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今天丨1980年7月17日,湘籍歷史學家呂振羽逝世

历史上的今天丨1980年7月17日,湘籍历史学家吕振羽逝世

呂振羽(1900-1980),湖南邵陽縣人,無產階級革命家、著名歷史學家。曾受黨委派,參與國共“南京談判”;在邵陽縣創辦“南方抗大”——塘田戰時講學院;任劉少奇政治秘書、學習秘書;中共遼東省委常委、宣傳部部長,大連大學校長、黨委書記,東北人民大學(今吉林大學)校長、黨委書記;中央黨校教授;中央軍委顧問,中央民委顧問,中國社會科學院顧問。戎馬倥傯,筆耕不輟,卷帙浩繁。出版有《簡明中國通史》《中國社會史》《中國經濟史》《中國政治思想史》《中國民族簡史》《中國外交問題》《中國歷史講稿》《呂振羽全集》等。

歷史多一點》

走近父親 邁向崇高

——紀念父親呂振羽

历史上的今天丨1980年7月17日,湘籍历史学家吕振羽逝世

↑作者(後左)與父母親合影。

文丨呂堅

2017年1月30日,是我的父親呂振羽誕辰117年紀念日。2016年底,由湖南省政協文史學習委員會編著的總計55萬字的《長留雅韻足三湘——呂振羽紀念文集》出版了。在此之前,《呂振羽全集》也於2014年3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全集共計10卷600萬字,有專著、講稿、史論、政論、日記、詩詞等。這是當代史學史上的一個大工程。

兩套書我都參與了整理編輯,這也使我對父親的人生歷程、個人品格和學術貢獻有了更加全面的認識。

父親在理想信念上矢志不移,在學術上勤奮探索,勇於開拓創新。

1921年,他以優異成績考入湖南甲種工業專門學校電機系,之後,又赴日本明治學院學習經濟。1928年7月,他來到北平,從事編輯、著書、大學授課。1935年11月,正值日寇入侵、民族危亡的緊要關頭,他受中共北方局委派,辭去教授職務,赴南京與國民黨方面進行停止內戰、國共兩黨合作抗日談判。1936年3月,父親加入中國共產黨,並於次年赴武岡創辦塘田戰時講學院。

1941年3月,皖南事變發生後,他受周恩來指示,辭去復旦大學教授職務,從重慶經廣西、香港、上海秘密進入蘇北鹽城,親歷了新四軍反日寇掃蕩,在阜寧華中局黨校草棚教堂為新四軍師團級學員講課,在油燈下編寫講義。

1942年2月,接毛澤東電召,隨劉少奇經山東、河北、山西,歷時10個月,跋山涉水,穿越103道敵寇封鎖線,終於來到陝北延安。1945年10月,日本投降後,他主動向黨要求,奔赴東北,深入基層,開展剿匪反霸、土地改革、城市工作,直至新中國建立。

從父親的經歷不難看出,每到民族危亡、中國革命的關鍵節點,他總能做到堅持理想,挺身而出,不惜捨去個人利益。父親的摯友侯外廬在回憶錄中說:“皖變之後而願往新四軍者,誰能不敬佩他的大勇……我覺得,振羽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超乎學界朋友之上。那就是一種英雄氣概。”

1928年父親來到北平後,開始了繁忙的著述與教學生涯,直至1937年“七七事變”後離開北平。期間,他主編過刊物,辦過進步社團,任過大學教授,出版了兩部史學專著《史前期中國社會研究》和《殷周時代的中國社會》。

這是他學術上的一段黃金時期。我不止一次聽母親說過,那時父親經常去北平圖書館查閱古籍,帶上幾個燒餅吃,一呆就是一天。

在生活中,父親廉潔自持,家風淳樸。

父親出身邵陽農家,自幼務農。1933年他擔任中國大學教授以後,儘管收入不低,除家用外,大部分收入用來買書。他的學生榮孟源教授回憶說:“先生生活儉樸,吸菸和一般大學生差不多,不過是老刀牌和小粉包而已……上課經常是步行。”但遇到有些學生生活困難,他常予以資助。

父親以教授身份投身革命,一直受到黨組織的高度信任和關心。1943年3月,他擔任劉少奇的政治秘書(後改任學習秘書);1948年9月,任中共安東省委常委,分管城市、宣傳工作;1949年10月,任大連大學校長兼黨委書記;1950年10月,任東北人民政府文教委員會副主任,後又兼東北人民大學校長。

作為黨的高級幹部,父親對自己一直是嚴於律己。到長春任校長後,學校安排了一處樓房。他一看沒住,說這房太大,可以住三位教授,只住了一處小樓。1955年他因病離職來京休養,高教部曾安排他住北大司徒雷登舊居(現臨湖軒),被他謝拒。科學院也安排了他的住房。但他不願增加國家負擔,結果用自己稿費買了一處四合院居住。1955年父親率團赴德開會,後留蘇聯治病(發現腦瘤)。當聽說母親考慮寒冷要託人帶衣服,他一再寫信阻止,說“黨內像我們這樣的幹部多得很,能有機會到蘇聯治病,就是黨的極大關懷和照顧,千萬不要去託人這託人那。”

父母親一貫生活節儉,對子女也是如此,兩個姐姐上大學,每月只給幾元生活費。但對國家需要、同志間有困難,他會盡力去幫。1951年6月,為支援抗美援朝,他一下捐出歷年稿費近4000萬元(注:為舊幣)。1952年他去上海開會,組織上發了300元補助。他讓母親分給鄉親用。1960年後他到中央黨校任教,黨校配了專車、專家住房、公務員,聽說公務員愛人沒工作,每月給他二三十元幫助。

父親收入較高,來京時每月工資380多元,後減為350多元,學部委員津貼100元,加上母親150多元,合計有600元左右,還有一些文稿收入。但家庭每月開支控制在100元,很少添置衣服,也從不下飯館,遇友人來,至多去外邊買兩個菜。其餘收入主要用於買書,資助老家親友。他常對我說:“我出身湖南農村,能有現在的生活水平很不錯了。”

父親酷愛藏書,他曾對我說:“我買書主要是為了工作與研究的需要。我如果不在了,就留給媽媽用。她不在了,就把它們交給國家。”經過多年節衣縮食,父母親收藏的圖書蔚為可觀,總計25000餘冊,其中元、明、清古籍善本、抄本、碑帖不少。如元刻本《大宗地玄本論》、文瀾閣《四庫全書·甫裡集》等。不少書都留下他批點、圈閱的字跡。

父親不喜交遊,除了外出開會、教學,總是在家看書、寫作。他60歲後的計劃是撰寫《近現代中國政治思想史》《近現代中國通史》,後因受迫害而未能實現。

父親是1980年7月因心臟病突發去世的。1986年母親遵照父親遺願,將所有藏書、四合院(19間住房)無償捐獻給吉林大學。1991年,她又把珍藏的明代宋旭《藤黃吉利圖》、張瑞圖書法計12件文物捐獻給故宮博物院。父親、母親都是平凡的共產黨員,但他們身上體現了真心愛國的社會價值觀。

光陰荏苒,父親去世已36年了,但他給世人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在我心中,父親就是一座崇高的豐碑。

(本文原載2017年2月13日《湖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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