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下了，懷著一種美好的感情輕輕撫摸著它。這裡離居住的帳篷很遠，沒人能看見她。陽光很好，溪水像一條隨意飄落在草原上的帶子，圓潤地彎曲著，清純的水聲使草原更顯得平和、靜謐。
流放（六）
十
秀枝在水邊坐著，那裡有一條溪水。一個叫狗剩的清兵說老龜你看你看，老龜就看見了她。狗剩說那熊女人還挺清閒坐在水邊看景哩。“怕是想男人了。”另一個清兵說。
老龜勒住了馬韁，朝秀枝那兒看了一會兒。
“你們先回去。”老龜說，“我和那個娘們說說話解個悶兒。”在劉傑三跟前，老龜是一隻聽話的狗，可在清兵們跟前，他就成爺了。
“可別說到肉裡去。”狗剩說。
“放你孃的狗臭屁，你想弄她還能等到今天？”老龜說。
“想想還行真弄就犯規矩了。”狗剩說。
“這話不用你說，我能掂量輕重。”老龜說。他從馬背上跳下來，把馬韁遞給狗剩，“拉回去。你們和大慶先剝羊皮，我回來再煮肉。”他說。
狗剩瞪圓了眼。狗剩說你把解悶兒還當成正經事了？老龜的眼睛瞪得更圓。老龜說你舌頭真長是不是想讓我割掉一截？狗剩的眼睛立刻小了，從老龜手裡接過馬韁，給另一個清兵說：“咱走吧。”
老龜在馬屁股上捶了一拳，三匹馬揚腿飛跑起來，很遠了，老龜才向秀枝走過去。
秀枝身子裡的那顆豌豆到底變成了一塊渾圓的血肉，一天天膨脹起來。她有些不踏實，問過麥穗媽一次。
“嫂子，你是咋懷上麥穗的？”她說。
麥穗媽有些奇怪。麥穗媽說你咋想起問這話？秀枝的臉熱了。她說嫂子你看你，我就隨便問問。
麥穗媽看著帳篷頂，像回憶久遠的往事一樣。
“第一個晚上，麥穗爹就要我給他懷個娃，說得我心裡直打鼓。他要我和他做那事，我和他做了，就懷了麥穗。”麥穗媽說。
“一次就懷上了？”秀枝說。
麥穗媽想了想，說：
“是第一次吧？這可就說不清了。”
“懷麥穗的時候是個啥樣子？”秀枝說。
“啥樣子？想吃酸東西。酸兒辣女。麥穗是個男娃。”麥穗媽說。她突然生了疑心，打量了秀枝一陣。
“你有過男人？”
秀枝搖搖頭，又點點頭，叫了一聲嫂子，然後就流了眼淚。麥穗媽再沒問什麼。她拉著秀枝的一隻手摩挲著，很同情的樣子。
每天晚上，秀枝都要在黑暗中摸她的肚子。這時候，她就會想起蒼爺悲壯的臉和他笨手笨腳的作態，想起他離開時的樣子，一直到瞌睡把她淹沒。她很想看看她的肚子。她甚至希望它一夜間鼓脹起來。她覺得人很有意思，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做那麼一件事情，女人的肚子就會長出一個東西，長成一個有鼻子有眼的小人。她不知道肚子裡的小人怎麼吃東西，怎麼呼吸，會不會憋死。
現在，她坐在溪水邊的草叢裡，解開了紐扣。她到底看見了她的肚子。她發現它還沒有鼓起來。她感到肚子沒什麼好看的，不如摸著好，摸的時候她可以閉上眼睛想她愛想的事情，所以，她躺下了，懷著一種美好的感情輕輕撫摸著它。這裡離居住的帳篷很遠，沒人能看見她。陽光很好，溪水像一條隨意飄落在草原上的帶子，圓潤地彎曲著，清純的水聲使草原更顯得平和、靜謐。
她不知道有人正朝她走過來。
秀枝看見老龜的時候，老龜已到了她的跟前。她驚叫了一聲，坐起來，飛快地扣著紐扣。
老龜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你摸肚子的時候我都看見了，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有時候我也摸我的肚子。”老龜說。
老龜挨著秀枝坐下來。
“摸吧你接著摸。”老龜說。
秀枝起身要走。老龜朝四下看看，然後給秀枝笑了一下。老龜說看你這人我又不是狼你害怕啥？坐下咱說說話。說完，又笑了一下。
秀枝坐下了。狐疑地的看著老龜。老龜聞到了一股氣息，是女人身上的那麼一股子氣息。老龜立刻想起了秀枝富有彈性的肚子。他感到他身體的哪一塊地方突然起了變化。他想做一件什麼事，呼吸急促起來，臉越憋越紅。
“我不行了！”
他終於叫了一聲，朝秀枝撲過去。
秀枝兔子一樣跳開了。老龜又撲過去。秀枝把手攥成拳頭，朝老龜掄過去。老龜聽見他的鼻根處像砸蒜一樣響了一聲，然後就感到了一陣辛辣的滋味，眼淚噴湧而出，糊住了眼仁。秀枝撤腿跑了。老龜朝腳步聲伸手一抓，抓住了秀枝的一隻腳。
秀枝倒了。
老龜在眼睛上胡亂抹了一下，再一撲，就壓在了秀枝身上。
“畜生！”秀枝叫喊了一聲。
老龜不願再聽見那種叫喊聲，便用手捂住了秀枝的嘴。秀枝猛一張口，咬住了老龜的手。老龜咧嘴呻吟了一聲，唏溜唏溜直吸氣。秀枝踢打著，要抓老龜的臉。老龜感到秀枝的那兩隻手太討厭，就把它們分開，死死壓在草地上。
“來人啊！”秀枝拼命搖著頭。
老龜對著秀枝漲紅的臉，說：
“再喊我就往你嘴裡唾。”
秀枝還在喊。老龜沒唾。老龜說你喊吧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沒人能聽見誰讓你一個人跑這麼遠的地方。秀枝不喊了，她拼命掙扎著，想把手從老龜的手裡掙脫出來。老龜說你就是用上吃奶的勁也掙不開你沒勁的時候就不掙了。
秀枝很快就沒勁了。老龜把秀枝的兩隻手腕撮在一起，用一隻手壓住，另一隻手朝秀枝的褲帶摸過去。秀枝沒力氣動彈，大口喘著氣。
“你看這多好，”老龜說，“到了伊犁，也會有男人這麼弄你的，遲早是一回事，說不定他還不如我呢！”
老龜抽下秀枝的腰帶，把秀枝的手綁在了一起。
“你要跑褲子就會掉下來，”老龜說，“你不怕更多的人看你屁股你就跑。”他把秀枝的褲子褪到腿彎那裡，然後解他自己的褲子。
兩股淚水從秀枝的眼角流出來，跌落在頭底下的草葉上。
“你哭吧，我知道你不願意，女人在這種時候都會流眼淚，你哭，哭完了我再弄。”老龜說。
“你饒了我吧。”秀枝說。
“我多長時間沒沾過女人你知道嗎？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個機會，饒了你我怎麼辦？”老龜說，“人在為自己想的時候也得為別人想想。”
“我肚子裡有孩子。”秀枝說。
“有孩子更好，”老龜說，“弄了你心裡就沒歉疚了，不是我把你從姑娘變成女人的，這不算糟蹋姑娘。”
老龜弄了秀枝。
老龜舒心地呻喚了一聲，從秀枝身上翻下來，躺在柔軟的草叢裡。
“好死了好死了。”他說。
然後，他解開了秀枝的手。他舒坦地看著秀枝提上褲子，站起來，繫好褲帶。
“要是一天能這麼弄一回就好了。”老龜說。他突然感到這種想法很好，就從草地上爬起來。
“你說行不？”他這麼問秀枝。
秀枝給他的臉上吐了一口，轉身走了。他伸開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朝秀枝的背影眨著眼。他感到身子裡的那種舒坦的感覺還在瀰漫著。
他沒想到秀枝會找劉傑三。
十一
“老龜糟蹋了我。”秀枝一進劉傑三的帳篷就這麼說。
劉傑三在讀《康熙字典》。他動了幾次念頭，想和徐爺下棋，可一想到輸棋的那種滋味，就作罷了。他取出那本字典，躺在地鋪上，隨便翻開一頁往下讀。他經常這樣讀它。他總能從字典裡讀出一種味道。世上愛讀書的人不少，可愛讀字典的人就稀罕了。這是劉傑三不厭其煩地讀那本字典的另一個原因。他覺得編字典的人比寫書的人更有學問，他們不僅是在釋文解字，也是在解釋世事。他常這麼想。
門簾有力地響了一聲。
“老龜糟蹋了我。”秀枝說。
劉傑三半響沒醒過神來。
“老龜不是打獵去了麼？”他說。
“他糟蹋了我。”秀枝說：“你要不管，我就用石頭砸死他。”
秀枝出去了，門簾又有力地響了一聲。
劉傑三看著擺動的門簾，產生了一種夢幻感。人有時候就會有這種夢幻感。
（後文精彩，下週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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