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有味是儿时-朱自清先生在邵伯(扬州江都邵伯镇)

朱自清先生曾在散文《我是扬州人》中说:何况我的家又是“生于斯,死于斯,歌哭于斯呢”,“所以,……我总该算是扬州人的”,其实,朱先生离开家乡海州以后,他的童年最早是在江都的邵伯镇度过的。

青灯有味是儿时-朱自清先生在邵伯(扬州江都邵伯镇)

朱自清

朱自清先生四岁的时候(1901)因父亲赴扬州府邵伯镇上任,便跟着父亲从海州移居邵伯,六岁又随家迁入扬州城里,在美丽的邵伯镇上度过了两年的童年时光。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年时间,但是,“青灯有味是儿时”,这两年,无疑在朱先生的记忆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在他离开邵伯四十多年后,还能在《我是扬州人》一文中,真切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来。

“我就生在海州,四岁的时候先父又到邵伯镇做小官,将我们接到那里……在邵伯住了差不多两年,是住在万寿宫里。万寿宫的院子很大,很静:门口就是运河。河坎很高,我常向河里扔瓦片玩儿。邵伯有个铁牛湾,那儿有一条铁牛镇压着。父亲的当差常抱我去看它,骑它,抚摩它。镇里的情形我也差不多忘记了。只记住在镇里一家人家的私塾里读过书,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叫江家振,我常到他家玩儿,傍晚和他坐在他家荒园里一根横倒的枯树干上说着话,依依不舍,不想回家。”

万寿宫,运河堤,铁牛,私塾,这些朱先生儿时有关邵伯记忆的几处印痕,我们今天还可以从史料中寻觅到它们当时的踪迹来。

万寿宫,是祀宋许旌阳真君的。其地点在现在邵伯船码头北侧。据清咸丰年间董恂所撰《甘棠小志》卷四载:“今海内通都大邑及村市聚落,凡江右人所萃处,必建万寿宫以祀,冀可却灾沴而利风涛,千四百年来如一日。”这庙宇充当的官邸,自然是显得高大而安静了。

运河堤,邵伯镇是运河边上的一座小镇,据《甘棠小志》曰:万寿宫“距余家至近,门临运河,金堤壁立,拾级而下至庭,计卑于堤顶者九尺五寸。自道光辛卯后,堤屡加,及寻”。难怪年幼的朱先生会感到“门口就是运河,河坎很高”了。而从高高的堤岸上扔出去的瓦片,在水面上飞翔,串起一个又一个涟漪,该在孩子的心中引起多大的好奇与激动啊!

青灯有味是儿时-朱自清先生在邵伯(扬州江都邵伯镇)

邵伯铁牛

铁牛,系镇水之物。据王振世《扬州览胜录》卷四:“邵伯埭之大铁犀”条云:“铁犀在邵伯埭南,俗称其地为铁牛湾。清康熙四十年,张文端公鹏翮铸以镇水者。……铁犀身伏于地,润而有光,腹中空,扣之微有声。”想来朱先生“去看它,骑它,抚摩它”时,也曾俯身去听听牛肚里的声响吧!

至于私塾和那儿时的伙伴,自然无法考查了。但是,就从几十年后还能一字不差地叫出朋友的名字来,就可想见那“依依不舍”之情的绵长了。

住万寿宫,爬运河堤,游铁牛湾,上私塾,跟朋友玩,这些孩提时代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场景,竟使先生在走南闯北经历了大半生后,仍未尝忘怀,在先生筆下仍然可以感受到一份淡淡的乡愁和一丝浓浓的柔情。可见,邵伯,这座苏北大运河边上的小镇,给先生那人生最初阶段留下过多么美好的记忆,使先生对金色童年又产生过多么无限的眷恋。这自然会油然而生起一股故乡之情来了。正如先生在文中所说:“童年的记忆是最单纯最真切,影响最久,……回想起来最有意思”,“青灯有味是儿时,其实不止青灯,儿时的一切都是有味的。这样看,在那儿度过童年,就算那儿是故乡,大概差不多罢?”所以,朱先生又说:“有些国语教科书里选得有我的文章,注解里说我是浙江绍兴人,或说我是江苏江都人……有人疑心江苏江都人是错了,特地老远的写信托人来问我。我说两个籍贯都不算错儿。

青灯有味是儿时-朱自清先生在邵伯(扬州江都邵伯镇)

邵伯朱自清塑像

朱先生称他自已是扬州人,说他籍贯是江苏江都不算错,可见先生对度过了他童年的“故乡”邵伯的感情是多么地深厚。因此他的爱子朱润生先生在探寻他父亲生前的足迹时,就曾于1995年专程从山西太原来到邵伯。只可惜,与朱先生儿时生活有关的事物,除了到万寿字遗址前搜寻那残砖断瓦,到运河堤坝上眺望那浩渺的烟波外,只有去摩挲那无言的铁牛了。难怪朱润生先生当时也骑上了当年他父亲曾经骑过的铁牛,发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似乎是为父亲有趣的儿时生活而感到欣慰吧!(原创作者:朱毓麒 )(作者原创,严禁转载,如需转载,请联系作者)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