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语 新稿来了

“人出生的时带着一行字,称为禁语。念出这行字的人会死,引导别人念出禁语的人,会得到两条命。你的身上,是否背负着别人的命?谁引诱谁说出那一句?”所谓人心。—————————————————————————————————I. 我在一片刺眼的白色中醒来,睁眼的刹那,是扑火的飞蛾。 我身边站着的,是一位看起来像医生的男性,他透过眼镜框直勾勾的目光射过来,让我感到奇怪—我说看起来像,是因为从消毒水味的床板推断,这是个医院,而他身着绣了金线的米色大褂,如同圣殿骑士般神圣和耀眼。 他走远,低声和另一个人交谈,淡淡地瞥我一眼,然后有些气愤地离开。 “先生,这是什么地方。” 我想叫住他,扬在空中的手映在紧闭的玻璃门上。 难道这不算非法囚禁吗。 II. 安静下来后,易怒的病人决定看看他的牢笼长什么样。 上帝,Vince上校不是和他的飞行器“亚瑟王”号出事故牺牲了吗? 我望着玻璃里的自己,很不明白,上校的制服为什么是黑色的,这会让指挥官很不爽,有着篡权的嫌疑。 我记不起来任何东西。 他们都不说话,最后就留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III. 我去看过书柜边上的小手册,上面有详细的医院图文介绍,陷在沙发里很容易困倦,外文更是催眠,我只看得懂图片。那个医生经常来,有时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有时隔着玻璃沉默着看着我。我试图鼓起勇气和他说话,可一看见他牧师般的打扮,就惊慌失措地像只见了光的老鼠,我决定不委屈自己。IV. 直到有一天,想不到会有任何意外的一天。一个人惊慌失措地按了 “Entering require” 的指示灯,拉着我出门,白金色的身影撞进我的怀里,低头对上他怒火冲天又悲伤至极的眸子,他在跟我说话。他在冲我喊。 为什么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妈的。 这是谁。 怀里的人开始挣扎,他想站稳,但是我闻到酒精的味道很浓,压过了古龙香水和屋里香薰的气味。我把他锁在怀里,试图让他安静下来。可我的世界在摇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倚着玻璃门,把他搂紧。又是刺眼的茫然无措的白,那无形秘密里的金黄,让我感到安心。 周围的人试图把他带走,我开始担心那个医生。没有缘由的。V. 我再次醒来,是在另一处。室内北欧的建筑风格,蓝灰被单上绣了古典纹案,窗子开着,一只鸟在抖翅膀,脚爪扣着桃树枝丫,花瓣簌簌。我当然听不见,只是说说。 面前打出电子显示屏,一开始是乱码,后来变成一个个翻译的英文字母,我费劲地读了出来。 “您感觉好些了吗,先生。” 没有,我想回答,却意识到他们根本听不懂我说了什么,我们的语言不一样,那个屏幕是通过脑电波传感交流的,我看到的英文,是他们自己的语言翻译过来的。 我摇了摇头。 对人来说,无法交流就是死刑。 指示灯亮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敲门而选择亮灯。这么复杂且愚蠢的方式,显然,他们不想让我这么早知道我变聋了。 也可能只是他不想。VI. 那个医生走进来,和我说着什么,略带歉意,眸子还有着点点星光,又像是 期冀,就像被抛弃却仍然待在家门口的流浪狗,只是他穿着堪称华丽的斗篷。 我披上挂在衣架上的黑色披风,指了指门。我想出去走走。我打赌他听不懂。VII.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露水湿气,我眯起眼。这里大概是…是我梦中最想居住的地方。 我们沿着青涩的石板路慢慢荡悠到后花园,那里有两三匹马,还有一个小酒庄。云飘的很快。身边的人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显然还没有忘记医院里的那次意外,他顿了顿脚步,朝我伸出双臂,给了我一个拥抱。他的下巴枕在颈窝,我能感受到喉咙的震动,还有全身轻微的颤抖。 自从没了听觉我其余的感官似乎并不像小说里写得更加灵敏,但我仍然发现了他心底一秒钟的慌乱和濒临死亡的痛苦。 他身上金色的披风变淡了。 安慰我似的,他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松开手,冲我一笑。紧接着,他散发出来的冷冽的气息,让周围所有震惊的目光躲避不急。我的后背发麻。 站在栅栏边的人群回避,欲言又止。他们在吃惊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抗拒拥抱,即使我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但我在这个男人眼瞳里看见我自己的时候,我变得温顺极了,像只被驯服的豹子。怎么形容呢,他是良药。VII. 我白色的衣服逐渐增多,后来只有那身军装是黑色的,加上了金色的徽章,我没办法决定着装,我也不挑。而那个医生,他似乎把本应给我做的黑色大褂都穿走了,而且更多时间出去,久久不归。我听不见,但是我用触觉解决了一部分问题,另一部分,我决定画出来。奇怪的是,我见过这个豪宅里一些画作,和我所画出来的,离奇地相似。 到了夏天。 我一次次茫然地看着他泪流满面,茫然地听他说话,直到最后茫然地,迎来了他的葬礼。 那天早上我听到用力的敲门声,我听到了。我以为那是什么意外,然后他的朋友,一个女人,冲进来大哭不止,我从未见过这位优雅的女性会如此失控,我愣住了,因为我恢复了听觉,除此之外还有心口绞痛,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用生涩的口音问她怎么了。她听不懂。IX. 我的衣服彻底变成了金色,眼前一片殷红,血液沸腾,生命开始狂躁。 我看见了正在进行的葬礼。它越是恢宏,我越是心痛。 “王者纯金,执掌者浅金,裁决者白,强者着黑。身着这四种色调服饰的人,可以因为一句禁语剥夺他人的生命。” “每个人都想要引诱别人说出禁语。” X. 他永远不能说出口的那句话是,我爱你。他封存我的记忆,阻碍我的交流,干扰我的听觉,只是为了制止我说出我永远不能说出口的那句话。 我后来明白。 多年后依旧站在至高无上的位置,我知道他不是医生,是执掌者,我记起来他是我的爱人,我学会了我本来就应该会的语言,可是我一直不知道哪一句话会让我死。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多少句“我爱你”。 命运如此。我去他的祠堂,从来不说一个字。 我的禁语,是他的名字。 造化弄人。 我等待着黄昏。这都是我深爱的一切,我想象中的房屋设计,我热爱的风景,我已经死去的狗和马匹,我画作中的,漫天繁星。 我活下来,用生命祭奠爱情。 只能目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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