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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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和狗
任光一
鸡叫够三遍的时候，麻子从瓮旮旯里摸出了一把生锈的刀，多年不用的刀锈的掉渣子。麻子蘸着水磨，磨的「嚯嚯」响。「嚯嚯」的声音传出老远，「将军」竖起耳朵听，村长也听，全桃花岭的人都在听。
李三在站在土围子上看麻子磨刀，那是把杀猪刀，是麻子爷爷用了一辈子的杀猪刀。麻子喷血的眼睛看刀，也看李三。李三腿肚子一抽筋，跌进了麻子的院子里，李三揉着屁股看麻子，也看麻子手里的刀。
「麻子，你这不事不节的磨刀做毬什？」
麻子对着刀刃吹气，吹出一股」二锅头」的酒味。
「杀人。」
「杀谁？」
「村长，狗日的二旦。」
「你疯了，你敢杀村长？」
「你们怕他，俺不怕，他睡了俺女人，还打了俺爹，俺就是要杀了他狗日的。」
女人是桃花，留守妇女里的美人。二旦当了村长，如水的桃花给村长抛媚眼，村长经不住秋波的煽动，上了桃花的床。在外的麻子不知道，可麻子爹看出了门道。看出门道的麻子爹在最适当的时候，把桃花和二旦堵在了被窝里。
二旦没当村长的时候是怕麻子爹的，「将军」有一次偷吃了麻子家的猪食，麻子爹追到了二旦家里打断了「将军」的一条狗腿，二旦没敢吭声，还挤出笑脸说了半天的好话。麻子爹临走唾了二旦一脸，二旦擦掉脸上的唾沫星子，忍到了天黑，月黑风高的时候，一人一狗刨了麻子家的祖坟……
二旦刨出来的瓷瓷罐罐换了不少钞票，割肉买酒睡了好几天。大白天的还做过梦。梦见埋在坟墓里的都是黄金，珠宝，古董……二旦着了迷，着了迷的二旦拎着洛阳铲干开了「考古」的营生。若干年后，二旦真的发了财，发了掀棺材盖的死人财。
村里换届选举，二旦做了手脚。有钱能使鬼推磨，二旦顺理成章地当了村长。当了村长的二旦学会了溜狗，准确地说是带着「将军」散步。散步的时候遇见了麻子爹，麻子爹假装看张屠夫没理二旦，二旦故意凑过身子来和他打招呼，麻子爹尴尬地笑，笑得比死人还难看。张屠夫提起刀来，「将军」嗖地躲在二旦身后头，「将军」认得他手里的刀，有好几回「将军」差点死在这把刀上。张屠夫闪着白光的刀没捅「将军」，只是抬手朝案板上的肉划了一刀，割下块猪肉来丢给了「将军」。「将军」看看蹲在张屠夫身边的「黑虎」没敢下口。「黑虎」比张屠夫还心黑，二旦没当村长的时候「将军」差点让它咬断脊梁骨，「将军」记着比二旦清楚……
「吃吧，以后想吃就来，自家的东西别见外。」
张屠夫用抹布遮住了刀，「黑虎」也揺着尾巴讨好「将军」。二旦摸摸「将军」的头，「将军」便不再怕张屠夫的刀和他的「黑虎」。卧下来四平八稳地开始吃肉，吃的有滋有味，看得「黑虎」哈喇子直流……二旦给桃花解决困难的时候，被麻子爹堵在了被窝里。
二旦懒得和麻子爹说话，七紧八慢地穿衣服，麻子爹鼓足勇气唾了二狗一口。二旦这回没顾得上擦脸上的唾沫，跳下炕来摁倒麻子爹狠狠地揍了一通。麻子爹咽不下这口气，麻子更咽不下。麻子连夜赶回了桃花岭，开始磨刀，准备杀村长……麻子挥刀扑来的时候，村长在抽烟，一口接一口地抽。」将军」跳起来，叨住了麻子的手腕，人和狗瞬间撕打在一起。
王所长带着民警赶来时，看热闹的村民已拉开了「将军」，也夺下了麻子的刀。王所长跳下警车来，「将军」以为所长又是来喝酒，揺头摆尾的差点说出人话来。邻居们圈住麻子，麻子困兽一样地咆哮，扑腾着还要杀二旦。
李三说「麻子，你八辈子不回来，怎回来就要杀人？」
「狗日的打俺爹，睡俺女人，俺就要杀了狗日的。」
赵四说：「打死我也不信，村长能看上你女人？」
「俺爹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刘瘸子说：「就算有，你也得回家先管好自己女人，在这丢人败兴的成逑什体统，纯粹是给你先人丧德。」
「俺先杀了他狗日的再修理俺女人。」
麻子双手被扣了铐，桃花一路嚎啕着进了二旦的院。村长看天，天上有一群鸽子在转着圈儿飞，飞的」嗡嗡」地响。麻子的女人给村长下了跪，村长不看鸽子开始看麻子的女人。桃花没擦油抹粉，没涂口红，甚至连头也没梳，乱七八糟的像个喜鹊窝。
「村长，麻子犯浑那是他喝了酒，你就绕过他这一回，以后他肯定不敢再糊涂了。我求你，就算是我求你……我……」
桃花的头磕下来的时候，村长的心窝子还真疼了几下，人必竟是人，是有感情的动物。
「王哥，你看这也没多大个事，浑小子耍酒疯，害你跑一趟，人给我留下，赶明儿咱们」聚仙楼」里喝酒……」
所长扶正大檐帽，给麻子卸了铐。
「二旦，那你好好说教说教，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指不定那天还真出点事呢，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
警车像喝过酒的醉汉，揺揺摆摆地出了桃花岭。
桃花岭恢复了平静，平静的好像啥事也没发生。村长还去桃花家，麻子爹给村长递烟倒水，村长笑的时候他也陪着笑笑，村长不高兴了，他就会挎个竹篓出去给羊儿割草。
「将军」当了桃花岭的狗王，连屠夫家的「黑虎」也得让它三分。桃花家的母狗「公主」喜欢上了「将军」，耳鬓磨厮的半年以后，「公主」给「将军」生了一窝狗儿子。「将军」在狗界的威风空前绝后，比二丑在桃花岭的威望还高了一头……
警车驶进桃花岭，桃花岭还在雾霾的笼罩之中，村长骂了声「鬼天气」，叉开罗圈腿怼着蚂蚁窝儿撒尿，警车停下来，村长还在尿，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村长恨不得把天下的蚂蚁都用尿淹死。
村长收拾好裤子掏出烟来，王所长没接烟却掏出了手铐。村长愣了，愣神的时候被所长铐了双手。村长看所长，所长一脸的严肃，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他。村长绝望了，绝望的时候被带上了警车。警报声惊动了桃花岭的村民，村长看见了麻子爹，看见了桃花，还看见了被他「关照」过的很多个女人……
警车出了村口，雾霾也散了，阳光洒满了桃花岭。麻子爹坐在大街上晒太阳，暖哄哄的晒着麻子爹浑身有说不出来的舒服。
「李三，你刚才看见没，铐得紧紧地，嵌进肉里头了，没想到狗日的也有这么一天……」
「是哩，人在做，天在看，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狗仗人势，一个流浪野狗还叫成个「将军」，呵呸……』
「将军」三天没吃没喝。饿极了的「将军」想进麻子的家讨点狗食吃。桃花扔出半块砖头砸中了「将军」的脑袋。「将军」转身逃跑，「公主」领着狗儿子们冲了出来，差点没把「将军」咬死……「将军」又成了流浪狗，张屠夫在拾掇猪下水的时候看见了「将军」。「将军」想吃肉，屠夫扔出一个猪尿泡。「将军」伸长脖子去叨，屠夫伸出刀来，白凛凛的刀。屠夫说要做个狗皮褥子，最近老腰疼。「将军」躲在远处看屠夫，看见屠夫舀水磨刀……
王所长再来桃花岭时，桃花还是娇滴滴地描眉涂唇，只是「将军」疯了。张屠夫说疯了的狗会伤人，打电话报了警。所长拔出枪来，趁「将军」不备「呯」的一声开了枪，「将军」一股狗血喷出来，溅了所长一身……
任光一，男，一九六九年生于山西省介休市樊王乡，喜欢文学，偏爱诗歌，闲暇之余，七拼八凑几篇小作，只因本人学历有限，才疏学浅，希望凭借贵平台的各位老师，批阅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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