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攀元：孤獨原來不寂寞
▲王攀元老人和他的女兒
▲民國時候的同學錄
王攀元很小的時候，他家有五進五堂的大宅子，宅院內有荷塘杏林與穿梭曲折的迴廊，門前還有一座宏偉狀觀的王家節孝牌坊。他父親那一輩有弟兄三個，王攀元是大房的二少爺，王攀元三歲時父親去世，後來，他的一個叔叔也離開人世，王家人為爭奪家產發生了持續的紛爭。 王攀元記得很小的時候，他的三姑買了十幾個紅蘋果回來，他忍不住拿了一個揣在懷裡。母親發現之後，驚慌得要他趕緊放回原處。 母親一邊落淚一邊教育他："等你長大了，成人了，站起來之後，想要蘋果還會難嗎？" 從那時起，王攀元的內心經常有一種恐懼感──也就是沒有安全感，他在睡夢中時常哭叫起來。 王攀元曾經發表過一篇《浮生往事》，他在文章一開頭就這麼寫道： 母親時常問我，為什麼在夜間哭泣，不安何故？我說在睡夢中有人要害我，我很怕！想不到真的，我的一生均在"怕"字上過生活。 王攀元最早開始畫畫是四歲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家的牆上掛著許多名人字畫，有一次，他看到牆上掛著的一幅八大山人的畫作，用手指蘸著茶水順手在桌子上畫了起來。 十三歲，王攀元參加學校美術比賽，想來想去，童年裡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枚紅蘋果，於是，他情不自禁地將其入畫，結果被評了第一名。 那一年，相依為命的母親撒手西歸。往後的日子，王攀元開始獨自去面對叔叔嬸嬸的冷言冷語，甚至，連家裡傭人都可以欺負恐嚇他。 小學畢業之後，王攀元考上淮安中學（位於今淮安區），叔叔嬸嬸以家道衰落為藉口，要他放棄唸書的念頭，僵持了一年，王攀元在家中佃農的協助下，才得以離家就學。 王攀元非常珍惜離家住宿在校的中學生活，一九六八年還曾寫道：
在我讀中學的時候，內心的思想總有一些超時代的自居，有些看法與想法，似乎與一般同學不太一樣，平時沉默寡言，倔強好勝，不與人交，除了讀書而外，時常一個人坐在校園裡夢想，夢想中來世如再為人，永享父母之愛；夢想中，如有一個真正愛我，柔情似水的女人，一同讀書一同作畫，一同死去，一同埋在土中永遠安息，不再像一個飄零無依的落葉了。由於我個性愛靜，又沉於想象，從前如此，現在亦復如此。 因為家庭的原因，王攀元變得沉靜寡言，訓導主任忍不住問他："你到底是不是啞巴？" 升入淮安中學高中部之後，美術老師吳茀芝無意中發現他的美術天份，不斷地鼓勵他朝著藝術方面去發展——但這時，王攀元的畫作已經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空濛草原，這既是家鄉風景的寫照，更像是他蒼涼心境的一種反映。 中學畢業之後，王攀元同時考上覆旦大學和上海美專，他準備進入上海美專深造，但王家的長輩們給他大潑冷水："有錢你就去上吧，指望我們給你一文錢，等小驢長角的吧。" 幸好，同學的父親借了王攀元五十塊大洋，要他畢業後根據物價指數的變動來還錢——王攀元第一學期的註冊費有了著落。 離家遠行的前一天，家中燒飯幫傭的朱媽為他整理行囊，偷偷地拿出一吊錢塞給他說："這一吊錢是我賺來的工資，你拿去零用吧。" 王攀元感動得抱著朱媽痛哭一場："朱媽，你就是我親媽媽。" 朱媽滿是皺紋的臉上充滿笑意。
▲王攀元的作品裡總有季竹君的影子
▲王攀元的作品裡總有季竹君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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