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波/画
李一能/文
昨天凌晨，自媒体二更创始人丁丰在朋友圈发布道歉信，宣布二更食堂微信公众号以及相关账号永久关闭，CEO李明被免职。作为近年来在互联网上颇为热闹的新锐自媒体，二更品牌走势强劲，特别是二更旗下最大公众号二更食堂，秉持“不计成本煲鸡汤”的理念，一时间吸粉无数，而这次突然“死亡”，则是因为一条毫无底线的推送，把“心灵鸡汤”煲成了“毒药”，在舆论场引发“大规模食物中毒”，最终被“受害群众”的愤怒所反噬。
事情的缘由要从几天前空姐遇害案说起，如花似玉的姑娘惨遭歹徒杀害，在网络激起了全民愤怒。但在许多自媒体人的眼中，这场悲剧简直就是“天降鸿福”，愤怒的情绪是最好的催化剂，只要稍许“加些作料”，一条条爆款“10万+”几乎是信手拈来。二更食堂就是其中一员，谁知手一抖，“作料”加过头。
这条名为《托你们的福，那个杀害空姐的司机，正躺在家数钱》的推送，简而言之就是一篇低俗色情的黄色小文。靠着凭空想象，消费受害者家属的伤痛，用恶意、残忍的辞藻将事实、良知和三观踩得粉碎，揉成一团强行塞进读者“口中”，引发强烈不适，以至于有人评论：“你们这是在吃人血馒头！”
本想蹭个热点，结果把自己蹭成了热点，也是算得上自媒体发展史上的奇观。二更食堂是如何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只要稍加搜索，网络痕迹就能说明一切。
二更食堂本名深夜食堂，2014年开张，专煲“心灵鸡汤”，号称“睡前5分钟喂饱北上广深女性”。鸡汤虽油腻，偶尔喝几口倒也无妨，此时的食堂君，顶多算是贩卖“垃圾食品”，但还不算有毒。2015年，食堂君入了资本法眼，被收购改名二更食堂，在雄厚资金的助推下，建立起一支300人的强大产品团队。但在一篇访谈中，食堂当家人李明表示，300人团队中只有6人在做公众号，剩下的294人全部负责IP打造、商业运作。
稍有常识的媒体人，都知道内容风控的重要性，一支6人规模的内容团队，风险控制能力有多强，非常值得怀疑。但在二更食堂风生水起的光景里，惊人的流量掩盖了一切。号称拥有千万粉丝的食堂君，早已不满足于每晚煲煲心灵鸡汤，而是把目光投向出版、美食、旅游、影视……志在建立一个横跨多栖的“传媒帝国”。
对于二更食堂崛起的成功秘诀，李明曾侃侃而谈：“讲导向不讲市场、讲整体不讲宏大、讲原理不讲风格、讲成果不讲成本。”李明还特意强调，坚持内容要有正确的三观。如今看来，啪啪作响，皆是打脸。在刷新读者三观的道路上，食堂君的确很有作为，只是可惜基本都是向下刷新。
此前，李明曾作为运营课导师，以《坐拥800万粉丝的二更，做好新媒体运营有哪些不为人知的诀窍？》为题，以二更食堂等为例，讲了如何做好800万粉丝的运营。在讲到“10万+的爆款文章该如何打造”时，李明曾提到，“美女和八卦总会成为爆款”。也许，这才是真心话。
俗话说“心有多大，坑就多大”，踌躇满志的食堂君，殊不知已经慢慢走向了自己挖下的超级巨坑。在资本眼中，流量即是一切，量产“10万+”既是荣耀，也是魔咒，使人失去理智、走火入魔。当作品成为劣质商品，失去了人文关怀与坚守良知的底线，沦为有毒的“情绪催化剂”时，所要做的只是用惊悚的标题吸引点入，用狂热的文字煽动人心，最终让读者放弃理性果断转发，一次经典的自媒体式远程催眠就此完成。
说到这里，就不难理解那条断送二更食堂性命的推送，是如何激起如此大的愤怒：这毒药下太猛了，都把人药醒了！
玩弄情绪者，必被情绪所噬。滚滚而来的怒火，不仅彻底摧毁了这家“无良黑店”，甚至殃及了与此事并不相干的二更视频。即便在当家人“壮士断腕”、“悲情道歉”后，还是唰唰掉粉，留言皆是痛骂。谁叫你也姓二更呢。
虽然结果大快人心，但如果以为二更食堂就此谢幕，那就太天真了。昨天，有好事网友随手一搜，二更旗下又添新号：食堂君……是的，它又回来了。被剥夺“姓氏”、散尽家财后的食堂君还没发过一条推送，看上去有点可怜。它如此自我介绍：人生很短，深夜很长。在这里，每天为你送上一道睡前暖心菜。看样子，从超级巨坑灰溜溜爬出来的食堂君，似乎放弃了建立“传媒帝国”伟业之梦，重新回归煲制心灵鸡汤的老本行中。
引用大学新闻学第一堂课，友情提醒：有条天线，叫法律，有条地线，叫良知。天线地线，一碰就死。这回长点心吧！再别把鸡汤煲成毒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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