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大導演相對而言比較具有號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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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在 《判斷力批判》 中指出,“藝術創作遵循規則,而天才創造規則。”

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認為,總有一些非凡的人物,“為了新世界的成長,擁有超越現行規範的權利。”

詹姆斯·卡梅隆,克里斯托弗·諾蘭,他們的奇想能力和對電影藝術、技術的無窮盡探究,證明了帶有天才屬性的大導演們是如何具體而非凡地改寫著當代電影的格式規範。

和一般的好萊塢電影人員賺錢後忙於在比弗利山莊置業不同,卡梅隆在前期幾部電影熱賣後,旋即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數字領域”,其創業概念在於,“跳過普通的電影製作,直接進入數字電影製作”。質言之就是擺脫電影原有的製作框架,完全用電腦動畫來再現人物和人物表情。彼時,《阿凡達》 劇本已經在寫,但是寫作目的不限於拍攝一部影片,而是指向視覺體驗的整體改變和電腦動畫效果的變革。工程師們叫停了卡梅隆的技術狂想,認為公司現有的技術水平尚無能力實現如此非凡的視覺想象。

詹姆斯·卡梅隆潛入海底探險的好奇心,是他創造新銀幕現實的最重要力量。圖為影片《泰坦尼克號》 劇照。

卡梅隆於是轉而拍攝 《泰坦尼克號》。完成冰海沉船故事前後不足兩年,但是導演自少年學會潛水後,在海底的時間已經花了三萬小時以上。他在一次演講中幽默地坦承:我告訴投資商這是關於愛情的電影,比羅密歐朱麗葉更悽美動人,其實我自己真正想做的是潛入海底探尋真正的泰坦尼克號。

事實上卡梅隆的海底極限體驗遠遠超過在大西洋底親自探索沉船。他曾到達最深的地方也是公認的地球裂隙,馬裡亞納海溝的底部,距海平面萬米以下。神奇之境當前,他說唯有靜坐,無言地欣賞那片荒蕪而宛若外星的海底。

之後長達四年半的時間裡,他和“數字領域”團隊一起建構了影像中的潘多拉星球,將全世界觀影潮流引領到了3D道路上。如潮讚譽中有一個觀察特別得到卡梅隆認可:顯然有來自海底的奇異生物被安放在潘多拉。探險激發好奇,好奇心激發創新技術的視覺想象,成為創造新銀幕現實的最重要力量。

同為技術發燒狂和奇想藝術的代表者,克里斯托弗·諾蘭的拓展道路顯示出完全迥異的方向與可能性:執著於膠片色溫的反數字拍攝;執著於實景的有限特效使用,與3D保持謹慎的距離卻熱情實驗IMAX攝影機。當《盜夢空間》 反轉了巴黎的街景並多層疊架起著名的樓宇建築,重重鏡像奇觀的高幅攀升給予觀影者的體驗不只是震驚,簡直是迷狂。猶如古希臘詩學所企望的,讓每一個聽眾都受到頌詩人的擬想帶動,完全忘記自身存在,在審美體驗中片刻地實現自我抽離,浸沒以至於被整個敘事包裹。

至於 《星際穿越》,則和同樣主打外太空敘事的 《星球大戰》 系列的技術走向大相徑庭。盧卡斯成立的工業光魔公司無疑是行業翹楚,每部“星戰”影片開發出來的新技術軟件包都會迅速變成國際化的商品售出,其技術同化力和豐厚利潤所得一樣不容小覷,但是不排除有些演員陷入苦惱。

扮演絕地武士的利亞姆·尼森對羅賓·威廉姆斯抱怨:我想在演藝事業上有所作為,可現在卻只能盯著一把空斧子對戲。他指的是工業光魔用神乎其技的CG技術憑空造出足以亂真的動畫生物形象,後期加入拍攝好的素材,疊加出實景拍攝所不能達到的視覺效果。

對於習慣了在攝影機的情境空間裡進行表演的老藝術家來說,和現場的空氣完成情緒爆表的對手戲無疑需要重新克服和適應。然而諾蘭是不會以此來勉強海瑟薇和馬特·達蒙的。當他想讓觀眾和演員同樣驚歎於第一眼的外星球印象,就把給《蝙蝠俠》 真實鑿地洞的唯物實踐精神發揚到極致,在冰島選取人跡罕至的冰川地貌,分佈不規則卻又遍地皆是的灰色褶皺來自火山岩漿噴射過的大自然留痕。比現實更真實,是諾蘭影片的極致性體現,也是他作為風格卓異的大導演所特有的觀影號召力。

不僅期待被溫柔感動,而且期待被燃情激動,甚至希望得到一次徹底的、同時包括了內外身心的震動。古典的藝術淨化論經過現代主義和後現代主義的紛繁改變後,在電影發展中來到了觸感、浸沒和虛擬階段。諾蘭和卡梅隆在數字技術和3D電影劃界上的背道而馳構成了比影片實存更有意義的外在表徵。無論是數字領域所描述的絕對新創並指向未知境界的裸眼3D,還是IMAX膠片攝影在1度色差間捕捉到的影像精微,其實是在激烈競爭中彼此啟發創造力,共同印證著人類勇氣和智慧的廣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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