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奔!國軍老兵晚年“蝸居”臺灣 75年後孫輩將其接回大陸老家


1949年,60萬國民黨士兵撤退臺灣,與親人骨肉分離。“死也要回大陸!”雖然兩岸政策逐步放開,但直至今日,因各種原因仍有不少大陸的親人家屬不知道在臺先輩的下落。來自湖南石門縣47歲的何世安是“幸運”的,在爺爺離家半個多世紀後,他終於可以來臺灣接爺爺的骨灰回家。

臺北忠烈祠主建築仿北京故宮太和殿,這裡供奉著為國捐軀的抗日烈士。1987年,臺灣地區開放“老兵返鄉”,但仍有部分老兵因身體和經濟原因,無法迴歸故土,長眠異鄉。

2018年4月25日,來自大陸26個家庭的80餘名家屬,來到靈前獻花致祭,許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抗戰先輩的牌位。

“我這次來是要接爺爺回家的。”在與臺灣親人見面會上,何世安講述了自己爺爺的故事。他的爺爺何松雲是湖南石門縣人,1944年春,27歲的何松雲被抓壯丁進了國民黨200師,1948年遼瀋戰役後,何松雲經上海坐了7天7夜的船到達臺灣,之後便斷了音訊。何世安說,爺爺離家後,太奶奶整天哭,最後哭瞎了雙眼,去世時還一直呼叫著兒子何松雲的名字。

何世安準備乘坐高鐵前往屏東縣接回爺爺的骨灰,“有一點緊張,希望順利。”在火車上,何世安回憶起小時候,除夕夜給爺爺上香時,何世安疑惑地問父親,爺爺去哪裡了?因為當時的環境,爸爸不敢講,只是說爺爺去了很遠的地方。


何世安與堂弟何世新同行,他們望著窗外屏東縣變換的景色。

屏東縣街頭景象,這裡是何松雲曾經生活的地方。1988年,大陸與臺灣恢復通信,何松雲與大陸家裡取得聯繫。他幾次準備回湖南老家,但因身體太差沒能成行,直到1992年6月去世,再也沒能返回大陸故土。何世安的父親盼望有生之年,能看到父親的骨灰在老家下葬。但2015年何世安的父親也因病去世,臨終前囑託兒子一定要把爺爺帶回來。

屏東縣的出租車司機吳偉平前來接何世安。2015年,何世安第一次孤身來屏東尋找爺爺的墓地,就是吳偉平帶著他,當時他們在公墓找了三四個小時。墓地中長滿帶刺的植物,吳偉平的小腿多處被劃傷,何世安因此很感謝這位老哥哥。再次相見後,兩人如老友一樣親密。


何世安來到了爺爺戰友的女兒段家蓁家,段家蓁取出何松雲生前的遺物交還給何世安。何松雲生前,都是段家蓁在照顧,併為其養老送終,“在我小的時候,老人把我當作自己女兒一樣,經常帶我出去玩耍,所以說養老送終是應該的。”

照片中,何松雲站在一個涼亭內,身著的白色短袖衫扎進灰色長褲內,褲腿短了一些,露出了腳踝。因為對大陸家人的思念,何松雲來到臺灣後四十多年沒有再婚,一直孤身一人。何世安撫摸著自己爺爺的照片,他說這時的爺爺已是晚年,當時重病纏身。

何世安喝著段家蓁自制的涼茶,何世新抱起了段家蓁的孫子,他們與段家蓁的兒媳聊著家常。

段家蓁帶他們平常屏東名吃,何世安電話得知骨灰要下午才能取到,提出想去爺爺曾經生活過的地方走一走,段家蓁的孫女主動與他握手道別。

何松雲臨終前很長一段時間住在距屏東縣二十幾公里的隆山村,開車要40分鐘。在路上,段家蓁的孫女打來視頻非要看看何叔叔。

何松雲臨終前很長時間就住在這個小村裡,這裡大都是從大陸撤來的老兵。段家蓁說,1949年約3萬人從大陸來到屏東,住在專門安頓國民黨士兵及其眷屬的眷村裡。屏東眷村主要住的是空軍,像何松雲所屬的陸軍僅約3處。何松雲被安排在一獨棟二層半小樓,如今這幢房子已被收回出售。“當時眷村內空軍海軍薪俸高,何松雲與我父親所在的陸軍便侷促許多。”

晚年何松雲得了病,當地風水先生說那幢房子不宜住男人,所以何松雲搬離到不遠處的義民路154號。這是一所低矮的平房,何松雲在這裡度過了他一生中最後的日子。何世安來到爺爺逝世前獨住的房屋,停留觀望,這所房子因常年無人居住已破敗不堪,遠處池塘前有一塊地,是爺爺曾經耕種的地方,現在已雜草叢生。


何世安比劃著房屋門框高度,與他下巴齊平,進門要低頭彎腰,“爺爺他老人家好委屈。”如今,這裡居住的只剩下少數幾戶,也都是年紀比較大的人,很多都是獨居老人。村頭成片的墓地排列,有的墓碑上刻著“湖南”,有的刻著“山東”,他們都是與大陸失聯的老兵。

離村子不遠處的枋寮魚港,是何松雲常來捕魚的地方。枋寮魚港早年屬於軍事管理區,後來漁業發展陸續擴建,成為二等港。“這裡更像是一個被世人遺忘的小村落。”何世安憑欄望著大海,“也許當年爺爺常常從這裡望向家鄉吧。”

枋寮魚港,幾名商販正在捕撈作業。

何世安詢問著水產品的價格,並問段家蓁以前爺爺買魚買菜貴不貴。

一名商販加工著新鮮的水產品。

從漁港前往高雄,何世安來到了左營眷村裡長劉德文的辦公室,爺爺的骨灰就存放在這裡,是劉德文剛剛辦完手續取回的。劉德文里長的轄區有七百多名從大陸來臺、無親人子嗣的老兵。這些年,他不僅幫忙打理幾十名獨居老兵的生活,還自費將多名老兵的骨灰跨海送回大陸。

劉德文取出何松雲的骨灰揭開紅布,何世安跪上前雙手接捧。“爺爺我來接你回家了,”何世安接捧過骨灰罐,“他老人家很重。”

交付骨灰後,何世安和堂弟突然給劉德安跪下,“我們代表何家人謝謝你!”何世安說,當年他找到爺爺的墓地後,“天真”地以為當天就可以遷走骨灰,卻因為資料不全沒辦成。此次能夠順利遷走爺爺的骨灰,全都是靠劉德文在跑前跑後,開具各種證明。

“一是感謝劉里長,二是爺爺終於可以回家了。”何世安兩兄弟面對劉德文泣不成聲。而劉德文為大陸老兵做了這麼多,源於他搬到這裡定居之初,當地居民非常照顧他們一家,甚至連妻子坐月子都是鄰居幫的忙,“對我來說,眷村的長輩就像我家人。”


在高雄車站,劉德文囑咐何世安,“臺北賓館裡沒有香堂不要緊,記得給爺爺敬一杯茶。”

一路上,何世安將爺爺骨灰罐放在雙肩包裡,一直背在胸前,時不時用一隻手拖住防護,怕稍有不慎就會磕碰。

回到酒店房間內已經是晚上10點多,何世安給爺爺敬上了一杯茶。

4月30日8點,湖南石門縣邵福寺村,何松雲在離開故鄉75年後,骨灰終於入土安葬在他母親的墓地旁。隨著爺爺下葬,何世安才得以寬慰,“經過了幾代人,我終於等到了!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可以告慰因思念而哭瞎了雙眼的太婆與父親生前的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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