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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陳月第一次遇到路明,是在一片剛剛收穫過的花生地裡。
花生已經收割,地裡堆著一些藤蔓,她興趣盎然地走進花生地,不一會兒就撿了一捧落花生。
就在她直起纖腰之時,發現面前站著一個比她高出一頭的英俊男孩,正一臉微笑地看著她,手掌上也攤著幾顆落花生。
陳月的臉“刷”地一下紅了。男孩意味深長地說:“撿落花生和撿麥穗一樣,你別光顧著埋頭撿,有時要抬起頭來看看,前面興許會有更大的呢。”
男孩叫路明。他大學畢業後,留在省城合肥工作,老家就在鄰近的村莊。陳月大學畢業後,在上海從事平面設計工作,這次回家探親,在花生地裡巧遇路明。
回家後,陳月感到不舒服。她在上海時,身上便時常感到輕微疼痛。母親陪她到醫院檢查,醫生髮現她的腋窩下有四個小疙瘩,一邊兩個,切片檢查是良性皮外瘤,必須做手術切除。
陳月還是感到一絲恐懼。就在準備手術時,她接到路明發來的微信,約她出來吃飯。她沒有回覆,路明隨後又打來電話,她猶豫了一下,接受了邀請。
在一家飯店包廂裡,路明送上一大捧鮮豔的玫瑰花,陳月臉上紅雲浮現,她讀懂了他要表達的一切。
怕他擔心,她沒有告訴路明自己即將做手術的事。
幾天後,陳月在醫院切除了皮外瘤,感到一身輕鬆。幾天來,她一直沒敢開手機,生怕手術期間路明打電話找她。等她打開手機,發現路明發來了十幾條短信:
“你為什麼總關機?是不是又撿到了一顆更大的落花生?假如不是,我願意成為那顆落花生,被你撿到掌心裡……”
陳月甜甜地笑了。
02
陳月給路明回微信:“對不起,這幾天我切除了身上沒用的東西。這些微信我才看到。“
陳月剛發出這條微信,手機便響了,電話中的聲音充滿焦慮:“陳月,你怎麼啦?你說切除了什麼?別嚇人啊。我想馬上見到你!”
他們約好在合肥淮河路步行街見面。路明一見到虛弱無力的陳月,一把拉過她,焦急地說:“你到底怎麼了?”
陳月輕描淡寫地說了手術經過。路明深情地說:“今後什麼事不準瞞著我。你這麼好,上帝會善待你的!”
陳月笑著用手碰碰他的額頭:“上帝不是把你給我送過來了嗎?”
兩人相戀了。
可這之後,陳月經常疼痛、咳嗽、發燒,到醫院檢查,醫生髮現她腹腔有積水,需做進一步治療。她沒當回事,也怕花錢,便提出想回上海工作。路明竭力勸說她:“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讓你去?我們的愛情才剛剛開始,就是你身體恢復好了,我也要把你留在合肥。”
陳月只好辭職,留在路明的身邊。
路明在合肥租了一套裡外兩用的客房,讓陳月住了進去。
她身體時好時壞,疼痛如影隨形。一天晚上,疼痛又開始了。路明用手抱著她的頭,她把頭埋進他的懷裡。路明撫摸著她的臉頰、雙肩,她的疼痛似有所減輕,慢慢地躺倒在床上。
“為什麼做了手術,還會這麼疼,我們再去醫院看看吧?”路明勸道。
“沒事,良性腫瘤,可能是後遺症。”陳月這樣解釋。
有時身體難受了,她會恍惚不安,問路明:“你真的愛我嗎?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路明安慰她:“假如我能讓你看見我的心,你一定會說,沒有什麼比我的心更溫暖更厚實的了。”陳月破涕為笑……
03
陳月的身體狀況漸漸穩定。一天,她很認真地對路明說:“我想拍一套寫真。假如今後身體真出現什麼問題,也能給你留作紀念……”
路明捂住她的嘴:“你很美,拍出來一定讓人驚豔,但你不要說糊塗話……”陳月羞澀地笑了。
幾天後,路明陪她來到一家攝影樓。陳月穿著一襲白色緊身紗裙,顯得十分嫵媚。路明嘴貼近她的耳朵說:“進去吧,你今天真是美極了!”
幾天後,陳月拿到寫真照,照片上的她果然美麗性感,讓人“驚豔”。
不久,陳月突然發起高燒,路明立刻將她送進醫院。醫生在經過詳細檢查後,對路明和陳母說:陳月患的是T細胞惡性淋巴腫瘤,已到了晚期,最多隻有幾個月時間。
路明淚水當場滾滾而下:“不是說良性的嗎?”陳母癱倒在地。
路明和陳月父母決定把她轉到上海治療。一天晚上,陳月趁母親不在,問幾天幾夜沒有休息的路明:“你告訴我真話,我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路明如同萬箭穿心,卻故作輕鬆地敷衍說:“還是腹腔積水,這一次徹底抽乾淨就好了。”
陳月搖頭:“你在騙我……”眼淚滑到臉頰上。路明捂著臉跑出病房,任淚水恣肆。
路明辭職照顧陳月。半年裡,他花光十幾萬積蓄,還找朋友借了錢。陳月的滿頭秀髮因為化療掉光了。在南京路上,她用絲巾包著頭。
在登東方明珠電視塔前,路明給她買了一頂漂亮的栗色假髮,兩人依偎在電視塔上合影。
那一刻,陳月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說:“路明,如果我沒在那天回老家,如果我沒去地裡撿落花生,我們不可能相遇。可你撿到的是一顆‘病花生’,上帝懲罰了你的輕率……”
路明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不是一顆‘病花生’,你健康和漂亮的核早已植入我的心裡……”陳月哽咽。
04
陳月決定終止治療。她哀求路明說:“我想回去,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兩人世界裡度過最後的時光……”路明悲從心來。
陳月拒絕治療,路明被逼無奈。醫生說她生命的日子已經不多,再治療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就滿足她的心願吧。路明忍痛給陳月辦了出院手續。
路明在合肥一個賓館租了一間客房,他要在這裡陪伴陳月度過生命的最後時光。房間裡,迎面牆上是陳月不久前拍的一幅寫真照,她穿著白紗裙,側光中的她顯得美麗、聖潔。
幾天後,便是陳月23歲生日。那天晚上,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特意用了唇膏和香水。
這是她被判“死刑”後,第一次如此隆重地修飾和裝扮自己,為的是給路明留下一個完美的形象。
生日蠟燭點起來後,手機裡播放著黃梅戲音樂,陳月盛裝走到房子中間,對路明欠身施禮,微笑:“今晚,我要做一個‘演員’,觀眾只有你——我最親愛的路明。”
一頭栗色假髮籠罩著陳月的香肩,她輕舒衣袖,婉轉婀娜,好似白雲飄落凡塵。她一口氣唱了《天仙配》、《女駙馬》等黃梅戲裡的唱段,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倒在路明的懷裡:“親愛的,謝謝你,有今天這個晚上,我很知足。有你的愛,我死而無憾……”
路明擁抱著她,輕吻她的唇角。
此後,陳月的身體每況愈下。她不願去醫院,路明給她買藥,學會了給她打針。
陳月住的房間,每天都是滿目鮮豔的玫瑰花,清香撲鼻。服務員和客人有時禁不住站在走廊裡凝神諦聽,為她清麗、婉轉的歌聲所打動。
一天中午,陳母來到賓館,輕敲了幾下門,無人應答。女兒可能睡著了,陳母讓服務員開門,眼前的情景,讓她震驚。只見陳月和路明並排躺在床上,邊流淚邊親吻。兩人沒意識到她進屋,抱在一起親吻了兩三分鐘。
陳月先看到母親,輕輕地推開路明,微笑著說:“媽媽又送湯來了。”路明鬆開戀人,端過湯來,陳母為自己打擾了他們這幸福的一刻而抱愧。
05
陳月已不能下床,常處於昏迷狀態。
路明和陳月父母將她送到醫院搶救。她甦醒後,斷斷續續地對路明說:“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惟一的摯愛。我想,在死那天……做你的新娘。我走後,你要儘快投入工作,我每天都在天堂裡看著你……”路明哽咽著答應。
陳月的遺願是回老家。朋友開車送他們,路明讓陳月靠在他的懷裡。經過那片花生地時,路明讓朋友停下車,處於昏迷中的陳月突然奇蹟般地睜開眼睛。此時,花生地已是一片青青的苗子,她定神地看了十幾秒鐘,眼角滑下兩串熱熱的淚珠。
進家後不久,陳月的生命便永遠定格在了23歲。天地也似乎停止了呼吸……
三天後,陳月身穿一件龍鳳繡的大紅袍,最後一次從老家出發,多達20輛轎車、麵包車組成的車隊,從她的家鄉出發駛向殯儀館。陳月靜靜地躺在為首的一輛黑色寶馬車上,路明隨她坐在車後。到殯儀館後,工作人員破例為陳月化了一個新娘妝,路明買了23朵紅玫瑰,在她頭上戴了3朵,身上撒了20朵,她胸前戴著新娘花,十分悽美。
殯儀館告別大廳就是婚禮現場,婚禮上播放著黃梅戲《天仙配》。鬍子剃得乾乾淨淨、胸前佩戴著新郎花的路明,注視著靜靜躺在靈柩中的戀人,飽含深情地說:“今天,是我和陳月的婚禮。陳月,我要對你說一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們會愛到天荒地老,白首同行……我懇請所有的來賓和親朋好友,請你們不要悲傷,一定要為我們祝福……”
然而,路明卻首先哭倒在靈柩上。現場悲聲一片。
當天下午,四輛轎車開往陳月的老家,陳月被安葬在老家一處向陽的山坡上,山坡下,便是那片她和路明相遇的花生地。
路明手捧她的骨灰盒,跪倒在墓地裡:“陳月,我的愛妻,以後你想我了,就在夢中碰碰我的額頭,我就知道了。我就過來看你,不管在哪兒,不管有多遠,我都會來身邊陪伴你……”
天,突然下起了雨。山坡上,一棵松樹在風雨中顫慄。路明長跪不起,淚水和著雨水,淋溼他的身體、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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