騙寨嘎。”
又有的人道：“這不是騙，風水這東西，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人有三十年的大旺，神鬼都不敢阻擋，寨嘎一帆風順地行了幾十年的紅火運，正應此道法，現在不然了，有錢無人空作想，萬貫家財付何人呀。”
寨嘎搬進新建的高樓大廈以後，從表面上看來兩夫婦都是笑眯眯的，暗地裡，朝朝暮暮都在思想他的大老婆虞美人，和兩個聰明可愛的短命兒子，時時淚水長傾，大家看了非常痛心。關二寶等兄弟攏來商議，還是趕快跟哥哥嫂嫂把押長兒子抱來，以寬其心，免哥嫂日夜悲啼。商量已畢，各人去打訪，看誰家肯送兒子。
欲知後事如何，再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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