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順府清鎮縣（今屬貴陽市清鎮地區）有烏楚兵、烏韓躍兩兄弟，其性兇殘狡詐，平日裡遊手好閒，為一方刁民惡棍，周圍的村民們皆受其害，唯恐避兩人不及。康熙二十八年，八月初一夜，烏姓兄弟沿鴨池河閒遊，正無聊時，烏楚兵一時興起，稱要到路上去搶劫行人財物，與烏韓躍一拍即合。兩人便鬼鬼祟祟，開始四處尋覓。 戌時，天將黑未黑，周圍昏黃朦朧，烏韓躍見不遠處一舊石橋上有一男一女趕路，模樣陌生，並不是清鎮縣人。
他們像一對夫婦，其中，男子背一個紫色包袱，包袱鼓鼓的，或許裝了許多值錢的東西；而那女子穿寬鬆的衣服，腹部高高隆起，大如鬥，好像懷孕了一樣。烏楚兵拍了拍烏韓躍肩膀，說：“那男人的妻子懷有身孕，正是容易得手的時候，男人為保護她，必然不會與我們發生衝突。因此，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搶走他們的財物。”說罷，與烏韓躍抽出隨身攜帶的鋒利短刀，以河岸邊灌木為掩護，迅速向兩人靠近。沒多久，就在石橋橋頭將這對趕路的夫婦堵住。
“別動。把包袱裡的東西拿出來。”烏韓躍將小刀抵在男子的脖頸上，威脅說。
沒想到，當時那陌生男子竟然認出烏韓躍、烏楚兵來，並脫口叫出了他倆的名字。烏姓兄弟面面相覷，便問男子為什麼會認識他們。那男子幽幽說，他是村北老李家的長子，叫李鍾垣。旁邊的女人是他娶的妻。 烏楚兵大驚，說李鍾垣三年前就死於怪病，面貌並不是這副消瘦模樣。
況且，李鍾垣妻現在仍然在村中守寡，面貌也不是旁邊的孕婦這副模樣。烏楚兵以刀相威脅，質問他為什麼要說如此奇怪的話。 李鍾垣搖搖頭，說道：“人死之後，相貌就會改變，你們不認識我，正是應當的。旁邊這婦人也並不是我生前妻子，而是死後配冥婚所娶，兩年前在一起，現在已經形影不離。”言畢，李鍾垣見烏姓兄弟倆目瞪口呆，仍然不相信他，便又說了許多隻有生活在村裡的人才知道的事。
烏韓躍大驚，哆哆嗦嗦問兩人為什麼在黃昏時趕路，他帶一個孕婦渡鴨池河要去哪兒。 李鍾垣面露慚愧之色，說他現在以偷盜別人家的紙銅錢、幽冥帛為生，四處奔波。今天中午，聽說村子南邊胡牡家中的老嫗會在晚上病死，便與冥妻辛苦趕赴，打算去偷盜胡家的紙銅錢。沒想到，能在石橋上遇見烏氏兄弟，還有緣敘一敘舊，非常高興。說罷，李鍾垣隨手把背上的紫包袱一抖，數千萬張紙銅錢揚了起來，散落石橋橋面，有大風颳過，紙銅錢掉落鴨池河，順流而下，密密麻麻的好像落葉一樣。 烏氏兄弟呆立，一動不動。
“況且……”李鍾垣詭異幽幽地說，“我冥妻也並非孕婦。她三年前被鬼師下蠱所害，腹大如鬥，腹中皆是蟑螂、蛾、蜘蛛。你們若不相信，可以撕開她的肚子一驗真偽。”
烏楚兵、烏韓躍哪裡敢伸手，聽到這裡，兩人扔下小刀，撒腿就跑。回到村中後，緊緊關閉房門，在房中點通亮的燭火，整日整夜不敢入睡。三天以後，才敢出門。果然聽聞周圍的村民在說，南邊胡牡家中的老太因哮喘病發，於當晚不治死了。甚至傳言有陰兵借詭道，設靈堂時，眾人都聽見不知何處傳來有窸窸窣窣螻蟻爬行的聲音。烏楚兵、烏韓躍不多言，都明白那螻蟻響動是李鍾垣妻腹中的屍蟲。
本故事根據烏江擺渡人曹陽的一次講述記錄。
閱讀更多 我是一隻沒有感情的猴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