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你恐惧吗║大古村夫

一一抗击SARS十五年祭

很遗憾,又要翻开这段尘封的历史。谨向在那场灾难中遇难的人们致以深深的哀悼;向在此次战役中牺牲的医务人员致以崇高的敬意;向仍在与病痛作斗争的后遗症患者致以温暖的问候。

那一年,你恐惧吗║大古村夫

恐惧记忆

二00三年的春节与往年一样,在繁忙,拥挤,相聚,分离中度过。象候鸟一样的农民工,程序化地回家,叙旧,喝酒,打牌,买票,上车,到初十左右,大多数都走了,喧闹一阵的农村又归于平静。

没多久,南方打工的亲友,纷纷打来电话,托我买板兰根冲剂,语气之迫切,嘱托之殷冀,让人感觉难以言状的不安。板兰根很快就卖光了,连饮片也难觅踪迹。当时人们都在关注两会,关注美国教训伊拉克。直到传言广东发“人瘟”了,也只当谣言罢了。

传言越传越凶,许多打工者逃也似的回乡。我们的电视依然是一派祥和繁荣,美国军队即将遭到萨达姆共和国卫队毁灭性打击。直到3月底,中央台突然严肃地公布了疫情,我们才知道灾难有多严重,有多可怕。恐惧,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惧压在人们心头。

此时,卫生部发布的疫情公告开始揪动人们的心弦。今天新增疑似病例多少,新增确诊病例多少,新增死亡病例多少。哪些地方疫情严重,哪些地方又隔离了多少人,哪些地方学生停课了。一时间,车站,机场,码头戒备森严,测体温,填去向,接受消毒。一时间,人人自危,能不出的差不出,能不开的会不开,能不赴的宴不赴,非去不可时,也要戴上大口罩,尽量避开人群,不和陌生人说话。生怕一不小心,与死神邂逅。公园景点,空空荡荡。酒店餐馆,门可罗雀。

恐惧啊,恐惧。这恐惧何时是尽头。

我有个老俵在武汉,当看到武汉已出现确诊病例,他急忙带着3岁小孩回老家躲避。但回来后,听说老家也有很多打工的从广东、北京等疫区回来,他更加不放心,这到底躲到哪里好呢?看到他一筹莫展,我也爱莫能助。权衡再三,他还是悻悻地将孩子带回武汉,是祸躲不脱,他临走时说的话颇有几份悲壮。

作为医生,我们无条件要站在抗击疾病前列。尽管当时统计,患病和遇难人群中,有三分之一是医务人员,但你不能退缩,你无权退缩。我们在紧急学习诊疗知识,紧急采取防疫措施。我们宣誓,我们行动,要和疾病战斗到底。当然,我们内心同样恐惧。

无论多大天灾,只要我们足够重视,足够团结,我们一定能战胜。到6月15日,中国内地实现确诊病例、疑似病例均为零。此时抗击SARS己经取得阶段性胜利。

我们不能忘记,当年新任国家领导人对整个战役的统筹指挥和纪律保证;

我们不能忘记,世界卫生组织(WH0)对该次疫情的监测和指导;

我们不能忘记,钟南山院士等大批专家对新病种的探索和技术指导;

我们不能忘记,一大批以叶欣,邓练贤为代表的医务人员赴汤蹈火,慷慨赴死;

我们不能忘记,大批防疫人员恪尽职守,斩断魔爪;

我们不能忘记,全国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空前团结,共战病魔。

为了我们的不能忘记,我们将此次灾难理一理头绪,让我们谨记在心。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那一年,你恐惧吗║大古村夫

大事回放

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为一种由SARS冠状病毒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世界卫生组织(WHO)将其命名为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中国大陆习惯称非典型肺炎。主要症状是发热、头痛、肌肉酸痛、呼吸衰竭。

首例病例为2002年12月15日广东省河源市患者黄杏初,被认定为中国首例非典报告病例。

3月15日,WH0正式命名SARS。

4月20日,北京市市长孟学农和卫生部部长张文康被撤职。

4月20日,卫生部实行疫情一日一报制。

4月21日,中山大学附属三院传染科书记邓练贤殉职。

4月24日,北京市中小学停课。

5月21日,北京市最后一名非典病人张某出院。

6月15日,中国内地实现确诊病例、疑似病例、既往疑似病例转确诊病例数均为零。

SARS事件无疑是21世纪初人类的一场大灾难,它首发于广东省,逐渐波及东南亚及欧美,共有29个国家报告病例。WHO于2003年8月5日公布,全球病例8422例,死亡916例。其中中国内地病例5327例,死亡348人;香港病例1755例,死亡299人;台湾病例307例,死亡47人。

多么可怕的数字,多么恐惧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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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定思痛

SARS事件是近几十年一场空前的灾难,同时又是人类战胜疾病的范例。经历了此次事件后,我们欣喜发现,我国国计民生发生了一系列惊人的变化:

1.公共卫生系统的完善和强化。人类的历史,也是和疾病长期抗争的历史。随着科技进步,人类抗击疾病能力不断提高,鼠疫,天花等严重危害人们健康的烈性传染病得到彻底控制,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高枕无忧。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永远是无知的。SARS的毫无征兆的暴发,给人类敲响了警钟。当时,中国的卫生事业处于最低谷,公共卫生系统几乎处于瘫痪状态。我们欣喜看到,非典后,政府加大了卫生事业投入力度,迅速组建了各级疾病控制中心,织起了防控疾病网络。在以后十多年发生的手足口病,禽流感以及三鹿奶粉事件中,反应迅速,技术熟练,防控有力。现在,防控网络落实到村组,肺结核,精神障碍等患者,实行全程监控。老年病,高压血病,糖尿病等都纳入监测,指导范围。

2.问责制度的建立和实施。长期以来,官员只要政治路线正确,不贪污腐败,官运就基本通达。2003年4月20日,中央突然宣布撤消两名省部级大员职务,在全国引起震动。他们的工作失误是对SARS疫情认识不足,控制不力,隐瞒实情,使疫情广泛传播,他们理应为自已行为负责。此次问责,整肃了官场风气,使官员有了危机感。在以后每次重大失误时,都会有官员被问责。

3.公共信息透明化。非典发生时,已在部分地区引起恐慌,但部分官员为了所谓稳定,刻意隐瞒疫情,粉饰太平。在疫情已大面积传播,几乎不可收拾时,仍说ⅩX地区是安全的。如果一开始就能公开信息,引起重视,快速反应,那么引起的灾难会小得多,因为透明社会更稳定。非典后,每次重大事件发生时,政府尽量让信息透明,避免了谣言的滋生和传播。

非典改变了我们,改变了我们的认知,也有些事情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2、关于腐败。非典来袭,为了安全,许多会议取消,酒店生意惨淡,旅游景点难觅人影。有人预言,如此下去,中国的腐败可迎刃而解。但他们的预言又错了,SARS警报一解除,人们又蜂拥至酒店,会场,旅游景点,公款消费依旧,大有把耽误的一切补回来之势。只是近年规定日紧,才得到有效遏制。

3、非典时,我们困感,这场战役将会打多久?专家预言,这是一场持久战,只有通过分离出疫苗,进行全面接种,才能最终彻底战胜之。在全球总动员的几个月后,SARS销声灭迹。20O4年,仅有个案发生,人类彻底战胜了SARS。专家预言错了,是好事。

SARS事件过去了15年整。它带给我们的东西太多太多,我们不能忘记,我们不应该忘记,在大自然面前,我们还很无知和无奈。爱滋病让我们束手无策,又来了埃博拉。与疾病作顽强抗 争,我们一直在路上。

敬畏自然。敬畏生命。

是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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