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一个“高管人”的纪实人生(二)

磨刀水管理区其实并非地处磨刀水,从指挥部搬迁下来一段时间后,我才知道它的地理位置更接近钦州沙埠乡的海棠村或石门村;这里离市区比指挥部更远,大概有十几公里。整个管理区占地广阔,东侧紧靠高速公路的边上竟有座长满杂草的小山;其时管理区内还没有植草和种树,四处多是褐黄色的地面,三间白色的办公楼、公寓楼、饭堂错落中间,孤零零的,显得有点单调和落寞。

人面桃花:一个“高管人”的纪实人生(二)

“这么宽的地方,如果全铺上清一色的草皮,你认为好看吗?”

一天晚饭后,所长在管理区转了一圈后,在办公楼侧碰到我抛给我这样一个问题。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现在问我,不过是中国传统的顺便的招呼话而已,譬如偶然遇见熟人,虽明知对方已吃过饭也会习惯性地问一句“吃了吗?”,并非如外国人一样若问你就真的想请你吃饭;何况我对绿化美化简直一窍不通,但见领导下问,也只好假装煞有介事地半开玩笑地回答:“欧洲的住处多是白色的尖顶小木屋,屋前就是一片绿茵的草坪,屋后是花园,如果我们这里的空地也全部铺上草皮,一片绿色之中但有三座白楼矗立,远看说不定也会使人感觉到一点欧洲风格,应该好看吧!”

人面桃花:一个“高管人”的纪实人生(二)

所长听后, 看着我似笑非笑,不置可否,转身上四楼的办公室加班去了。这段时间。晚上都见他的办公室里亮着灯,有时将近十二点才回去,我猜测他大概一直在规划管理区的绿化美化方案。果然不久后,即见有人来管理区铺草皮和种树木了;在绿化过程中,他和绿化员几乎天天晚上跟着施工人员:一为确保绿化质量,二为实现他的设想。

绿化工程完成后,他把管理区分成三片责任区,由所机关、两个所辖收费站负责维护。于是每天傍晚,总见三三两两的收费员拖着长长的胶水管在管理区内浇花淋草,有时还见站长组织收费员在公寓楼前的空地上挖坑种树。当时住在管理区内的不到五十人;十几名所机人员因大多家在钦州,每天搭上班车来回,只好利用下午上班的空余时间戴着草帽,顶着烈日为责任区的花草淋水,有时还挑猪尿淋花。如此精心的养护,使管理区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繁茂的花草树木装点得渐渐有点怡人如画了。然而花繁草茂,杂草也跟着疯长,于是又要经常一根一根地拔┅┅

人面桃花:一个“高管人”的纪实人生(二)

这里远离城市,看不到人流如水的街市、闪烁旋转的霓虹,但天天拔草和淋水,却也感到一点劳动的乐趣和喧腾的生活的气息。白天忙碌工作,业余还如此辛劳,职工也并非毫无怨尤,然而看到所长常常以身作则,甚至连双休日也奉献了,“领导如此,夫复何言”;由此我想到,一个单位领导的作风对整个单位的精神面貌有着不可比拟的左右力和影响力,尤其对一个新的单位,往往可以奠定一种传统的基点。

尽管我也常为从所长身上所展露出来的那种罕见的敬业精神所感染,但我有时却觉得他对于工作的某些要求简直近似于苛刻,比如搞卫生他要求我们尽力保持建筑物的原貌,做到一尘不染,若谁扫屋顶的蜘蛛或飞虫时有意将之压死在壁上而使洁白的墙壁蒙上“不白之冤”,让他看见一定会遭到他的责备;上报的文字材料也不允许有连标点符号在内的错误┅┅

人面桃花:一个“高管人”的纪实人生(二)

对于他的凡事均一丝不苟的认真的态度,我有时甚至感到不可理解,比如对小山顶上的凉亭的建造,在打基础时他要求技术员必须每天旁站监督用料的质量,一天因下雨技术员没有上去只在办公室办公,他看见后竟大发雷霆,无论如何也要技术员撑雨伞坚持旁站;凉亭造好后,施工人员搭竹架爬上亭顶雕檐画图,一天晚饭后他又拉上我去看,然后竟然亲自爬上颤微微的竹架去用手抚指那些用画的颜色看有无质量问题。他说现在不检查,一旦拆了竹架就很难看得出问题了┅┅记得当时我站在下面,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既有点担心,又觉得有点好笑。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我心里想。

人面桃花:一个“高管人”的纪实人生(二)

记不得是哪一天了,所长不知为何突发奇想,要在东面的小山脚下种一片桃花,那时这片地方还长满杂草和矮树,种桃花须得重新平整土地。没想到他说干就干,几天后就见一群民工在那里铲草砍树了。后来我提议干脆向全所发出倡议,人人挖一个树坑,一人种一株桃树, 作为每个曾经在高管所工作过的纪念。所长同意我的建议后,桃林的栽种便被赋予别一种意义:每株桃花即代表一个人,代表一个人一颗火红的心。全体职工热心响应,在平整好的山脚边挖种了近百株桃花;那种兴高采烈,挥汗如雨的劳动场面,至今仍如一幅动人的图画镶嵌在我的记忆里。

人面桃花:一个“高管人”的纪实人生(二)

然而我没有想到,我所栽种的那株桃花竟真的成了我留给这个高管所最后的永久的记忆,在种下桃花后不过半年,我因工作需要调到了外地的另一个高管所,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不久后原所长竟也调离高管所到三产公司任职了;世事真如螺旋,人生是多么易变啊!在生命的进程中,有谁能预测自己的未来呢?

随着所长的离开,所里部份收费员因各种原因也相继离去另寻他路了,现在经过收费站,遇到的多是陌生的面孔。

人面桃花:一个“高管人”的纪实人生(二)

但如今的高管所却已是今非昔比:美丽的簇拥的鲜花, 蜿蜓迂曲的上山的小道,掩映于树林间的小山项上的凉亭;周围树林的摇曳声和鸟声合奏着天然乐曲┅┅ 处处透给人一种宁静、安祥的美。尽管每逢春日,昔日的桃花依然会在阳光底下赫赫地闪着色彩,俨如一天云锦,然而,一 切毕竟都已是“物是人非”了,我心中但有难言的感慨。

人面桃花:一个“高管人”的纪实人生(二)

到新的高管所后,一天办公闲来无事,窗外又是正下着大雨的时候,听着淅沥的雨声,心间陡感惆怅,曾提笔写了一首古诗样的东西表达自己的某一种心情,现便拉来作为本文的结尾——

忆昔钦南看桃花,

日暮蝶飞鸟语寡;

无事登亭忽惆怅,

频换新人感物华。

人面桃花:一个“高管人”的纪实人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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