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

拾得這詩句的頭一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裡的月光清冷,灑在你的臉上,有些朦朧。

前幾日,回了一趟西溪,漂盪在西溪的扁舟上,偶遇一女子,載了她一程路,她倚在船欄上,幽幽的說,“這感覺真好,如此幽靜,難怪宋帝說‘西溪,且留下’。”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恰好是在曲水庵上的我的船,她說這是她獨自旅行的最後一站,能在這扁舟上坐上一程,沒有遺憾了,西溪的清幽,她都記得了。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

我們總在某些時刻,遇上一些類似的人,你們心意相通,言語相投。最巧的是,最後一段,下起了雨,她說自己是北方人,這煙雨江南太美了,這才是該有的模樣。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

西溪,是很多人的夢,來了就不想走。它沒有什麼特別的景觀或者娛樂的項目,就是一片溼地,一片水與陸交融的地方,卻鐫刻著詩和遠方。

去了西溪這麼多次,一直將它視為夢裡的地方。這次離開,突然覺得,其實我不過是藉著西溪做了一場夢。這一地的清幽裡,沒有生活。可以忘卻一時的塵世,卻終究要回到塵世。

南柯一夢,大抵如是。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

快離開的時候,還是陪著父親去了一趟西湖,畢竟,他這一輩子,很難再去走同樣的路途,既然來了也不能留有遺憾。我以為再也不會踏上的雷峰塔,又陪著父親上去了一次,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塔中的雕刻,重溫了一次那個爛熟的傳說,看著威風凜凜拿著令旗指揮著千萬水軍的白娘子,為了一個許仙,水漫金山,真的值得嗎?

當年衝官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好歹是為了絕色;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好歹是為博紅顏一笑;而白素貞水漫金山寺犯下滔天大罪卻只是為了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許仙,值得嗎?一個一而再再而三懷疑、背叛自己的許仙,值得嗎?

故事只是故事,無意深究。離開雷峰塔,過了蘇堤,想到當年寫的關於蘇軾的故事;穿過白堤,來到了斷橋,想到那段重逢,奇怪,怎麼會把重逢的地方叫做斷橋呢?也就在這時,下起了瓢潑大雨。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

雨荷

亭子裡都是躲雨的遊人,趕巧對面有一家我最鍾愛的星巴克,毫不猶豫帶著爸爸走了進去。一杯溫暖的榛果拿鐵,洗盡倦怠,溫暖而舒心。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

晴空

一切都是那麼恰巧,彷彿造化偏有意。

看過無數心靈雞湯,你一定記得那句,如果事與願違,就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造化弄人,造化二字,透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這一生,該遇上多少弄人,彷彿命運開的玩笑,讓人不能止息。有時候回頭看看,才發現生命早有啟示,而我們渾然未覺。

凡夫俗子,大抵是因為,我們看得不夠通透,太多凡塵牽絆,才看不清命運的輪跡。

有什麼關係呢?畢竟生命,是一件鮮活的事情。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

雖然西溪只是一場夢,雖然西溪且留下,是暫且留下,可我還是會再回到那裡,在秋天,看我一直心心念唸的秋雪飛蘆,在夕陽的餘暉裡。人這一生會被很多冥冥指引、牽扯,走上某些道路。

遇見一些人,錯過一些人,愛上一些人,遺忘一些人,記得一些人,最後的最後,都是孤身一人,來和去。

儘管如此,我還是想要,逢一人終老,往後餘生,風雪是你,平凡是你,爾爾。

友人將這詩句為我拾起的那日,恰好是十五,月亮狡黠而圓潤,她說,這月色對得起這句子。

可能造化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

有一日,我也會遇上我的造化有意,鬼斧神工,鍾靈毓秀,那一刻明月灑滿一地,也只是陪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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