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認識的揚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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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

“借問揚州在何處,淮南江北海西頭”,古代揚州很大很大,大概在隋唐時期逐漸有了現在揚州城的規模。我從小出生在揚州,從我個人角度談談對揚州的感受。

現在的揚州不大,大概從西區火車站到東部江都不堵車也就一個小時。機場和泰州合建的,離市區三十公里。連鎮高鐵在建,快速路馬上通車,地鐵待批,GDP第一季度拍四十多名。這就是目前揚州大致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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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泰州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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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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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快速路

歷史上的揚州,的確是一座聲名煊赫的城市。且不說“揚州”兩字音韻學上的陽光之美,“揚州”的名稱就頗有來頭。《尚書》是古籍中的古籍,漢代馬融的界定是:“上古有虞氏之書。”在《尚書.禹貢》中有這樣的記載“淮海惟揚州”。通俗地說,淮河向南直到大海這一廣袤區域,就是揚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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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貢》中記載揚州的那段話十分艱深,晦澀難懂,話說還有些國學基礎的我,對“彭蠡既豬,陽鳥攸居”之類開始也是兩眼一抹黑。僅從地域上講,那時候的揚州面積約為130多萬平方公里:

北據淮河,與豫、徐分界,東南至海,西以漢水和荊州為界,今浙江、江西、福建全境及江蘇、安徽、河南南部、湖北東部、廣東北部均為古揚州地域。

再說狹義上的揚州。揚州官方語稱,揚州“三度繁榮”:興盛於兩漢,繁盛於隋唐,鼎盛於康乾。歷史上的揚州,怎一個“盛”字了得!

漢代廣陵王劉濞在揚州韜光養晦,即山鑄銅,圍海煮鹽,富可敵國,起“吳楚七國之亂”。漢大儒董仲舒任江都相,首倡“廢黜百家,獨尊儒術”。漢代普遍認為“人死輒為神鬼而有知”,社會流行厚葬,在揚州北郊甘泉山等地留下大量葬制規整、保存完好、隨葬品豐富的墓葬,與徐州的漢墓群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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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吳王雕像

隋代的揚州備受榮寵,改名江都,定為南都,成為僅次於長安、洛陽的中國第三大都市。隋煬帝開鑿大運河,奠定揚州南北交通樞紐和漕鹽中心地位。唐代詩人皮日休對隋煬帝的評價是“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就是說,楊廣先生如果不荒淫無度,他對中國經濟社會的貢獻堪與治水的大禹比肩。弱弱地來點小雜念:正因為有了“水殿龍舟之事”,楊廣被殺隋亡後,才有了大量美人宮女流落揚州,繁衍生息,成為揚州美女品牌的發端;也才有了隋代隨駕美人客死揚州、叢葬於瘦西湖畔蜀岡西峰之上,“深深葬玉,鬱郁埋香”,留下“玉鉤斜”遺蹟,令歷代文人風流如郁達夫者心心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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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煬帝在揚州

唐代的揚州“十里長街市井連,夜市千燈照碧雲”,“街垂千步柳,霞映兩重城”,“壯麗壓長淮,形勢絕東南”,揚州挾“揚一益二”的霸氣睥睨九州。一位當代文人這樣評價,“大唐是揚州的大唐,大唐,是詩人們的大唐。” 當時“淮海雄三楚,維揚冠九州”的揚州當得這番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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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揚州城

清代就不用說了,乾隆皇帝六下江南,次次駐蹕揚州。當時的揚州,舉國財力,七出其一;市聲喧沸,商業繁盛;鹽商鹹來,文士歸心,經濟盛極,揚州學派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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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白塔

身處長江北岸的揚州,南望鎮江金焦二山,北眺淮水蒼茫一片,但在歷代詩詞裡,卻被一再描繪為夢裡水鄉、錦繡江南,可見中國文人對揚州是何等的鐘愛和偏愛!

時至晚清,由於太平軍與清軍在長江沿線的拉鋸式戰事,由於京浦鐵路受鹽商抵制改道南京,揚州徹底走向了沒落。

一江橫陳,擺出爭雄勢。隨著蘇南經濟的勃興,北岸揚州的落寞進一步加深;隨著蘇中三市南通的融入上海、泰州工業經濟快速增長,揚州人的失意日漸麻木。即便揚州人對自己不再有太高期望值,那些熟稔揚州歷史的文化人,卻依然沉醉在依稀淮左名都的往夢裡,不願醒來。

1928年的秋天,郁達夫止不住內心的衝動來看揚州了,民國的揚州令他“覺得興趣索然”,在《揚州舊夢寄語堂》中他對林語堂說:“你既不敢遊杭,我勸你也不必遊揚,還是在上海夢裡想象想象歐陽公的平山堂,王阮亭的紅橋,《桃花扇》裡的史閣部,《紅樓夢》裡的林如海,以及鹽商的別墅,鄉宦的妖姬,倒來得好些……”

葉靈風在《瘦西湖舊夢》憶起年少時的揚州見聞,“那時候的揚州,早已是一個破落戶……到處都顯得荒涼和遺忘。可是,到處又還留下一點前代風流繁華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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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揚州故居

當下的揚州,對於揚州以外的中國人來說,已經從地域的形象演變為一個文化符號:成為詩詞中的“煙花三月下揚州”,歷史裡的“數點梅花亡國淚”,聲色味的“贏得青樓薄倖名”,和歸隱後的“人生只合揚州居”。

當代中國文人們來了,藉著揚州“鑑真講壇”的平臺,因了臺灣佛光山星雲大師的佛緣,不捨中國人骨子裡對揚州文化的情結,2008年以來,二月河、餘秋雨、林清玄、劉長樂、易中天、余光中、錢文忠、于丹、馬瑞芳、閻崇年、蒙曼、紀連海、高希鈞、郝萬山等60多位蜚聲海內外的文化名流相繼聚集揚州講壇,帶來一次次令人目眩神迷的文化大餐,這樣的運作很成功,這樣文化盛事對揚州而言又似乎太少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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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講壇

現代國學大師錢穆曾這樣說過,“瓶水冷而知天寒,揚州一地之興衰,可以乩國運。”頂著太多的盛名,守著太多的家底,近百年來卻一直揹著沉重的包袱,舉步艱難,眼見著文明日益失落、輝煌就此走遠,心底有莫名的感傷。那份缺憾,笙歌散盡春成空;那份不捨,衣香人影太匆匆!

中國有太多的地方可以創造GDP,揚州是為數不多的、用來慰藉中國人靈魂的文化名城。滋養人的靈魂,不令迷失和沉淪,讓整個民族保留理性的思辨和內心的高貴,讓當下的人們發現自我、尊重自身、關懷自己並推己及人,其價值將超越經濟學的範疇,而成為一種功德。揚州,從來就是一塊讓中國人心靈脩養生息的土地,在這裡將更容易邂逅最真實的自我,找回現行體制下虛無甚至虛假了的人生價值。

作為一座城市,揚州在18世紀才達到了其經濟的頂點,而她卻在很早就成了中國城市文化的優勝者。估量或拓展揚州的經濟價值,關鍵在於重建這座城市“專注於人內心需求供給”的核心價值,也就是這座城市的人文價值。在城市競爭中,在經濟發展中,在後工業化進程中,凸顯個性,差別化競爭,收拾失落的文化,打造以文化為核心競爭力的現代服務業體系,以及與之相匹配的現代工業,給人自身以終極關懷,才是城市經濟發展的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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