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她當他是盲人;婚後,方知他是「狼人

濱江市內,那條被命名為人民大道,平日裡最是擁擠的馬路,今天卻是難得寂靜,一輛車都沒有。這是不正常的,但凡是一個繁華的城市,在早晨八點鐘的時候,就不應該會出現街道上無車的情況。

在八點五十分,寬敞平坦的人民大道上,忽然出現了一輛漆黑色車身、橘色車底的布加迪威龍跑車。跑車車頭,貼著一張紅閃閃的‘百年好合’喜帖。布加迪遙遙的領跑在一長排豪華跑車之前,在布加迪之後,是八輛紅色的帕加尼跑車。

帕加尼之後,隱約可見幾十輛亮色超跑。

人民群眾站在道路兩旁,紛紛扭頭看向路中央的跑車,眼露各種目光。

有人豔羨、有人嫉妒、有人罵咧,但他們,都盯著那些車不轉眼,生怕少看了一眼。畢竟,這般誇張的排場,可謂數十年難得一見。

誰都知道,今日,是方家的二兒子方慕與喬家的二小姐喬玖笙的婚禮舉辦日,為此,在財大氣粗的方家的安排下,濱江市清空了一整條街,限制車流。

——方家,濱江市三大頂級豪門之一,方家生意涉及到各方各面,商業、文化、網絡、金融,都有它的一席之地。

——喬家,那可是國內外聲名顯赫的珠寶世家,傳世百載的頂級奢侈珠寶品牌‘為愛加冕’,便是喬家的產業。

這樣兩大豪門世家聯姻,自是引人矚目。

近百輛頂級超跑,在布加迪跑車的帶領下,沿著人民大道緩緩前行,車隊開過濱江市的市政大樓,開過濱江市那條在全世界內都富有名氣的金融大道,最後,車隊停在了濱江市最有名的帝國酒店大門口。

百丈長的紅毯,從酒店大廳之內,鋪展開來,延伸到馬路邊上。

婚前,她當他是盲人;婚後,方知他是“狼人

一個年輕的男人從布加迪跑車上走了下來。

他兩邊鬢角修剪的整齊不差分毫,黑色略蓬鬆的頭髮一律梳向腦後,飽滿乾淨的額頭下,懸掛著一對濃黑的眉,兩顆點墨般的黑眸鑲嵌在俊美張揚的臉上。他眼窩深邃、鼻翼高挺,完美的人中之下,一張薄唇輕輕地抿著。

這人,有著一張只存在於畫筆之下的英俊臉廓,儘管他臉上的表情甚少,因著那一身酒紅色高定禮服的襯托,也讓人覺得他心情還不錯。方慕的心情,的確不錯,因為在今日,他終於要迎娶自己的愛人喬玖笙了。

路人停駐側目,好奇地注視著那個英俊的男人走到跑車的右邊,牽出了他的新娘。

新娘如一朵盛放妍麗的紅色玫瑰,高潔而瑰麗。

她著一襲奢華重工釘珠婚紗,長長的蕾絲裙襬搖曳在紅地毯上,隨著新娘的走動,小幅度地拖動。那年輕的女人模樣萬分絕美,黑髮卻是高高的盤起,如此才能完美的展示她耳垂上的淺紫色珠寶耳環,以及脖勁上戴著的那條深紫色梨形鑽石項鍊。

這條紫色的項鍊,是‘為愛加冕’品牌史上最有名的代表之作,是當年‘為愛加冕’創始人喬一世的得意名作。戴著這條項鍊出嫁,可謂風光無限。

一排排美女帥哥跟在方慕與新娘的身後,走進了帝國飯店。

這一幕,可飽足了過路群眾的眼。

婚禮在帝國酒店的戶外草坪上舉行,站在神父面前,新娘臉頰含著嬌羞,微微泛紅,這一刻,她的美收斂起來,沒有玫瑰那般張揚,卻似一朵粉紅薔薇,嬌滴滴的,惹人疼愛。

“新郎方先生,你願意娶喬小姐為妻,認可她作為你的合法妻子,一輩子忠誠她,尊敬她,對她不離不棄嗎?”

方慕注視著他愛的女人,眼底暈開溫柔,沒有絲毫猶豫,他用略顯淡冷的聲音,清晰應道,“我願意。”新娘‘喬玖笙’微微抬頭,仰面凝望著她深愛的男人,茶色的美瞳中,盪漾開一抹激動與濃情愛意,她捧著花的雙手猛的一緊。終於,她就要嫁給他了,這個她愛了六年的男人。

*

這是一間潮溼破敗的小屋子,屋子裡沒有床,沒有沙發,卻有一個馬桶,以及一面牆上的一張小電視。

窗戶邊掛著骯髒的簾子,窗戶被死死釘死,但那窗簾卻在輕輕地抖動。倒不是風的作用,而是那簾子的下面,坐著一個雙手環膝的女人。仔細看,那女人的右手和右腿上,都戴著一條鐵鎖鏈,鎖鏈約莫三四米長,這個長度,可以允許她去馬桶那裡解決生理問題,卻無法到達門邊。

女人穿一件看不出原本顏色的連衣裙,那雙蹲著的腿上,有著青紫色的傷痕。

下巴虛弱地擱在雙膝之上,女人仰著頭,那張臉消瘦黃蠟雙目赤紅一片。她望著電視裡那神聖的一幕,滿眼都是絕望。淚水,浸潤她的雙眼,女人眼睜睜看著那個俊美高貴的男人,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說他願意。

“新娘喬小姐,你願意嫁給方先生,認可他作為你的合法丈夫,一輩子愛護他,尊敬他,對他不離不棄嗎?”

聽見神父這句話,眼淚從女人的眼角滑落,沿著那張黃蠟瘦弱的臉,滾進脖頸間。

電視裡面,貌美的絕色佳人‘喬玖笙’,激動地說道,“我願意。”

婚前,她當他是盲人;婚後,方知他是“狼人

與此同時,被鐵鏈鎖住的女人,也張開了嘴。她嘴唇動了三下,若你懂得唇語,就能分辨出來,她說的那句話,也是——

“我願意。”

*

她看著太陽昇起,看著月亮出來,一日又一日,那張臉越來越瘦,那本該性感火辣的身軀也瘦成了皮包骨的模樣。

漸漸地,她眼裡的希冀期待之色,變成了絕望。

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歲月,那緊縮著的房門,終於從外面打開。

聽到門鎖響起的聲音,蜷縮在地上的女人,虛弱地張開眼睛。月光灑在屋子裡,女人分辨出,這應該是夜晚。迷迷糊糊的視線中,從月光中走進來一個身穿收腰長裙的女人,那美人走得近了,方能分辨出,她身上穿的應是一件粉檳色刺繡連衣裙,美得像朵粉色薔薇。

那美人提著一個盒子,也不知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美人蹲下,她長指拂開垂落在臉龐的長髮,露出一張傾城傾國的臉頰。而這個絕色美人,正是幾個月前,剛嫁進方家的二少奶奶‘喬玖笙’!

看見這張臉,躺在地上的女人下意識往身後縮了縮。

她怕她!

“嘖嘖。”優雅的美人嘖嘖兩聲,她伸出長手指,勾了勾地上女人的下巴。“我的好妹妹,半年不見,你想姐姐嗎?”

地上的女人不說話,身軀卻在微微發抖。

“瞧我,都忘了,你現在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喬玖笙’故意做出懊惱的表情,她捏著女人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喬玖笙’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女人那沒有了舌頭的嘴,這才嫌棄地鬆了手。

“今天是八月十五,是你跟我的生日,我來看你了。”那美人兒說。

地上的女人反應很淡。

八月十五?

這麼說,她已經被囚禁六個月了。以前,她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可如今,她卻感到時間過得好漫長,漫長到,她覺得活著都是一種折磨。

“最近發生了一件好事,我迫不及待想要跟妹妹你分享。”‘喬玖笙’自顧自說,邊說著,邊將身邊的盒子打開,那裡面,卻是兩枚精緻小巧的月餅。‘喬玖笙’將月餅扳開,優雅地喂到身下女人的嘴邊。

女人不張嘴,‘喬玖笙’便冷下絕美的臉來,語氣命令說道,“你不吃,我就敲碎你的牙齒,讓你這輩子再也無法進食。”

眼瞳微縮,女人張開了嘴,雙眼含恨咀嚼著那塊豆沙味的月餅。

以前,每到八月十五,她們都會在一起吃月餅。倒不是中秋節有多重要,只是因為,她們都出生在這一天,別人的中秋節,是她們姐妹的生日。是的,他們是姐妹,還是同卵雙生的姐妹。

她們長得一樣,身高一樣,就連聲音也沒有絲毫差別。雙胞胎像到她們這種地步,倒是罕見。

見女人吃了月餅,‘喬玖笙’這才滿意地笑了,笑完後,她突然說,“我懷孕了。”

地上女人嚼東西的唇,忽然間不動了。

婚前,她當他是盲人;婚後,方知他是“狼人

笑眯眯的注視著地上狼狽女人的好笑反應,‘喬玖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語氣溫柔說,“喬玖笙,我懷了方慕的孩子。”

這一幕,很是詭異。

名叫‘喬玖笙’的女人,卻對著地上那個跟她有著同樣模樣的女人喊喬玖笙。

沒有人知道,真正應該嫁給方慕的喬玖笙,早就被喬玖笙的雙胞胎姐姐喬玖音給囚禁了起來。六個月前,方家姐妹開車去濱江市一個縣級城市遊玩,路遇大雨,車子失控,墜入了河裡。

滾滾河水捲走了姐妹倆,最後,警察雖然找到了姐妹倆,卻是一生一死。警察詢問被救女孩的名字,那被救的女孩看著疾步跑過來的方慕,顫抖著身子,滿臉害怕地說,“我叫喬玖笙。”

方慕一把抱住‘喬玖笙’,沒有懷疑她這話的真假。

喬玖音跟喬玖笙自小就親密,兩個人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秘密,喬玖笙認識方慕後,經常給姐姐講她與方慕之間的事。從妹妹的口中,喬玖音得知方慕是一個多麼好的男人。

後來,喬玖音也見到了方慕,那是一個長得相當英俊的男人,他對許多人冷漠,卻對喬玖笙溫柔。將方慕對喬玖笙的好看在眼裡,漸漸地,喬玖音的心思也逐漸扭曲了。

這麼好的方慕,憑什麼要愛上她的妹妹?

明明,她跟妹妹長得一模一樣!

喬玖音偷樑換柱,頂替了妹妹的存在,誰都沒有懷疑過喬玖音的身份,就連方慕也沒有察覺到。三個月後,喬玖音鳩佔鵲巢,以喬玖笙的身份,嫁給了方慕,又是三個月,喬玖音懷孕了…

誰都以為喬玖音死了,卻不知道,那個順利嫁進方家的二少奶奶,才是真正的喬玖音。誰都以為喬玖笙嫁給了方慕,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殊不知,喬玖笙尚還活著,被找到的那具死屍,只是喬玖音早早安排好的替死鬼。

真正的喬玖笙,早就被喬玖音安排在河下游的人打撈起來,囚禁在一間潮溼的屋子裡。被割斷了舌頭,成了個啞巴,還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愛的男人,迎娶了謀害她的姐姐。

聽見喬玖音說她懷孕了,喬玖笙將嘴裡的月餅全部吐出來,她張著嘴,開始了長達數小時、沒有任何聲音的無聲泣訴。

喬玖音看著喬玖笙生不如死,忍不住溫婉地笑了。

“我的好妹妹,你會被我囚禁一生一世,你會看著我與方慕幸福一生,看著我為他生兒育女,而你,註定只能生活在這二十平方的小屋子裡,一輩子都見不到光明。”

美人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卻笑得讓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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