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7號，大的就4歲了，7月6號，小的就2歲了……”剛一見面，說起自己的兩個孫女，62歲的段某榮就忍不住啜泣起來。
“你要是跟我過不去，你對著我來，不能對著這麼大的孩子下手……”段某榮憤恨地說。
5月18日，湖南省衡陽市常寧市三角塘鎮陽廟村發生故意殺人案，兩幼女遇害，當地警方迅速介入，鎖定嫌疑人——受害者家鄰居鄧某豔，並展開偵查搜捕。
5月26日，警方為快速偵破案件，將緝拿嫌犯的懸賞金額，由此前的1萬元提升到10萬元，案件隨之受到廣泛關注。
隨即，媒體報道了嫌犯將二幼女殺害並拋屍廁所的詳細案情，其作案手段之殘忍，震驚全國。
5月30日，常寧警方發佈公告，嫌犯鄧某豔在該市羅橋鎮紅旗村11組落網，案件成功告破。
兩個孩子生前照片
一
出了常寧城區六七公里，走過一段曲折的鄉道，就來到了陽廟村，村邊有一條鋪有少量砂石的黃泥路，村南是一片水田。
天空飄著小雨，道路泥濘，幾位村民聚在一戶人家的樓簷下聊天，一切都顯得很寧靜。
不過，就在前幾天，這裡還不是這個樣子，因為發生在村裡的案子，“大車小車多的很”，“公安、鄉鎮和村幹部，天天在這裡蹲點”，村民們說。
60歲的彭某鳳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她去挑水的一小會功夫，兩個孫女就不見了。當時老伴段某榮出去幹活，兩個小孫女就在自家樓簷下的臺階上玩雞食。她挑水的地方是兩口泉水井，就在村南稻田裡，有一條不算寬卻整潔結實的小路通過去，離她家也就200多米遠。
段某榮回憶說，發現孩子不見是大約5月18日11點左右，當時房前屋後廁所裡都找了，最後村子兩頭、山頭、山下、菜園，能找的地方全找了，還是找不到。
令人痛心的是，最後在緊鄰老段家的鄧某豔家的廁所裡，找到了兩個孩子的遺體，而且明顯屬於他殺。
孩子被發現的地點
鄧某豔家也是一座小樓房，按左右兩側，分別為鄧某豔家和其堂叔居住，樓的後身有一間廁所，本來為其堂叔所有，因常年不在家，為鄧某豔所用。廁所裡一部分原來是豬舍，後來不養豬了，就堆砌著一些柴禾雜物。
段某榮的兒子小段今年27歲，在深圳打工。下午一點多鐘得到消息後，他便和愛人馬不停蹄往回趕，到家已經是次日凌晨2點半了。
二
案件偵破之後，陽廟村迴歸了平靜，可段某榮的心可能很久也靜不下來，“我這十來天都是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做了啥事”。
小段夫婦在深圳務工，每年基本上只有過年或國慶節這樣的長假才回來。看上去，段某榮兩口子和兩個小孫女，是典型的留守老人和留守兒童。但在老人的敘述裡，他們的生活並不清苦，反而有著自己的一份安寧和快樂。
除了兒子，老段還有三個女兒，都早已成家立業。
10年前，段某榮花了十多萬元，蓋起了自己的新屋，一棟三層的小樓，緊貼在自家老屋後面。
段某榮在自家屋子裡
段某榮家裡有三畝多地，一部分種稻子，一部分種菜。因為年齡大了，原本可以收穫兩季的稻子，現在每年只種一季，雖然這樣，家裡的稻子每年也吃不完，餘下的賣給糧站，一斤可以賣一塊三。
騎電動車到城裡不算遠，二十多分鐘就到了。每次幹活或賣菜回來，還沒停穩電動車，大一點的小孫女就湊上來，讓爺爺抱抱，等安排好，段某榮就一邊膝蓋一個，抱著兩個孫女玩耍，“倆孫子（孫女），就像我的衣服”，說著，老段忍不住眼含淚花。
今年五月初，老段學會了用智能手機錄視頻，有時小孫女哭鬧了，他就拍視頻哄孩子，於是，就有了公眾看到的大孫女快樂蹦跳的影像。
三
段某榮平靜而不乏歡樂的生活，被自己的鄰居無情打斷。
鄧某豔是1972年生人，大約八年前嫁到了陽廟村，丈夫段某生生於1974年，聾啞人，段某生還有個弟弟，也是聾啞人。
鄧某豔家
“他（段某生）家幾乎不怎麼和村裡人來往，他家的門經常是鎖著的，沒人去他們家，他們也不去別人家串門。”一位女性村民說。
雖然特殊的家庭情況，讓段某生家在村裡顯得特別孤僻，但在小段的印象裡，自己家和對方似乎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反而和段某生本人還算得上融洽。他記得自己十幾歲的時候，和段某生下過象棋，而且下不過對方，此外，小段還找段某生理過發，當時理一次一塊錢。
在 村民口中，段某生和同樣聾啞的弟弟，都挺聰明，像什麼木匠活、泥瓦匠活，一看就會，此外兩人都會理髮。除了種地、在常寧城裡理髮，段某生還享受國家規定的 殘疾人補助金，日子過的並不算窮。和相對孤僻的段某生相比，其弟弟在村裡顯得更加融入，“他經常和大家一起喝酒、玩牌，過年也會拜年。”
四
情況似乎正因鄧某豔而起變化。
“她比較懶，不想做事，以前和婆婆在一起過還好點，自從分家後，沒人管了，就開始了偷盜”，一位村民說。而常寧警方官方通報中則稱，“鄧某豔平時性格孤僻，日常不用手機，不乘坐交通工具，晝伏夜出，平時以抓蛇、捉蛙、撿廢品維持生活。”
鄧某豔的孤僻似乎以前就存在。傳聞她在之前出嫁的地方，曾因為孩子和別家孩子發生糾紛，自己出面弄傷了對方孩子的胳膊，“她就被人家趕了出來！”
前 文提到的兩口泉水井，陽廟村村民約定俗成，一口用於飲用，一口用來洗衣服，鄧某豔卻在用來飲用的泉井裡洗衣服，誰和她交涉她就和人家打架。村民去找村幹部 告狀，也沒什麼效果。最奇葩的是，一次衝突之後，鄧某豔趁夜到附近的養豬場提了一籃豬糞倒進了泉井裡。“她已經引起公憤了！”一位老村幹部說。
鄧某豔和村民屢發衝突的泉井，遠端為飲用水井，近端為洗衣用井
目前，陽廟村的住戶大部分都在自家打了壓水井取水，不過老段家還沒有打。
五
段某榮和鄧某豔的一次直接衝突發生在去年11月份。當時他把菜洗好放在門前，準備第二天拿到城裡去賣，結果發現少了一捆，次日早晨在鄧某豔家發現了那捆菜。老段並沒有立即找對方理論，因為他急著進城賣菜。等回來後找鄧某豔交涉時，雙方從口角發展到肢體衝突，其間段某榮將鄧某豔推到在地，鄧某豔用扁擔砸傷了老段。
僅僅因為這些，鄧某豔就對兩個幼小生命下此毒手？其動機著實令人費解。那麼她在精神方面到底有無問題？幾位村民說，“她有啥子精神病，就是壞。”其中一名說，“這真是最壞的了，最好就是抓起來快判刑。”
六
鄧某豔落網的羅橋鎮紅旗村，和陽廟村直線距離僅有約5公里，但當地屬於丘陵地帶，林密洞多，給偵辦和搜捕工作帶來了困難。根據常寧警方的通報，湖南省、衡陽市和常寧市三級共400餘警力投入了這次案件的偵破，而且廣泛動員了重點布控地區的幹部群眾。
案件告破的那一刻，女娃的爸爸小段在朋友圈裡寫道，天網恢恢……辛苦您們了。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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