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鬆讀史之大唐(97):記者不在的時候,領導們都談些什麼?

第一篇 創始團隊:最初的神明(97)

無論從歷史影響還是現實表現看,徐圓朗都不太可能成為一個重量級對手。光談怎麼對付徐圓朗,是得不出結論必須李世民出馬的。這也是為什麼,李淵敢在這個時候召回李世民。

難道司馬光瞎說不成?

瞎說不至於。你看電視新聞,兩國領導人見面,回顧友誼、展望未來。雙方達成共識,表示要進一步加強在各個領域的合作……

這些人手握重權、日理萬機,你認為他們真會把時間花在這些沒營養的官樣文章上?司馬光記下來的,正是這樣的官樣文章。

那麼,當最後一個記者帶著攝像機撤出房間,人們將談些什麼呢?這裡,不妨引用下德國作家伯爾《小丑之見》中的一段話,我不可能說得比他更好了。

這時人們會說:‘你們分半個波蘭,我們分半個羅馬尼亞——你們是要三分之二的西里西亞呢,或者只要一半?你們得到四個部長席位,我們得到汽車運輸公司。’

李世民不會明著要什麼,他大概會說:山東(指中原廣大地區)形勢嚴峻,不僅僅是劉黑闥、徐圓朗的問題,主要在人心不定。一旦再出差錯,恐怕引起連鎖反應,搞出個張黑闥、李黑闥。派兵出征是小事,影響我統一大業早日實現是大事!何況現在江南初定,我們在那邊力量並不大。尤其徐圓朗那塊地方,北接幽燕、南臨江淮。萬一成了氣候,南方那幫人有樣學樣,我擔心又出現第二個南朝啊!

聽他這麼一說,李淵冒出一身冷汗:“你說得很對!那麼,只好辛苦你再跑一趟。務必儘快穩定局勢,不能再有任何差錯!”

上覆遣之詣黎陽,會大軍趨濟陰。’再次將他派往黎陽前線,李世民的目標完滿達成。

這樣信口而談,有什麼依據嗎?有的。

三個月後,李世民再次從前線返回。

世民擊徐圓朗,下十餘城,聲震淮泗,杜伏威懼,請入朝。世民以淮濟之間略定,使淮安王神通、行軍總管任瓌(guī)、李世勣攻圓朗。乙酉,班師。

我們看這段話,裡面提到兩個重要標誌,一個客觀、一個主觀。

我們先說主觀的:‘聲震淮泗’和‘淮濟略定’。淮當然指淮河,泗指泗水河,發源于山東,南下經江蘇流入淮河。濟指濟水河,發源河南、東流入海。古黃河改道後侵佔濟水,它就成了現在的黃河。所以淮泗也好、淮濟也罷,都指黃淮之間的廣大地區。唐軍、或者說李世民,始終著眼於整個黃淮流域。我們常說‘得中原者得天下’,再擴大一步,就是‘得黃淮者得天下’。要不然,三大戰役怎麼算到淮海戰役就結束了呢?

輕鬆讀史之大唐(97):記者不在的時候,領導們都談些什麼?

柏楊《白話資治通鑑》

客觀的標誌,是佔據江淮的杜伏威主動進京。

統一不統一,標誌在哪兒呢?無非中央命令能不能得到貫徹執行。而中央說話好不好使,最根本的又在於用人——能不能隨意地調整幹部。

唐朝末年,皇上(唐昭宗)對底下人說:“別的都由你們,宰相總該讓我自己任命吧?”(‘至於命相,當出聯懷。’)結果這一條也辦不到,就算實質性亡國。

杜伏威當時是南方最大的獨立勢力,一統江淮、北窺中原。他當前的心情,因為李淵那個殺無赦的政策,和徐圓朗他們是一樣的:疑懼不安。之所以沒有立即翻臉,不過在權衡觀望、看看走哪條路活命的機會更大。

李世民對劉黑闥、徐圓朗的打擊如此之迅猛,而且兵鋒所及,已直抵邊境、成進逼之勢。政治鬥爭,沒有中間道路可選。要麼得罪到底,要麼徹底順服。眼看放手一搏成功的概率在急劇縮小,杜伏威選擇了後者。

進京前,他對手下交待:“我此去長安,如果沒有危險,你們切不可生事。”交待也不頂用,次年其舊部即重舉叛旗。624年2月,杜伏威暴卒於長安,只不過多活了一年半而已。死後,被扣上謀反的帽子,妻、子沒入官府為奴。還是後來李世民上臺,給他平了反。

李世民不待消滅徐圓朗(徐於次年二月兵敗被殺),在取得杜伏威‘請入朝’這個階段性戰果後,就離開了前線。這不由得讓人懷疑:李世民和李淵談的究竟是徐圓朗呢,還是杜伏威?要不然,就是兩個人都點了名。

不管主動還是被動,反正李世民再沒象上次那樣,大獲全勝、高調凱旋。李淵也不可能再把所有的功勞都讓他拿去。主動返回,只能說明李世民識趣明大體。

現在,讓我們把劉黑闥的故事接著講完。

李世民前腳走,劉黑闥後腳就殺回河北。李淵先後派出兩位王爺進剿:淮陽王李道玄(李世民堂弟)和幼子齊王李元吉。這李道玄比李神通還倒黴,下博(河北深州)一戰,當場陣亡,年僅十九歲。李道玄一死,當年的一幕又重新上演,‘山東震駭,州縣皆叛附於黑闥,旬日間,黑闥盡復故地。

輕鬆讀史之大唐(97):記者不在的時候,領導們都談些什麼?

柏楊《白話資治通鑑》

面對這種局面,李元吉似乎沒有表現出什麼力挽狂瀾的魄力。李淵出於上述種種原因,又不太情願再派李世民出征。就在這個時候,兩個人站了出來。

太子中允王珪、洗馬魏徵說太子曰:秦王功蓋天下,中外歸心。殿下但以年長居東宮,無大功以鎮服海內。今劉黑闥散亡之餘,眾不滿萬,資糧匱乏。以大軍臨之,勢如拉朽。殿下宜自擊之以取功名,因結納山東豪傑,庶可自安。

打一兩個勝仗容易,國家和軍隊建設,可不是一日之功。河北屢經戰亂打擊,已遠沒有當年竇建德時代的強盛。王珪、魏徵這個分析,算是點到了劉黑闥的命門。李建成一聽,是這麼個理。立即向李淵上了個報告,自請出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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